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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虹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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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深夜,天下大雨,万里高空雷鸣不止,狂风滚动,杂物飞石,俱被卷上高空。
  电闪雷鸣之下,照的下方地界几如白昼,隐隐现出下方的滚滚江河,层层绿木。
  河水正在奔腾,突然之间,一道闪电落下,打中河畔一方石碑。石碑青石质地,一丈来宽,三丈见高,光华之下,只见上刻四个朱红大字,显眼明亮,乃是:乾天大陆。字迹苍劲雄浑,气势磅礴直欲从石中透出。
  ……
  万里之外。
  元青山无越峰绝顶之上,云颠之中,有一大殿,殿门之上高悬一块大匾,匾上书着斗大三个金字:“元乾殿”,金碧辉煌,雄伟壮观,香雾缭绕。大殿中央坐着一人,鬓发如银,长须及胸,身穿素色祥云袍,上着金边。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盘膝闭目,正自潜习修行。
  忽然,他似有所感,猛的睁开了眼睛,不见有所动作,下一刻,却已到了殿外涛涛云海之上,迎风而立,衣诀在狂风之下张扬飞舞,猎猎直响,他却恍如未觉。
  他望着远处天空中肆意横行的雷电,眉头紧皱着,久久未动。
  过不多时,只见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面古色铜镜来,手中捻一灵诀,低喝一声:“开”。
  那原本黯然无光的铜镜应声飞起,骤然间光华大作,变作三尺方圆大小,临空立于老者面前,从中显化出一方镜中天地:空中罡风呼啸,奔雷滚滚,南边天际之上接连数百里尽皆红彤彤一片霞光,过不多时,镜中画面突然一变,雾蒙蒙一片,模模糊糊,再也看不出其中究竟。
  老者浓眉一挑,冷喝一声,手上灵决催的更急,只见铜镜之中光华又突然大盛,其中景象又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镜面当中缓缓出现一座绝壁高山,在山顶之上生长着一颗巨大松树,松树四周布满大雾,在那雾中树身之上似有一排字迹,隐隐约约,半隐半现,任凭他全力催动手中宝镜,却如何也看不真切。老者暗暗心惊之余,咬牙又强催了一股灵力,还待要看时,却听镜内高空之中突然响起一个霹雳,顿时浑身大震,“噗”的一声,一口精血便喷洒出来,遭此重创,当下再也无法动用半点儿灵力,那铜镜失去灵力维持,也渐渐黯淡,又变作先前大小,缓缓降下落在他的掌中。
  老者看着静静躺在掌中的“昊天幻镜”,脑海中一遍遍闪过先前的画面,又想起后面那声惊雷,眼中不禁涌现出深深的担忧神色。
  半响,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喃喃道:“罢了!罢了!天机难窥,天机难窥啊!风云再起,只怕日后不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说罢,沉思片刻,抬手招出一道符纸,书就之后,打入一道灵决,那符纸便径往峰下去了,眨眼已不见了踪影。
  老者望着符纸消失之后,回转过身,再不停留,入了大殿。
  “啪”的一声,殿门复又关上,一切又回归了平静,只有雷声依旧。
  ……
  叹月崖顶巨石之上,一中年男子背手而立,崖顶劲风正有力,却连他额角发丝都不曾吹起。
  他凝视南方高空,低语道:“乱象迭出,天下将要大乱了。”
  说着一步踏出,已不见了踪影,大风一过,只见方才他脚下那块巨石却突然“噗”的一声,化作一团糜粉,随风飘散的无影无踪。
  ……
  映桃湖畔,一华装丽人站在桃树下,怀中抱着一只肥大的白猫,她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怀里的白猫,一边娇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这人间终于要变得精彩些了。”说罢附身在猫耳前,轻轻说了几句,那白猫便化作一串白影去了。见它消失在夜色中后,她又拿出一方手帕,轻拭了下嘴角,待收起的时候,却落下朱红点点。
  ……
