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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故弄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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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李不言却只是带着韶从安在山间闲逛,捡捡柴,摘摘野果,打打野味。
  韶从安实在忍不了,跟在李不言身后质问道:“这就是跟你学?学做一个樵夫?你如果没本事教,就让我回去修炼,我没空跟你在这耗。”
  李不言擦了擦手中的野果,往前递了一下:“要吗?”
  韶从安眼一瞪,李不言收回野果自己咬了一口:“修炼就得是入定吗?”
  “你说什么?”
  “这天地灵气,必须打坐才能吸收吗?”
  “这不是废话吗?修行之道,早在上古时期就有圣贤察觉引天地灵气的功法招式,创造出一套夺天地造化的本事,其中打坐入定,引天地灵气为己用,便是最基础的,也难怪你不懂,要是懂这些,也不至于到现在才筑基一阶。”
  李不言对于别人的讽刺充耳不闻,只是笑道:“夺天地造化?可以,但不好,人立于世,是天地间的一员,吃多少,要拉出来,不然就只能等天地夺回去了。”
  李不言边说边吃,而另一只手抚摸着那株野果树,野果树的某一处,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颗新果子。
  韶从安大惊:“这是……创生?这是上乘大法术,你怎么会?”
  李不言摇头:“我只是把我刚才吃的,还原后归还回去罢了,普通人会有普通人的归还方式,修道者有修道者的归还方式,并无上下之分,只是左右之别罢了。”
  韶从安一阵无语,虽然他说的隐晦,但谁都知道,他说的普通人归还方式就是拉撒而已,他却把自己这种大法术和拉屎撒尿相提并论,简直有辱道法。
  但韶从安却觉得深一体会,似乎也有些道理,于是问道:“那如厕和修道是同一道理,修道者和普通人又有何异?”
  “有区别吗?哈哈。”李不言笑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韶从安皱眉,她不想认同李不言的话,他觉得这个人自暴自弃,无药可救,说的都是疯言疯语,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说的时候却让人那么宁静。
  路过龙潭,黄龙氏浮出水面,吐露龙息:“哟,不言,溜徒弟呢?”
  “以前没见你嘴这么损啊,怎么?有异性,就没正型儿了?我是脾气好,修那闲心道,可我这徒弟可没那么好脾气。”
  “一个合体境小屁孩,能拿我怎样?”
  “这人啊,开窍了,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修为一日千里也不是难事。”
  黄龙氏一愣,随即笑道:“说的在理,说的在理啊,小姑娘,跟你师父好好学,悟道迟早的事。”
  “莫断言。”李不言摆手:“说不准说不准呀。”
  韶从安听黄龙氏这么说,心中更是疑惑:“为什么你们好像都很相信他教徒弟很厉害?”
  “先是宗主召集所有人要给他收徒弟,后来师父也不管我是不是愿意就硬逼着我来,好像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缘似的,现在就连你,龙族强者,也那么相信他能助我悟道,他只是一个筑基一阶的废柴啊。”
  李不言咳嗽两声:“诶诶,我还在呢,废柴多伤人啊。”
  黄龙氏大笑:“挺适合你的啊,整天啥正经事也不干,多大的本事也算废人啊。”
  “三千大道,条条可证道,正经事有人做,不正经的事也得有人做,不然哪来的不正经事?没有不正经事,哪来正经事之说?”
  黄龙氏无奈:“你看看他,成天就知道强词夺理。”
  韶从安很认可黄龙氏所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似乎有点道理。
  但这和她有毛线关系?她继续问道:“到底为什么?你们怎么那么相信他?”
  黄龙氏看了看李不言:“能说?”
  “能啊,我又没有刻意隐藏,只是知道的人越来越少罢了。”李不言笑道:“不过我寄几嗝听寄几嗝的的光辉事迹是不是有点不要脸?怪尴尬的,我去其他地方转转,从安听完去山下找我。”说着便打着背手缓步下山而去。
  见李不言走远,黄龙氏盘下身子说道:“你师父啊,可了不得。”
  “三年修道大乘,三年飞升成仙,三年悟道成圣。”
  听到这段话,韶从安满脸不可置信,一直等着下文,那黄龙氏却迟迟不开口,韶从安忍不住:“完了?”
