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白崖

　　山洞里很黑，念石的光芒并不强烈，只能靠到几米远的地方。青苔几乎蔓延到山洞的各个角落，偶尔还能看见一两处巨兽的脚印。山泉水顺着山洞的脉络缓缓地滴下，落到地面时能听到清脆的滴水声。
　　穹阑走得很慢，仔细听耳边的每一个声音。一步一步，不知不觉，穹阑已经走到了洞的深处。
　　“小心点丫头，”崇明突然冒出来，“有心跳声！”穹阑急忙用念石四处挥舞，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致。
　　“嗷——”一只凶猛的白虎突然从一个低矮的岔道口冲出阿来，猛烈的杀气直冲穹阑的面门！
　　“释冰玄诀第二式：九天泣凰！”穹阑取出玄铁剑念诀，长长的冰刺腾空而起，向着白崖的双眼发起攻击，瞬间，整个山洞都被冰刺包裹！
　　那猛虎躲开冰刺的围攻，一声长啸：“嗷呜！——”巨爪拍地，地面裂开三丈之远的裂缝。它身后的大概有人小臂那么粗的尾巴，在尾部分开三路，每一路的末尾都有血红的冰晶石倒刺。穹阑这才看清白崖的真身：光是整体高度就有九尺，雪白的身体只有头上的“王”字是黑色的，双眼泛着凌厉的红光。
　　“我天，真人救命啊！”穹阑顾不得什么了，用玄铁剑挥舞以躲避白崖的拍来的巨爪。
　　“莫慌！你赶紧的催动帝龙诀！”崇明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他可不想这么个习武天才就折在这里了！
　　“不是这怎么催动啊？你不是说那什么帝龙诀是用来强健根骨的嘛！”穹阑一个后转身，勉强躲过了白崖又一次攻击。
　　此时的穹阑早已经气喘吁吁，左肩上也多了几道血痕，一个不留神，被白崖拍到墙壁上，而刚才还没有消散的冰刺，戳穿了穹阑的右臂！
　　崇明不得不出手相救，拼尽全力打破玄室结界，在穹阑周围构建了一个小小的保护屏障。
　　“听着丫头，你现在有十五息的时间，平心静气，气运丹田，呼唤龙诀以求回应！”穹阑按照崇明的指示席地而坐，一边吸收山洞中充裕的灵气，一边将全部精力都汇聚到丹田之上，保护屏障外的白崖拼命地攻击着小小的球体，却眼看着里面的穹阑，双眼逐渐变为金色，发出一种令人胆寒的光芒。
　　与此同时，断澈湖下的云菂环同样也不好受。断澈湖中的水冰冷异常，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云菂环僵硬地在湖底游动，将灵气聚到双眼上才能勉强看清湖底的水生杂草，偶尔有小小的石块隆起，整个断澈湖湖底，静得叫人害怕。
　　但是云菂环看到不远处有一块石碑。“那是什么？”这样想着，云菂环慢慢地游过去。石碑不高，沉在湖底一动不动，偶尔有水流经过扶起石碑上的水藻。石碑上有一个字：断。伸手摸了摸石碑，并无异常，云菂环又向别的方向游过去。
　　渐渐地觉得与氧气不足，云菂环浮上水面，使劲地深呼气。“怎么样师妹？你找到了吗？”岸上监督她的执事师姐高声问道。
　　“还没有呢！再等等！”听到云菂环说这个话，那位师姐也着急起来：“你得赶快了师妹，只有最后一炷香的时间了！”云菂环点点头，赶紧又低头向湖底游去。
　　湖底还是和之前一样黑，云菂环灵机一动，用灵气汇聚成一个气泡，并且在里面点了一把火。整个湖底瞬间就被照亮，不远处，有东西在火光的照耀下忽闪忽闪。
　　“在那里！”云菂环激动得双颊泛起红晕，飞快得游过去。是一块石头，石头下有一柄剑。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搬开石头，云菂环却突然失望了：这不是金杯所说的宝剑，这就是一柄生了锈的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云菂环失望的垂下眼眸，时间已经不多了，然而自己还是一无所获。她借着气泡中火的光芒，能够看到水面上焦急的师姐的身影。云菂环准备放弃了。
　　“你不要着急，金杯既然让你去，就一定有其中的道理！你一定要记得静下心来仔细思考，说不定会有不错的发现。”不知道怎么的，云菂环脑子里忽然响起穹阑之前在大殿上的劝告。
　　气泡中的火已经燃尽，云菂环再次被黑暗笼罩。唯有几束微弱的光，照在不远处的石碑上，隐隐约约的，还能看见上面的“断”字。
　　“难道，要将这柄剑掰断？”云菂环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样的猜测。但是她能够听见岸上师姐的呼喊：“云师妹！云师妹！时间不多了！”
　　下定决心，云菂环将全身的灵气都集中在双手上，拿起生锈的剑，使劲儿得一掰！
　　灵兽山洞北洞洞口，舒兰有些着急地等待着，时间只剩下一炷香不到了，山洞里不时传来野兽凶狠的嚎叫声。此时，大殿上的几位长老也坐立难安。
　　“真是的，这都过了有两炷香了吧？这阑儿不会……”云柒名皱起眉头，时不时得叹息一声。
　　“不……不会的，”凝悦长老小声劝道，“掌门不要担心，真的有意外，阑儿姑娘也一定会捏碎符咒求救的。”
　　“但愿如此，老天保佑……”惠柔长老双手合十，神情虔诚。
　　山洞中的打斗却没有因为这些担忧而停歇。穹阑身边的光芒已经照亮了整个山洞，白崖见势不妙想要逃走，奈何十五息的时间已经过去！突然，穹阑正在流血的右手一翻，从她的心口冲出一条金色的巨龙！
　　白崖骤然咆哮，身边气流滚滚，抵挡凶面獠牙的金色巨龙。双方僵持不下，穹阑的灵气几乎耗尽。