  南方一片树林中,正烧着一团篝火,篝火上架着一只野物,表皮已经烤至金黄,一滴滴油脂从中渗出来,滴进火堆里,“滋啦啦”响个不停,香气浓郁,光闻着味儿,便令人馋涎欲滴。
  篝火边儿蹲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扎着两个可爱的马尾辫,正在歪着头,鼓着腮帮子朝着火堆吹气,粉嫩的小脸儿上沾着些灰迹,却更加让她显得可爱。
  只见她吹了一会儿后,突然转头喊:“老头儿,好了没啊”,巧目顾盼,一副小馋虫模样。
  “好了,好了。”
  不一会儿,林子边儿一阵嗦嗦声中,行出一个老者来,麻衣草鞋,蓬头乱须,腰间挂着一只酒葫芦,手中抓着一把新鲜的嫩叶。
  他老远便喊道:“小祖宗,可算给你找着了。”
  那些嫩叶为芙甘草的叶子,颜色青红,叶有鸡蛋大小,团圆布满锯齿状牙口,皮儿薄多汁,一拧就能滴出汁儿来,汁水味道甘甜微酸,却是极好,野炊之用最合适不过,因上次野外烤肉用过一次,便被这小姑娘记在了心里面,常常惦记着。
  他走过来,看着那肉已经烤的熟透了,便从架子上取了,只见他变戏法一般轻轻一转手,那些嫩叶便化作一小团微红的汁液均匀的涂抹了上去。
  小姑娘在旁看着,也不以为异,想是这样的画面已经见的多了。此时一双滴溜溜的乌黑大眼睛注意力全在他手里的食物上。
  老者放好佐料,撕下肉质最好的一块来,吹了一会儿,等到不太烫了才给小姑娘递过去。
  看着她如自己意料中一样,在那儿吃的津津有味,且嘴上沾满了油,不由得意的笑了起来,直笑的胡子都在抖动。
  这小丫头眼角看着老者的动静,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珠一转,道:“我记得我爹爹那里好像还藏着好几坛好酒呢……”
  话还没说完,那老者就已经止住了笑声,赶紧蹲下身来,讨好道:“虹儿小仙女儿,那南边儿雾隐山脉深处可有一种名叫哗兽的灵兽呢,比这个好吃多了,这次过去我给你烤着吃好不好?”说着还一甩手,不知从那儿拽出一条手巾来,一边说一边给她擦着脸上的油,满脸堆笑,真个殷勤无比。
  虹儿小姑娘乐的呵呵直笑,半响,却一撅嘴道:“本姑娘下次要吃鱼。”
  “小祖宗,那雾隐山里又没有湖泊大河,那儿找得到鱼啊,咋们换个行不行?”
  她故作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大声道:“还有你办不到的事儿?你不是说过你是这天下最厉害的人物吗?”说话的时候故意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扮作好奇的样子。
  一听这话,老者马上便得意的翘起头了头来,下巴抬得老高:“我当然是这天下最厉害的人物了”,下一刻又突然苦下脸来,“但是这鱼……”
  ……
  ……
  这日正午,连续一天一夜的雷电风雨终于停歇了。
  值此雨过天晴之日,万物皆有清新之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味儿,令人神清气爽,倍感舒适。
  然而,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大好天气不及一个时辰便又大变,万里无云的晴空倏忽之间就被乌云完完全全的遮盖,乌云翻滚奔腾,便似天要塌了一般。
  乌云下方的山头上正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小,正是那虹儿和麻衣老者。
  老者一脸严肃,正在抬头看天,黑沉沉的天空在这一片无人山林的衬托下显得有些阴森可怖,他却始终保持着平静,只是盯着乌云中央深处。
  “时间快到了啊”,半响,他喃喃道。
  说罢再次牵起小姑娘的手,朝雾隐山脉深处走去。
  在他头顶,云层正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南端那方乌云自中心最漆黑处开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了旋转,颜色随着转动逐渐变作深紫色,又渐渐化为红色。。
  不多时,红云扩散,弥漫百里,红彤彤一片铺满天空。竟与元乾殿中老者在“昊天幻镜”看见的景象丝毫不差。
  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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