  “完了。”
  “这就完了?这吹牛能不能走点心?成仙成圣,千年无有,如今天下仅剩的唯一大仙,乃是我们宗主万自在万尊者。”
  “你今年多大了?”
  “四百一十九岁。”
  “那确实不知道,你们人族两百年就足够忘了先辈的光荣事迹,毕竟李不言成名在一千年前。”
  “那是群仙闪烁的时代,九大宗门群仙无数,然而各自领悟的方向不同,所秉持的观念不同,仙门论道,各自都不服谁,本是思想碰撞,各自丰富的过程,然而这人心啊,说不准。”
  “前人的大树种的太茂盛,这后人乘凉就体会不到种树时的过程和心得,只知道爬上树梢就以为比树还高了,实力都在突飞猛进,可修仙之人的心境却停留在凡人,得失之心,虚荣之心,贪婪之心不断成为修仙之人中的主流。”
  “如此一来,本就思想碰撞的论道大会,便成了各自门派结怨的导火索,一时间仙门大乱,战火纷飞,积怨更深。”
  “怨恨引人入魔,战火之中终于诞生了一个大魔头,实力直逼大罗金仙,一时间仙门无人能敌,仙门真仙陨落无数。”
  “就在所有人绝望之际,有一少年站了出来,正是万仙宗外门弟子李不言,而李不言,仅仅用了一击,便将这不可一世的大魔头击败,从此仙门恢复了安宁。”
  说到这,黄龙氏便停住了,韶从安等了许久,说道:“完了?你讲了个什么啊?怎么就一击结束了啊?那大魔头是个什么鬼啊?讲给孩童的助眠故事也不是这么糊里糊涂的吧?完全没有体会到李不言有多强啊。”
  “一击干掉大罗金仙诶,还不强?”
  “你说大罗金仙就大罗啊?大罗那么好成的吗?千年来各大仙门最强也不过是宗主的天仙境,谁见过大罗金仙?”
  “我们都见过啊,那架势,移山倒海,毁天灭地的,你听过那传说没?从前有只猴儿,大闹天宫,那只猴儿就是大罗金仙境。”
  “我在这听你叨叨半天真是这四百多年来干过最蠢的一件事,这座山上真的是没一个正常的!”
  韶从安气鼓鼓的甩袖离开,后面黄龙氏蜷缩着身子抚摸自己的龙须无奈笑道:“这世上啊,人们总是信一些和自己心中预设相近的事,反而实话和预想的相差太远,就不选择相信。”
  想到这,黄龙氏忽然大喊:“小丫头!有时候现实可比想象的更荒唐。”
  韶从安充耳不闻,嘴中嘟囔:“疯言疯语。”然后便御剑下山而去。
  只是这一路却都没有追上李不言,直到山脚,才遇到正准备进寨的李不言,韶从安有些惊讶:他怎么这么快?这可是山路。一个几乎接近普通人的家伙不可能这么快下来的。
  这是一座名为黄龙寨的山寨,也是因为先辈说这清流峰中有一条黄龙,保佑着这片山脉风调雨顺,先祖受黄龙庇佑,改姓黄,所以寨中人都姓黄。
  也是运气好,在这么一个山窝窝里,却还是通了路,路上也没有山贼,加上山中人杰地灵,产的土产好卖,这黄龙寨几百年来是丰足安定,只要不是懒货不肯动手,基本上家中都有余钱,几代寨主带着人不断修缮山寨,如今的山寨是:
  春有桃花秋有桂,
  溪边常有柳荫随;
  竹排过桥三杯酒,
  哪有仙人舍得走?
  李不言经常来这寨中赶集,寨子的人早已和他熟络,见到李不言也是热情打着招呼。
  “仙长,今儿个刚宰的猪,新鲜的五花肉,要不要来点。”
  “你这老滑头,这才几点你就宰了猪?昨儿的就昨儿的,本大仙又不是不买。”
  屠夫嬉笑道:“嘿嘿,做生意嘛,您要多少?”
