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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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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长的等待终于结束,等到那种沉重感从我的身上移除,我所一直期待的声音并没有出现,那个纯黑暗的空间也没也出现,而是在一阵疲倦下,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剧烈的上下起伏着。
  肚子上一阵剧痛,腰上好像还被什么东西给绑着,感觉自己趴在一个什么东西上一样……
  我慢慢的睁开沉重且疲倦的眼皮,一道刺眼的光,直接沿着缝隙,照进了我的眼睛里,我也好像很久没有见到光一样,明明光亮如此的微弱,我却没办法完全睁开自己的眼,只能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眼前的景象……
  和我的脸正对着的,是大地,好像是在荒无人烟的深山里一样,大地上面生长的全都是绿的发着亮光的小草和矮小的蕨类植物,而且地面极其凹凸不平,不是一块被青苔覆满的大理石,就是一个深好几米的大坑,里面被浅浅的小草填满,因为不如地面上的小草能更好的汲取到如需要的太阳光和养分,所以坑里面的草大多是薄薄的一层……
  而那些景象在我的眼前快速的划过,好像幻灯片一样的,一张接着一张,我的视线也总会在过坑的时候离开地面多远——好像在蹦离地面一样……
  可是不对啊,哪有人一睁眼就是面对大地的,而且还离地这么近?
  我低头一看,嗬!好家伙,一个大屁股在我的面前扭来扭去,灰褐色的上衣,衣摆正好盖住了那个不停抖动的臀部,要不是那条黑色的裤子,我还真认不出来这是一个屁股……
  忽然,肚子上一阵剧痛,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猛的失重,一双手也按在了我的大腿上,但是腰部的束缚感依旧,就是地面的景象变了——
  一个深不见底的巨沟,慢慢的划过我的视野里,从前到后,与之前的小坑不同的,是它的磅礴与大气……
  好像是一把天剑所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道天沟,深不见底!
  胆怯的阳光只能把他自身的光洒在这道天沟浅浅的位置,越往深,光亮越少,最后,漆黑一片,好像有什么东西生存在里面一样,深不可测……
  好像一个擅长恐怖气息的油画作家,在用色彩饱和度极满的画笔,一层一层的在刻画地狱一样,自上而下,由黑及白。
  而且我明显感觉到身体的下坠,却看不到沟壑的另一端,只能看到我身体起跳的那一端……
  可是我怎么跳起来的?
  但是我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之前那是感觉在跳涯,现在可是真正的在跳崖啊!
  “啊!!”本能的引诱下,我直接两眼一闭,张开自己的嘴,害怕的尖叫起来——这是什么桥段!我不是在躺椅上躺着么?
  “嗵!”地面和大地上面殷实的接触感传入我的耳朵……
  我的身体又是一下强烈的颤抖,肚子上的痛感再一次加重,疼的我把尖叫声活活的咬碎在牙边儿,然后换成一阵干呕声……
  “醒了啊?”一个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接着,我的身体猛的滑落,在我一声闷哼中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果然,我之前一直被他抗在肩膀上……
  不过这还是人么,一下子跳那么远?
  “啊哟!”在我的屁股挨着地面的一瞬间,从尾骨上一阵钻心的疼,疼的我猛的一个抽搐:“这什么东西啊……”呻吟一声,从屁股下面掏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青石,上面一层毛茸茸的青苔,摸上去湿哒哒的。
  “哎哟,看你这娇贵的样子,怎么,贵族小子?”那个人斜着嘴角,一个眼睛睁的大,另一个眼睛眯着,一只脚踩在地面上隆起的一块巨石上,这块石头长得就比那个青石好太多了,光滑圆润,岁月磨平了他的棱角,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圆石,现在阳光一照,还能折射出一个小亮点……只是现在被那个人磨的开裂的靴子狠狠的踩着,看上去可怜兮兮。
  我抬眼看了看那个人……
  看着和我差不多高的一个邋遢大叔,显瘦的脸上是健康的小麦色,胡子拉碴的模样有些像我我今早上碰上的王师傅,现在正因为他斜笑的模样,脸上显出一道又一道顺从的沟壑,好像一棵经历了岁月的参天巨树一样,纹路里藏着的,是它风霜的过往……
  灰褐色的上衣凌乱的盖在他的身上,好像古代那种游侠穿的衣服一样,宽宽松松的。衣服的边缘在他的胸口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子,露出胸口里面白色的衬衣……只是这个衬衣有些经不起折磨,明明是白色的,却黑的渗人……要不是他衣服敞开一个口子,我还真没看到,灰褐色的外套下,是白色的衬衣。
  一股子流氓气,从他的身上扑面而来……
  “哎,看什么呢?”他咧着嘴,却又笑了起来,“看你这打扮,不像是一个贵族啊,那怎么会在这个森林里面?从哪儿来?而且还走的这么深,要不是我今天想着进去采蘑菇,怕是你就被里面的野狼给吃了。”
  我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原本刺眼的阳光现在也变得温和了,正从他的身后直直的照在我的眼睛里,让我有些睁不开……
  还有草地上的湿润感,我仅仅坐在地上这么一会儿,就觉得腿上已经湿哒哒了,一种潮气,正试图突破我身体的第一道防线……
  那种真正的触感……
  来自一个游戏……
  “哎,怎么不说话啊,屁股不疼了?”他不知道什么叫做讨人厌,双手环抱着,低着头调侃着我:“既然有胆子在这儿玩儿,怎么,现在吓着了?”
