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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风浪的江湖 / 75

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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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个学期进入到秋天的时候,在轧花厂做了厂长的风起把两个哥哥都叫到了一起,他说:“从今年开始,轧花厂里要把轧棉花轧出来的棉籽退还给卖棉花的棉农,那些领了棉籽的人家,肯定要找地方把棉籽榨成油,我想咱三家一起在轧花厂门口开个榨油厂,能方便那些棉农,咱自己也能挣到些钱。”
  风浪是个粗人,从弟弟风起长大成人后,他一直对弟弟的话言听计从,这次风起提的建议他当然也一样没有异议,完全赞同。风波已做了多年的老师,对风起的提议,他当然是一下就能看出其中蕴含的利益,于是也就没有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兄弟三人说好后,就在轧花厂门口一块稍微空旷些的路边上,搭起了一个简陋的小厂房,随后兄弟三人又合钱买了榨油的机器,在他们的小厂房里请人安装停当,这期间,三妯娌还在风起的介绍下,去了轧花厂以前合作过的榨油厂参观和学习了榨油过程及榨出来油后的提炼方法。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到轧花厂开门收棉花了。
  在一个秋高气爽、艳阳高照的大晴天里,轧花厂在一片鞭炮声中,开始了那一年的新棉花收购。棉农们已把头批棉花曝晒了很长时间,早就等待收购,听说轧花厂要开门营业,就纷纷从全场的每一个村子里,用平板车装上大大小小,塞的鼓鼓囊囊的棉花包,从四面八方往轧花厂涌来。站在同一天开张的榨油厂门口的王广霞妯娌三人,看着从轧花厂收购窗口处开始,排出几百米远的长长的棉花车队,就能预想到即将开始的生意将会如何火爆。他们兴冲冲的把机器调整好,只等第一个卖了棉花的车子拉着棉籽过来榨油。
  验棉处的小门一开,棉花车队就一点点往前渐蠕动起来。收棉花是个技术活,验棉处事先培训好了的技术工人,要先用尺子量棉花扯出来的丝的长度,在不断的情况下,扯得丝越长,棉花的等级就会越好。量了棉丝,再测湿度,技术员用牙咬一下棉花里的棉籽,如果一咬“咔哒”一声裂开了,就说明棉花晒的很干,含水量就比较少,如果咬下去棉籽被咬扁了,却没有“咔哒”一声裂开,则说明棉花还湿。这些都看了后,还要把一包包的棉花都倒进专门的棉花框里,检查袋子里的棉花是不是上下完全一致,有没有在中间夹带质量差硬剥出来的硬瓣子等等,都检查完后,棉检员给棉花打个等级,然后再让人把棉花过磅后倒入厂房里相应等级的棉堆中。过磅的时候,棉检员就在磅称的边上用专门的单子写下棉花的等级和重量。棉农拿着给他们的那两联单子,再到付款和领棉籽的窗口排队领钱和棉籽。
  棉花只要没有被雨淋,又是在盛开后才采摘的,等级一般就都会很好,这一年头批棉花开的时候天气很好,一直没有下雨,所以棉农们的棉花等级应该都还不错,那些领了钱和棉籽的棉农们,离开轧花厂时,大多都是笑眯眯的。但今年卖完棉花后,他们脸上由衷的笑容背后,除了棉花刚卖了个好价钱外,肯定还有意外收到的厂里返还的棉籽。这些棉籽,榨出来油可以吃,榨油后余下的饼,还是庄稼的好肥料。兴高采烈的拉着刚领的棉籽,他们自然就想到了排队卖棉花时看到的那个小小的轧油厂。
  很快,刚才在验棉处门口排队的人们,都带着好几袋子棉籽来到了风浪兄弟的小榨油厂,王广霞妯娌三个用磅称称了各家的棉籽,让斐君给人家写了单据,约好让他们几天后拿着单据来取油和棉籽饼。
  斐君收棉籽记录的时候,王广霞妯娌三个已打开机器榨起油来。棉籽不断的收进来,机器一刻不停的运转,妯娌几人从早到晚,忙的不亦乐乎。一天下来,厂子里已存下了许多加工好的棉籽油和棉籽饼,第二天再来的棉农们,就可以直接按比例,换了现成的油和饼当天就拉走,有些不愿意要陈饼的,也可以等着从机器上一出来就装袋,拿最新鲜的饼。
