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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周大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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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大管家人还没到,杨家已经翘首以盼。
  而潭乡内外,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早就远远的眺望,在这个杨家大院外边张望,却没一个人敢进来,周巡抚亲自派人来探望杨家,这绝对是个轰动性的消息。
  “常言道,宰相门房七品官,这周大管家并不是个读书人,只是周家一个仆役,但这个地位却可见一斑。”
  管家门房,均是巡抚权利的一种延伸,古代的一种灰色文化,这一点,从杨家这些人的表现上就可以看出了。
  杨奉先默默体会,古之文宗们讲究“经世致用”,并不推崇死读书,把自己读成一个书呆子。
  正沉吟间,门口有人唱号道,“周大管家到了!”
  杨老太爷下意识要起身,想了想又不妥,硬生生又坐下了,一只手攥着茶杯,反复把玩,掌心稍稍出汗。对于这周大管家的来意,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终究还是躲不过么。”杨老太爷低下头,苦涩一笑。
  但其他人还不解其意,目光纷纷向着门外看去,好奇张望,尤其是那杨昭,稍稍挺起了一些胸口,旁边二婶小心给他抚平了衣服上的一些褶子。
  随着唱号声结束,一辆马车到了杨家门口,大魏读书人,举人老爷才能坐轿,而其他人是不能坐轿的,富商之家,官宦豪奴,一样如此,一旦被抓到,重则三十大板,流放三千里。
  在大魏,无人敢挑衅这么个铁律,包括他周大管家也一样。
  掀开车帘,从这个马车上下来,杨奉先这才看清这个周大管家是个什么模样的人,并不苍老,人中气十足,望其面容,甚至还颇有官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周巡抚亲自到了,年不过四十上下。
  这样的人,竟然就已经位高权重,出任巡抚家大管家,总览周家上下大小事务,可见这人手腕也不简单,同时必定深得周巡抚的宠信,一般的官宦之家的管家,往往都是些家中老人。
  “周家即便有什么事,也不需要劳动这个管家的第一人物亲自走一趟,说明周家来的这次事还不小。”杨奉先低头,暗暗沉吟,正胡思乱想间,这个周大管家已经走进了门。
  周大管家进门,锦衣长衫,手带墨玉扳指,人面色红润,中气十足,这是杨奉先第一次见到大魏的实权人物之一,气场果然很强,至少两米七,才一踏进门,这一屋子的人都有一种满脸不自然的感觉,极少有人能在这种气场下还能从容不迫。
  “杨老太爷,晚辈周平,现忝列周家管事,拜见杨老太爷。”周大管家才一开口,词气就放的极为的谦低,那一股震慑人心的气场直接破了,一股如沐春风之感扑面而来,叫人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周平才一开口,气场骤然一破,旁边那些叔叔婶婶们齐齐松了口气,忽然觉得这大户人家的管事也不是那么难打交道吗。
  唯独杨奉先,心头大赞了一句,“妙”!
  这周平不愧是大户人家,进退尺度,气场拿捏的游刃有余!
  “他词气低,绝非是因为卖杨老太爷面子的缘故,一定是因为他待任何人都是这样,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
  “虽然身居高位,却并不倨傲,难怪这人能深得周巡抚的宠信,从这也可以看出,这位周巡抚治理家风之严厉!”
  宰相门前七品官,说的就是连这个门房对待大官也有一股子倨傲之气。
  从这门房,管事的品性上,往往可以看出这一家之主的人品。
  “大魏的实权人物,竟然是这么一种风度。”
  杨奉先心头暗暗警醒。
  “周先生请坐,寒舍纰漏,确实没什么好招待的。”杨老太爷道,想起身,又坐下,一伸手道,“沏茶”,周平呵呵一笑,他自然看出了这一家人的局促,但却不曾点破,反而是对这一屋子人含笑点头,一一目光注视过,这才坐下。
  照拂人的情绪恰到好处,却又不对任何一个人过度关注,反而是杨昭胸口稍稍挺起一些,二叔小周氏一家喜不自禁。
  杨家近日来的大事,除了他们家出了个秀才外,实在都想不到其他了。
  这些人刚考上秀才的喜悦,已经冲晕了他们一家的头脑有些过度飘飘然了,甚至还以为这周大管家是为了他们的事而来的呢。
  一盏清茶沏好,周平礼貌的品了一口,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杨老爷子聊了起来,问问近况,寥寥杨老爷子身体可好。
  一聊之间,让杨老爷子放下心情,满屋之人都轻松起来。
  杨奉先低头,暗暗推测这周大管家的来意,却又推测不出什么,最后摇了摇头,不做他想,大概聊了片刻中,小周氏一家有些耐不住了,频频用眼神示意杨老太爷,杨老太爷这才轻咳了一声,忍不住问道,“那不知周先生这一次的来意是?”
  “哦,您说这个啊。”周平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稍稍正色了一些,旁边的人目光都为之看去,周平道,“不知道杨老太爷可还记得当初刘家秤救下的那个老者。”
  “刘家秤。”杨老太爷长叹了一口气,其实早就猜到了七八分,于是点了点头道,“记得。”
  杨老太爷二十岁的时候,曾恣意行走两江,在刘家秤这个地方,撞见一会妖贼袭击一伙富家公子,杨老太爷见这人谈吐不凡,衣着名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于是动了心思,单枪匹马杀退了这些妖贼,从血泊里把那富家公子背了出来。
  事后一问,这富家公子姓周,却不肯告明来意,这周公子也是个洒落和妙人,当即和杨老太爷定下一份婚约,约定几十年后,若是杨老太爷诞有一孙,他诞有一孙女,就结为亲家,于是便有了一纸婚约。
  事后,杨老太爷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周公子就是当今两江省巡抚之家,周老太爷,而彼时,对方还只是一个太守。
  得知了这么个消息,杨老太爷长叹了一口气,知道彼此之间家世悬殊太大,也就没有去自取其辱,谈及这个事。
  渐渐的,这婚约之事也就被淡忘了。
  这次听说周巡抚家的人要上门,杨老太爷其实也猜测到,这必定是周家的人找到了当年婚约的事,这才派人上门。
  面对着所有人炯炯的眼神,杨老太爷长叹一声,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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