第一章 南王

　　宣祥三年，大将军落垢北征归来，为归阳王朝的版图又向北延伸了近千里；皇帝赵楷龙颜大悦，不顾满朝文武反对，赐封这位军功卓著的大将军，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青年为异姓王，就蕃南境七州，号南王。
　　这也是归阳王朝现如今仅存的唯一一位异姓王。
　　就在南王即将奔赴南境藩地前，赵楷连夜召见落垢。
　　这对都才二十出头的君臣走在御花园内，赵楷赶走了所有侍卫与宫女。
　　只见他拎着两坛酒用竹梯很费力的爬上了屋顶，这座御花园内最高的宫殿屋顶。
　　赵楷有些气喘的望着下面的落垢，叫道:“赶紧麻溜的爬上来。”
　　落垢无奈的叹了口气，脚尖轻轻一点，随机便跳上了屋顶，赵楷差点没吓得掉下去。
　　“好身手啊。”赵楷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直接躺了下来，一只手枕在脑后。
　　“皇上，这里这么高，还是下去吧。省得到时候满朝文武又该埋怨我了。”落垢站在那儿一脸的云淡风轻，“埋怨”二字咬得比较重。
　　赵楷没有理会他，而是开了一坛酒，没好气的说道:“师兄，这里又没外人，今晚只有兄弟，没有君臣。”
　　落垢一愣，随即笑了笑也跟在躺了下来。
　　赵楷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酒，喃喃道:“师兄，你知道，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可总觉得对不住你，你一直都向往着潇洒江湖，做一个仗剑天涯的游侠。是我一直拖着你，害得你深处这尔虞我诈的庙堂。我知道，什么藩王，什么统帅数十万铁骑，你根本就不在乎。”
　　“此次封蕃，满朝文武几乎都在上书反对，担心师兄你手下那十万铁骑入南境后会起不臣之心。可是，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东西。”
　　落垢无言，望着夜空，往嘴里倒了一大口酒:“老师临终前，我答应过他老人家，会辅佐你顺利登上帝位，并帮你坐稳这个位子。再说了，你是我师弟，本该如此。”
　　“师兄，这些年，你替我，替归阳征战四方。灭了三个王朝，屠杀了那么多人。天下人都骂你是疯子，是屠夫。我知道你心里憋屈，如果你愿意，朕愿意将这个帝位禅让于你。”赵楷最后没有再自称我，而是自称朕。
　　落垢撇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对当官都没兴趣，当皇帝就更加没有什么兴趣了。我不管你是在试探我也好，还是真心的也罢，总之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唉！真怀念当年在老师身边的日子，那个时候我还是皇子，你也还是一介白衣。”
　　“是啊，所有以后一定要当一个好皇帝，给天下人一个太平盛世。至于那些被世人唾弃，被史书遗臭万年的事，我来就好。”
　　“师兄……”
　　“岁月当歌，人生几何……”落垢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举起酒坛子便往嘴里猛倒了一大口酒。
　　落垢手下的十万铁骑早已在副将马浑的率领下，赶赴南境，只留下五百重骑护卫随行
　　在落垢的马车驶出京城时，赵楷负手站在城头，久久的望着那队向南驶去马队，自言自语道:“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当个好皇帝，不会让你跟老师失望的。”
　　中书令府中，几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此时围坐在一块，这都是当朝最有权势的几位文官。
　　户部尚书单于忧心忡忡道:“这屠夫已经离京了，让他当上王朝最有权势的藩王，这对我归阳王朝来说，是一个很大隐患啊。”
　　“是啊，中书大人，这屠夫手握王朝最精锐的十万铁骑，如今又就蕃南境，统领南境二十余万兵马。若日后……我王朝上下，谁能挡其锋芒？”刑部尚书荆门也是忧心忡忡。
　　中书令柳元乃是三朝元老，文官之中，大多以他马首是瞻，在王朝的地位更是举足轻重:“谁能想到当年皇上带回来的那一介白衣在随便给他凑了几千最难管教的兵甲下，短短几年内便成为了手握十万铁骑的大将军。”
　　“三年前先帝驾崩，他更是血洗京城力保皇上登上帝位。又在三年内，率十万铁骑平定四方，更是亲手灭了三个王朝，宰了三个皇帝。皇上的这位师兄，不得不说实在是奇才。若是他甘心愿为我王朝镇守南境，乃是我归阳一大幸事。”
　　“可，若他狼子野心，那就是我归阳最大的隐患。”中书令柳元顿了顿说道:“护国石柱与乱臣贼子，现在还不好说啊。”
　　荆门依旧是满脸忧色:“那中书令的意思是……”
　　“静观其变。”柳元淡淡的说了句。
　　官道上，一对重甲铁骑护卫的马车正在缓缓向前行驶。
　　马车内一位老者与一个年轻人对立而坐，中间摆放着一张棋盘，上方黑白双子厮杀激烈。
　　“王爷此次就蕃南境，想必很多人夜晚都要睡不着了。”公孙尚是落垢身边最信任的谋士，望着这位年轻藩王忍不住打笑道。
　　落垢手持黑子，认真盯着棋盘上的局势，不以为然道:“能奈我何？我手握十万铁骑的时候他们都奈何不了我，现如今我手握三十余万大军，试问这天下几人能与本王一战?”
　　“王爷好魄力。”公孙尚笑道。
　　落垢笑了笑:“先生又打笑本王了，这番入南境后，还烦先生多费心神了。”
　　“王爷严重了，老夫还得多谢王爷给了老夫一个施展拳脚的地方。”
　　“先生若不是为了辅佐本王，以先生的才学，早该在庙堂上平步青云的。何苦随本王南征北战这么多年。”落垢一脸歉意的望着公孙尚。
　　公孙尚摇了摇头:“士为知己者死，得遇王爷，老夫一生无憾。庙堂之高，老夫抱负并不在此。”
　　“委屈先生了。”落垢冲公孙尚拱手作揖。
　　“噗”“噗”……。
　　几声沉闷的箭弩声响起，数十枝透着寒光的羽箭朝着马车射来。
　　“有刺客，保护王爷。”副将田浒大吼一声，当即抽出马刀拍马挡在了马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