  我抬头看着他,眼神和他碰了一个正着……
  紧贴着鱼尾纹的眼睛被他眯成一条缝隙,里面的眼神却不像他的衣服那样的凌乱,反而是比阳光更刺眼的光——如同一个明亮的宝石……
  我的眼神连忙和他错开。
  “你叫什么名字?”他轻轻的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我的表现,说:“这个总要说吧。”
  我一愣,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什么……
  这不就是游戏里最重要的环节,起名儿么!
  我连忙开动脑筋,准备要说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好名字——“我叫司空羽!”
  “哎?你这什么名字?”那个人的眉头一皱,有些好奇的看着我说:“没了?”
  “昂……”我点点头,这姓司空,单名羽,不好么?什么叫没了?
  “……额,好吧。”那个人的嘴角颤了颤,把踩在圆石上面的脚撤下来,说:“你这名字……外乡人?”
  “外乡?”我愣了一下,双手按着湿润的草地,一用力,从地面上站了起来,藏在地表和浅草之间的水也因此被挤在我的手掌上,只是一个起身,双手就湿哒哒的……
  “不是啊,我是华夏的。”我摇摇头,两只眼看着那个人,想学他刚才的眼神也吓他一吓,反正玩游戏,怕什么。
  “华夏?哪里?”他摇摇头,伸出自己生满老茧的手,揉着自己凌乱的头发,两眼一皱,似乎是在怀疑华夏两个字的存在真实性,“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这个游戏也太扯了吧,这点小知识就不舍的给这些NPC上传?
  “那我就给你科普科普……”我双手背在身后,扬起脸,装出一副私塾先生教书的模样,看着自己的那个学生,说:“华夏就是……”
  “嗷呜……”一声狼的叫声,从我们刚刚跳过来的天沟那边儿传来,我能听出他们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愤怒的感觉,接着,一声又一声的狼嚎,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群狗崽子们还来的挺快!”那个邋遢大叔回头看了看天沟的另一端,深不可测的森林深处里传来阵阵奔跑的震击声,好像一匹骏马的四个蹄子踩在地上一样,发出清脆的“踏踏踏……”的声音……
  但是这地面都是湿地,而且听那声音,好像不是一匹马吧……
  马什么时候会学狼叫了?是抽时间学外语了么?
  而空气里除了这一阵脚步声,其他的声音也接踵而至,那种轻微且细小的喘息声,从喉咙的最深处摩擦才能发出来的狠恶的声音,只有在一头野兽极其疯狂的情况下才能发出来,也就是这种声音,不停的通过空气,传播进我的耳朵里……
  而现在那种声音居然这么响亮,还没有看见那些狼具体长什么样子,这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了?
  “来不及了……”那个人微微一笑,反而并不在意,伸出自己肮脏的手,除了泥土以外,上面沾满了绿油油的草汁,放在自己的嘴里,轻轻的吹了一声。
  一声好像百灵鸟的叫声,从他的嘴里响了起来……
  也可能不是百灵鸟吧,因为我也没听过百灵鸟怎么叫的,但是我敢肯定这不是口哨,那绝对是一种鸟儿的声音。
  可具体是哪一种,我并不清楚。
  我连忙四处向往,想看看这一声分贝不大的口哨声到底能引来什么东西,而让他这么有自信面对天沟另一端的狼群……
  可过了很久,并没有什么发生什么,反而一切平静的环境里几声蝉叫,显得十分刺耳……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合着吹个口哨装比呢?
