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槐树

　　随着一段记忆涌上心头，我开始联想到那栋危楼。在我的记忆里一直都没有封顶，从刚上小学开始就在建造中，后来毕业离开了学校，这栋楼的建造也一直停留在二层的阶段，如今我已经是大学生了，记得有一次回家，我还特意回去找找儿时的感觉。路过那座危楼时发现已经封顶了，不过在第一层仅有个别出租摊位还在营业，似乎还在招商，但是人气依旧不旺。可惜我不是风水先生，也看不出来这里到底有什么问题。曾经这栋危楼在我们学校一直流传着很多的故事，当时小胖子放学回家晚了，在操场逗留的太久。这一天，天灰蒙蒙的比平时显得略晚。小胖子内急，但是又不愿意独自去厕所，最终理性占据了上风。小胖子捂着肚子来到了厕所内，男厕所里除了一条小便用的鸿沟池，后面就是五个没有任何遮挡的长方形深坑，胖子蹲上最中间的坑，一丝丝凉风吹了进来，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这一下让他再也拉不出来了。就在他纠结要不要马上离开的时候，突然感觉后背发凉，嗖的一下整个身体汗毛竖起，他本能的感觉后背有什么东西，却不敢回头看。突然屁股上的汗毛不知道被什么碰到了，一下子麻遍了全身，他连裤子都忘记了提起撒腿就跑。一般来说在这种千钧一发之际总有点倒霉的事儿碰上，小胖子也不例外，被半托在地的短裤一拌，身体一下窜了出去，脸部撞在小便池的墙上，那个惨相不忍目睹。疼痛让他一时忘记了恐惧，膝盖上流出不少血来。小胖子咋着胆子回头看去，眼前什么都没有，最后喘着粗气喃喃自语“真是点子背不能赖社会！”话音刚落，他再次感觉到那股寒气又从背后袭来。他此刻的心里明白了，那绝对不是凉风，眼前有些看不见的东西在他身边游走。小胖子慢慢的向一旁挪着步子，准备冲到外面去。可是那股寒气却始终在他周围徘徊，胖子大喊救命，撞着胆子冲出了校园。
　　第二天小胖子就请了病假，我也连续三天没有见过他了，于是打算在一天放学去他家探望。儿时的我们并不懂事，岁数小却很闯实，经常会到要好的同学家窜门。小胖子的家距离学校也不是很远，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住的小区采光不是很好，院里有一棵很大的槐树。一看就知道有些历史了，我走进他家的楼栋，这里只能用破旧来形容。楼道里很窄很凉，夏天避暑应该不错。墙壁的表面破烂不堪，很多石头从墙体漏出来，某些多足生物还在墙缝里钻来钻去，让人看了作呕。我尽量让身体不接触墙壁和扶手，躲着那些“钉子户”上到了四楼。这里就是小胖子的家了，我敲敲门并没有人应答。于是我喊了一句“小胖，快开门，我来看你了！”，不曾想门竟然慢慢的打开了，小胖子裹着被子从门缝里瞅了我一眼，然后松了一口气迎我进来，带着我往卧室走去。我问他为什么慌慌张张的，而且几天都不来上学。他却慌慌张张的回答：“咳咳......豆芽......我想我是中邪了......”我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坐到床上。床上很乱，有很多废纸和零食袋，看得出来他这几天一直宅在家里没有外出过。他的父母离异了，母亲一个人把他带大，加上早出晚归的生活比较辛苦，小胖子自然就比我们要感觉独立一些。我透过夕阳的余晖，才看到小胖子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他让我坐到身边，然后把那天放学后发生的事情慢慢的向我诉说。。
　　我对他描述的事情半信半疑，不知道哪些是他添油加醋上去的，也许只是他心里害怕罢了。我安慰着他“可能只是因为感冒而产生的幻觉，明天就没事了，等你好了来学校继续给我们讲故事，其实我特别喜欢听你讲的故事。”小胖子苦笑了一下说“咳咳......我害怕......不敢再去那个厕所了，如果学校不在别的地方重新修建厕所的话，说什么我都不回去上课了。”“起来，什么时候见你这样颓废过？太阳都还没下山，你人就这样阴沉沉的了，快起来看看夕阳！”我气冲冲的把他拽起来，他很不情愿的被我拉到了窗边，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苍白的脸上也洒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上。胖子的脸色渐渐有了好转，享受着每一丝阳光带来的温暖。可就在他放松下来之际，我看到他眼神突然变得惊恐，瞳孔也在不断的变小，两根眉毛拧到了一起，牙齿“咯吱吱”的打在一起，表情极其的抽象，整个身体也在不停的颤抖着。我从没有见过一个人的表情可以扭曲到这样的程度，心里也是一惊，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树荫处隐约的吊着一个红色的东西，那个东西还随风摆动着。“还好，只是块红布在动！”我喃喃自语，转头准备劝慰他的时候，小胖子不知何时竟抱着头躲在墙角，口中反复念叨着什么，我把耳朵贴过去这才慢慢挺清楚那几个字是“是她......来了！”，我有些反感的拍了一下他，却发现他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了，他两眼无神的盯着我。“我说你是失忆了，还是梦游了，这什么眼神啊？”他听到我的声音，两个瞳孔慢慢恢复了正常。我给他倒了杯水喝下，小胖子喘着气一字一顿的说：“我刚才看到她了，穿红衣的女孩，昨晚上做的梦是真的，她真的跟上了我。”我质疑的问：“什么女孩，我怎么没看见？你是不是梦游还没醒啊？”胖子咽了下口水，慢慢的给我讲述那晚后来发生的故事。
　　胖子从学校逃出来时并没有多轻松，甚至有些后怕，他战战栗栗的往家走，却在大槐树下停了脚步，树荫下通常感觉都是凉凉的，所以小胖子不禁打了个哆嗦。母亲没有在家，他回到家通常写完了作业就是打发时间，胖子在冰箱里找到了一些残羹剩饭垫了垫胃，然后摆弄起一堆空药盒子。母亲在外打工通常会跟工人们一起吃，所以每天都会给他留几块钱来买饭充饥。那天母亲回来的比平时还要晚，小胖子玩着玩着睡着了，他恍惚中感觉自己回到了那间厕所前，一个东西“嗖”的一下从他的胯下窜了过去，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生物，此刻正死死的盯着他，双眼通红带着愤怒。小胖子看的全身发毛，扭头跑向另一个方向，可无论怎么奔跑都在原地打转，周围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寒冷，呼出的空气逐渐凝结成了霜。周围的场景也变得模糊不清，面前渐渐的浮现出一棵高大的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