  “来三斤吧,切点好的,老客了,不能打马虎眼啊。”
  “那必须的!仙长,还没请教,这位美丽的仙姑是谁啊?”
  “我徒弟,漂亮吧?以后会经常来买菜的,不准糊弄啊。”
  “那哪儿敢啊,咱这么好的生活,又不嫌命长。”
  韶从安冰冷的面容露出一丝不快,以后我来?你想得美。
  李不言虽然人缘还行,大家都在这种氛围里看似挺美好,不过李不言却适当的和他人对话,毕竟身边有一个不耐烦的人跟着,虽然让她跟着是为了让她熟络这边的环境,不过也要明白,既然是别人在陪自己,那一起行动就要把对方的时间考虑到。
  不能因为碰到熟人就旁若无人的侃侃而谈,好像炫耀自己人缘多好似的,要知道旁边有人等自己,你并不是拿自己的时间处理自己的社交,而是在浪费别人的时间处理自己的社交。
  “糖葫芦嘞!卖糖葫芦嘞!”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是这走街串巷的糖人老板的特点。
  赶巧李不言逛到他跟前,顺手就拿了一个糖葫芦,给老板几个铜板,笑道:“顺子,这蜜糖哪儿搞的?”
  “仙长您怎么这样啊?哪有打听人活计的?”
  “哈哈哈哈,我这不是想着万一你说了呢。”
  二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各自忙自己的事了,李不言顺手把糖葫芦递给韶从安,韶从安撇了撇嘴:“不用。”
  李不言也没强求,收回糖葫芦,却没有自己吃,继续边走边说道:“虽然吧,我知道你现在烦闷,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嘛,对自己又没什么益处,确实开心不起来,但我还是要带着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韶从安不愿搭理李不言,仍旧一脸冷漠,李不言只好自问自答:“因为我们是师徒关系,我所能教的,是我所知道的经验。”
  韶从安终于说话了:“这算什么经验?入世历练吗?师叔,我三百年前就在凡尘历练了五十年,一个普通人的一生也不过这么长,这些所谓的平凡中寻求真理的套路我早就经历过了,这还不够吗?”
  “够吗?”李不言又把糖葫芦递给韶从安:“凡人这样周而复始,已经千年,而修仙者如此周而复始,已经万年,天边日出日落,这样周而复始,何止亿年?可看似不变的世界,其实一直都在变。”
  “当然,因人而异,因时而异,有自主思想的个人不能和没有意识的日月星辰相提并论,也不能拿一个人的人生和世间规律相提并论。”
  “只是这人生兜兜转转,十岁吃的糖葫芦和这四十岁吃的糖葫芦是一样,但又不一样。”
  李不言见韶从安还是没有接过糖葫芦,于是收回手,这回则咬了一口,却没注意到韶从安本来已经要伸手了,却见李不言收回,那身体骤停了一下,强装不尴尬。
  虽然还是没有回应李不言,但那偷偷撇嘴的样子着实可爱,普通人不能理解的四百多岁人的可爱。
  赶集结束,韶从安这次是跟着李不言一步一步走回去的,但却并没有觉得速度很快,真的就是正常的在走路啊。
  可回到道场,却只是过了一刻钟而已。
  韶从安惊讶:“这是!缩地术?”
  “对啊,不用缩地术,怎么赶得上早市?这可是山路。一千丈的山要走一个上午的。”
  “可你只是筑基一阶啊!这可是大乘的法术。”
  “黄龙氏没告诉你我以前很厉害吗?你们不是聊过吗?”
  “他说的谁能信啊?他说你一击就解决了大罗金仙。”
  “那你觉得我该几招解决?”
  “最起码……不是!你怎么可能解决大罗金仙啊,那可是比宗主更强的境界啊。”
  “那就信你愿意信的。”李不言说着便兴高采烈的拿着食材准备下厨。。
  韶从安都傻了,反应了一会儿:“喂!你不直接说吗?故弄玄虚干什么?”
  李不言的话从厨房里传来:“在你愿意相信一些不可思议的事之前,大部分离奇的实情都像故弄玄虚,早上不吃没问题吧?咱们可是修仙的人,我直接弄午饭咯,东坡肉诶东坡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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