  轧花厂休息的时候,兄弟几人算了一下账,短短一两个月时间,他们就赚到了种地一年才能赚到的钱。那天算完账极兴奋的他们,也随着轧花厂放了一天假,风浪用手扶带着王广霞、徐宗兰、罗彩虹妯娌三个,兴冲冲的一起去县城赶集。那天他们买回了很多东西,风浪夫妻两花了许多钱,但他们回到家时,依然是那么兴高采烈的样子,那是小云从来没曾见到过的情景。
  那天他们给美霞和鲲鲲都买了很多件款式时髦的新衣服,小云兴冲冲的看着父母把一件一件的衣服展示给哥哥和姐姐看,她以为展示完哥哥姐姐的,就应该是展示买给她和鹏鹏的了,可是等到最后,却没有,父母只给上了初中的哥哥和姐姐买了新衣服,她和鹏鹏还是只能等着哥哥姐姐把那些衣服穿小了,才能在后面拣着穿。极度失望的小云转身离开父母和他们带回的那一堆新衣服,心情黯然的默默回了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的时间,榨油厂的生意一直都很忙,只三家的人已完全应付不了了,这时他们就都把三家的亲戚也叫过来帮忙,每个来帮忙的人,都按工付些工资。三家的孩子们也在星期放假的时候,都到榨油厂里来帮忙,那段时间生活一下就变得热闹起来,乘樛舅舅家的几个表哥、乘锋的小舅舅、小云大姨家的几个表姐,都聚在了厂里帮忙。众家亲戚都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因为忙,风浪和王广霞也顾不得孩子们了,他们就像所有没时间陪孩子的家长一样,开始用钱对孩子们补偿,孩子们一说要什么,他们觉得差不多的,就给钱让他们去买。那段时间,鲲鲲从县城买回来一台双卡的录音机,那时候双卡录音机是城市里才刚刚流行起来的单品。农村还没有。鲲鲲的双卡录音机,是农场的第一台。所以拎着那个录音机时,不只是鲲鲲,连美霞、小云和鹏鹏,都感到无比的自豪。那时的鲲鲲像城市小流氓一样,穿着喇叭裤,戴着蛤蟆镜,拎着高唱着流行歌曲双卡录音机,每天从家到学校招摇过市。
  从秋天一直到冬天,榨油厂一直都在一刻不停的忙。最初所有来帮忙的亲戚们,都很和睦的相处着,后来随着在一起干活的时间越来越长,彼此间的矛盾也就渐渐有些显现了出来。
  作为小孩的小云,这时开始经常在吃饭时,听父母说一些厂里的事,风浪说:“以前总以为厂里要有人生事,肯定也是大嫂和大哥一家人生事,没想到干一段时间,先生事的却是老四。”
  王广霞接口说:“徐宗兰不像大嫂似得,哪里看不惯就像个炮筒子似的发出来,发完了也就好了,徐宗兰看不惯的表面不说,背地里还喜欢瞎捣鼓事。老四心思再正,也禁不住她一天到晚在跟前捣鼓。再加上她捣鼓时,她兄弟再徐宗强又老在旁边敲敲边鼓。老四有时候不听徐宗兰的,还就相信徐宗强的。”
  风浪听着唉声叹气的说:“生意好做,伙计难搁,长这么大从来没面红面赤过的俺弟兄仨,从干了这个生意后,和老四在一起,就越来越有狸子味(当地方言,指隔阂的意思)了。”。
  王广霞说:“这一季的生意也快熬完了,棉花都收完了,没有棉籽了,生意就得停了,等来年再有棉籽的时候,再说怎么弄生意吧。”……
  风浪与王广霞吃饭时说的话,小云从父亲和叔叔见面时彼此的态度得到了验证。本来风浪和风起家挨着,以前每天只要一开院门,他们就经常会遇到。只要一遇到,他们就要亲切的打招呼,还要在一起说一会家常话。从听了父母的那次谈话后,小云发现,早上再见到叔叔时,叔叔对她们这些小孩完全像没看见一样,对他们对他的招呼,他也只是嗯一声就了事。如果碰巧风浪夫妻在外面,风起刚要出院子时看到他们,他就会赶紧再退回院中。不只是他那样,父母见他,也和他的做法基本相同。那段时间,他们不再给彼此送自家做的好吃的,也不再到彼此家串门。两家虽然从来没有吵闹过,但却让当事的两家人,能明显的感觉到浮动在空气中的紧张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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