　　“坚持住小丫头，快用释冰玄诀第一式！”崇明也感受到了穹阑身体中灵力的流逝。
　　“释冰玄诀……第一式……玉坠凝冰！”穹阑的双眼突然爆发出强烈的蓝紫色，缠绕在身边的金龙被一寸寸用冰冻结！
　　只看见冰龙转动身体，空气中回荡着咆哮声……
　　穹阑被强大的气流推出十丈之远，落地前她看见，那条冰龙猛冲进白崖的额头！
　　“丫头？丫头？”崇明将自己的灵气传给穹阑，支撑着穹阑站起来。“快去看看那只大老虎！”崇明迫不及待地催促穹阑。
　　白崖的额头上有一个骇人的血洞，但还奄奄一息。白崖费力地抬眼皮看了看穹阑，不得挪动。
　　“快丫头，收了这个妖怪！”崇明异常兴奋。
　　“不要这么说白崖，它是神兽，不是怪物！”听到穹阑的话，白崖动了动耳朵以示赞成。
　　穹阑微微一笑，用断了半截的玄铁剑在手上划开一个口子，又在白崖的前爪上划开一个口子。手爪相握，穹阑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熟悉的感觉。光芒大盛，白崖在穹阑眼前消失了，但左臂上却多了一个翔云状的符文。
　　“现在白崖就在这个符文里头住着，你不必担心。这个符文很强大，是一种不可逆转的契约，一旦结成，双方都没有反悔的余地。你也不用担心它的伤，在符文里，就我们说话这个档口，可能白崖的伤都已经恢复完全了。”崇明得意洋洋地说。
　　墙上的一根冰刺脱落，紧接着，山洞开始垮塌，穹阑惊慌不已，拖着断了的玄铁剑冲出了山洞。踏出山洞的那一刻，最后一点香灰刚好脱落。
　　等舒兰搀扶着穹阑回到大殿的时候，所有参加历练的弟子都已经到了，云菂环也神采奕奕地站在殿中。看到穹阑，虽然伤痕累累，但至少是活的，几位长老都松了一口气。
　　安置好穹阑座下，舒兰上前汇报完情况，几位长老双眼都爆发出了别样的光彩。
　　“哇塞阑儿，你真的收服了白崖？”云菂环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是呀环儿，你看。”穹阑艰难地挽起袖子，将左臂上的符文给云菂环看。
　　听着云菂环的表扬，穹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紧接着问：“环儿你呢，你找到那个宝剑了吗？”
　　“那当然！”云菂环骄傲地看着穹阑，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喏，给你看！”云菂环从纳戒里取出一柄寒光阵阵的剑交给穹阑。剑有一只手臂那么长，左路雕刻几朵裂开云朵，右侧底端用纂体写着“云断”。
　　“云断剑？真是好剑哪！”穹阑由衷地感叹道。
　　“那是自然，阑儿猜我怎么找到它的？我先看到湖底的一块石碑上写着一个‘断’字，然后就看到了这把剑。不过那个时候它上面全是铁锈，压根儿就不像一把宝剑应该有的样子！结果执事师姐就开始催我了。我就只好铁了心，使劲地想把它掰断。结果你猜怎么着？这把剑不但没有断，还突然间金光大作，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穹阑和云菂环正在嘻嘻哈哈的讲自己故事，云柒名就清清嗓子站起来，整个大殿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这次峰选，每位弟子都表现得很好。一共三十七位弟子参加，但是，”云柒名顿了顿，“我很遗憾地宣布，只有十三为弟子通过测试。”台下很多弟子低下脑袋，有的甚至开始小声啜泣。
　　“不过没有通过测试的孩子们也不要灰心，明年，我东荒还会举办峰选，希望届时能够一睹你们的风采！”云柒名面带微笑，鼓励地说道。
　　“至于挑战成功的弟子们，恭喜你们，通过了峰选，你们在历练中收获到的丹药、宝物、符咒，亦或是灵兽，”云柒名看了看穹阑，“我派都将它们作为对你们的奖励，送给你们！”
　　弟子们开始欢呼，穹阑和云菂环两个也涨红了小脸，神情激动。穹阑轻轻地摸了摸左臂上的符文，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白崖也在亲切地回应她。
　　“现在，你们有资格进入下一个峰选环节：金杯将吸收你们的血液，然后，公布你们的职业！”
　　惠柔长老站起来唱单，通过历练的弟子们一个个走上前去，金杯上浮现出血色的文字。
　　“楚晴晴，武师！下一个！安暖，炼器师！……”前十一个弟子中，有八个都是武师，两个炼药师，只有一个炼器师。
　　“我天，武峰的生意可真好啊~”云菂环笑嘻嘻地感叹。
　　“下一个，云菂环！”被念到名字，云菂环急匆匆地跑上前去，中途摔了一跤。摸摸脑袋，云菂环笑眯眯地说：“我有点胖，有点胖……嘿嘿嘿……”
　　“云菂环！”惠柔长老看着金杯前面的血字，“炼器师！”听到这里，难掩自己激动的心情，云菂环欢呼雀跃地跑开了。
　　“下一个，穹阑……”惠柔长老的声音本来就清脆动听，再加上喊到穹阑时微微有些颤抖，就别有一番风味。
　　穹阑勉强地支撑起还在流血的身子走到金杯面前，金杯上缓缓浮现出三个字。
　　几位长老震惊的看着那些字，云柒名用一种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的声音说：“多少年了……我东荒，又有调香师了么？”。
　　听见掌门的喃喃，台下弟子一片哗然。
　　穹阑摸摸后脑勺，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