  “呜!!!”四面八方的狼嚎声汇集在一起,从一个方向里传了过来,但是无论从那个方向上传出来,这都不是一种好的现象,因为那种声音之大,也证明了它们离我们是越来越近了……
  果不其然,我才刚把头扭向狼嚎的声音来源的那个方向,就看见了不得了的一幕……
  十几头漆黑的恶狼并成一排,漆黑色的浓毛上发着熠熠的光亮,特别是脖颈附近的毛发,更加旺盛,如同一头雄狮的鬃毛,厚重,且油亮!若有若无的,我还看见从他们的身上慢慢的生腾出来一阵黑色的烟雾。
  如同鬼故事里面的罗刹!带着地狱的气息,打破鬼门关而出!
  那比起草原上的马更高的身体,比起公牛更庞大的身躯,通红的眼睛里闪耀着凶狠的光芒,皱起的上颚露出锋利的犬齿……
  它们,是真的生气了……
  “呵……来的挺快……”那个人依旧不在意,甚至不耐烦的扣着自己的耳朵,好像是因为刚才的狼嚎把他的耳屎给震出来一样,一脸的不悦。
  我也明白了,怪不得他之前一直扛着我跑路,原来是真的捅到马蜂窝。
  “那我们怎么办啊……”我的声音颤抖着,原本想伸手扯扯那人的衣角,可是伸出手以后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已经完全不停自己的大脑控制了。
  或者更准确的说,游戏的人物,已经完全的脱离了我的掌控……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景象,
  “别急……”他并不在乎天沟另一端的狼群,两眼回头看着我的身后,说:“这不来了么?”
  我听了以后,赶紧转身……到底是什么人来了,救世主么?还是比那些体积庞大的狼更厉害的动物?
  都不是,而是一匹真正的马……
  它的步伐快的像一阵疾风一样,明明能看的清楚它步子迈出的动作,但是那移动速度之快,令人感叹……
  “一匹马?”我愣了一下,看着眨眼的功夫就停在面前的白驹,通体洁白,没有一根杂毛,还拥有着值得高傲的身姿,修长的的四肢,在接近蹄子的附近隐隐约约的还能看见几片鱼鳞一样的东西,在阳光下十分显眼。
  如果单看身体的话,并不是一般载人的马匹,而且也不像电视上拍的马儿,它比一般的马更高,却也高不了多少,要是硬说它像什么……
  就像是从一副画马的大师做的画一样,白色的画布里黑色的墨汁泼洒,一幅浓浓的山水意境!
  不过他叫这匹马来干嘛,准备用后蹬腿蹬死那一群巨狼?
  “来吧,我的好孩子……”那个人一把抓住缰绳,只在地面上一跃,直接就翻上了比他还高一点儿的马背,然后伸出手看着我说:“司空羽,我们走。”
  “啊?什么?”我看着那个马匹,有些回味不过来……就这么骑马走?这不是开玩笑么……
  “发什么呆?你以为那个坑很大么?只要它们想,一会儿它们就跳过来了……”
  听到这儿,我一个激灵,赶忙的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那个人微微一笑,弯下身子抓着我的手,一用力……
  在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坐在了马背上,接着,就是那个人的声音:“坐稳了,别摔下去,我这这就带你走。”
  “哎……”我小心的应着。
  “驾!”一声大吼,他扯了一下缰绳,这匹白驹的前蹄忽然离地,我屁股下面一滑,差点滑下马背,连忙伸手搂着那人的腰。
  “哈哈……我们走!”
  马儿一声长嘶,四蹄着地,如入水蛟龙,载着我们两个人,风一样的,疾驰而去……
  看着一根接着一根的树在我的身边儿划过,这个所谓的森林里的景象也就这么大致的掠进我的印象中,百忙之中,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在天沟边缘的恶狼们……
  果然和他说的一样,看不得我们扬长而去,中间站的一匹狼忽然一个原地跳起,竟然硬生生的从那个天沟上蹦了过来,接着,一头……两头……
  “它们追上来了……”
  “是么?那就让他们追,看看他们到底能不能追上我们。”他压低了身子,调皮的气流把他宽松的衣服撑起来,鼓着一个个的大包,他的声音却十分洒脱,跟一个常胜的将军喜欢直接用酒坛子喝酒那样,无比的爽朗,粗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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