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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老虎胡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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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雷二哥领着利忠国来雷探长位于北岛圣人山山顶雪岩路的别墅。圣人山位于北岛湾的后面,从山顶的别墅区去到北岛湾的商务区其实才1公里多的路程,加上这里可以遥望到整个北岛的风景,于是成为了当时北岛顶级富豪的最爱,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则贵。最早在这里盖别墅都是外国洋行的买办,后来渐渐许多华人富豪也到这里盖别墅。
  雪岩路其实就是山顶的一条小路,总长度不过才几百米,不过这里两边错落有致分布了十几栋豪华别墅。想要在这里买别墅,如果其他的邻居不同意,就是有钱也买不了这里的别墅。换句话说,当时繁华的北岛其实就是被住在这里的十几个人把控着的。
  利忠国的车刚开入雪岩路,雷二哥坐在副驾驶上就开始如数家珍介绍起来,左边这栋是恒丰银行主席贺宝国的房子,右边那栋是船王的房子,旁边的一栋则是会德洋行大班的房子。
  雷二哥指着前面一栋哥德式建筑的别墅说:“过了这栋别墅,前面那栋就是雷探长的别墅了。”。利忠国的车开到了大门口,等了很久都不见有人来开门,他随手就按了几下喇叭,雷二哥赶紧制止他。过了一会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大叔从签押房走了出来,用傲慢的口气大喊:“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敢在这里乱按喇叭。”
  雷二哥看到有人来了,赶紧下去打招呼:“你好,我跟雷探长约好了,过来谈生意的。”这个大叔斜着眼睛打量着雷二哥,又看了一会利忠国的汽车。这个大叔一看到丰田车就知道不是什么大人物来了,叉着腰说:“谈什么生意,我们老板没交待啊,赶紧走走走。”
  利忠国坐在车里看到雷二哥一直在跟对方交谈,他虽然听不到内容,但是却已经感受到对方趾高气扬的态度。利忠国是个耿直的人,看到对方故意百般刁难已经不耐烦了,也下了车来,上去理论。
  雷二哥对大叔说:“这位爷,您好,我是鼎爷手底下的人,这位利老板是忠国贸易公司的老板,我们确实约了雷探长谈生意,麻烦你帮我通传一声。”大叔看到利忠国下了车气势汹汹走过来,他上下打量着利忠国,看到他不过才20岁出头,哪里像什么老板,说:“这个年头什么人都敢称自己老板了哈,就是恒丰银行的贺老板来了,没不敢像你们如此放肆,在这里乱按喇叭。”
  利忠国看到对方不依不饶,怒道:“赶紧开门了,误了雷探长的大事,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个大叔其实就是雷探长家里看门的,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由于看着大门,进进出出的人对他都十分尊敬,加上当时雷探长在北岛确实权势滔天,这个大叔慢慢也养成了狗样看人低习惯。
  他在签押房里面已经看到了利忠国的车,不过他见到这是一台非常普通的丰田车,雷探长家平时来的不是劳斯莱斯就是宾利这样的豪车,他断定这个人不是走错,就是来碰瓷的,所以故意不来开大门。
  这个时候后面又有三台劳斯劳斯开了过来,而且每一台的车牌都是十分厉害,第一台是888,第二台是666,第三台是单独一个9。不过三台劳斯劳斯被利忠国的丰田车挡住,也没办法进去雷探长的别墅。
  第一台劳斯劳斯后座上的人摇下了车窗,望着大门口。利忠国跟雷二哥都看到劳斯劳斯车队,雷二哥见多识广,他知道这样的车牌已经意味着车里的主人的身份地位。雷二哥眼尖,认出了摇下车窗的人是雷探长的左臂右膀猪油仔。
  猪油仔在雷探长面前就是个跟班,不过在外人面前却是大哥中的大哥,北岛还没人敢不给猪油仔面子。猪油仔小时候家里很穷,他父亲以前在城寨卖猪油,所以他被人称为猪油仔。雷探长其实也是城寨出来的,他跟猪油仔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猪油仔也是雷探长最信任的人,帮雷探长打理所有私人生意。
  雷二哥来之前已经给猪油仔打过电话,这个时候看到猪油仔,他彷佛找到了救星,边跑过去边大喊:“仔哥,仔哥。”猪油仔40来岁,身材非常胖,笑起来眼睛只剩下一条线。猪油仔看到了雷二哥,特意下了车,只是他身材很胖,动作不是太灵活,挪动了很久才下来。猪油仔一看就知道是大门的在搞鬼。
  猪油仔跟雷二哥握了手,说:“老雷,底下人不懂事,别介意。这些人就是这个德行。”
  猪油仔一下车,后面两台车的人也都纷纷跟着下车,这几人个个气宇轩昂的样子,都是清一色的西装加大衣的打扮。他们跟在猪油仔,不紧不慢走着,个个都大哥范十足,一看就是雄霸一方的人物,只是竟然没人敢走到猪油仔前面。
  看到这个阵势,利忠国突然有点看傻了,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站了。
  看门大叔看到猪油仔来了,赶紧把门打开了,看到猪油仔对雷二哥的态度,他也知道雷二哥应该江湖地位不是太高,所以并没有跟雷二哥道歉,只是热情跟猪油仔后面的几个大哥打招呼。利忠国听到看门大叔说:“仔哥好,伍老板好,田老板好,马老板好,彪哥好,雷探长一早就在书房等着各位。”猪油仔随手丢了一支雪茄给看门的。
  猪油仔跟旁边的一个马仔说:“小杨,把雷二哥跟这个什么老板的,带到三楼书房去等我,开完会我再见他们。”说完猪油仔一行人就进了一楼的大厅。
  雷二哥跟利忠国从后面电梯直接来到3楼的书房,之后就没人理会他们,也没人给他们上茶。足足坐了3个小时,也不见一个人,利忠国几次不耐烦要走人了,不过都被雷二哥拉住。雷二哥是老江湖,知道在这个地方可不能乱来,不然随时惹祸上身。
  利忠国实在等得不耐烦,站起来大喊:“我走了,你要等,你自己等,什么态度。”雷二哥刚想站起来拉住利忠国,这个时候书房的大门打开,猪油仔从外面走进来,笑眯眯说:“怠慢了,怠慢了,今天刚好是每月一度开会的日子,几个大哥都来了,忙死了。”猪油仔从书房里面的酒柜里面拿出一瓶路易十三,倒了三杯,说:“大家先干一杯!”
  利忠国没有喝过路易十三,酒虽然是好酒,但是这个时候他却是食不知味,拿起来直接一杯下肚。他到了这里之后,感觉自己完全被当成了空气,连一个看门的也敢看轻自己,他早就一肚子火了。他现在只想赶紧谈好借钱的事情然后走人。
  这个时候书房中间的隔板被拉开了,一个40来岁的男人走了过来。这个书房原来是一个超大的房间,一边是书房,另外一边是会议室,中间用隔板隔开而已。利忠国打量着这个男人,只见到他大约175CM的身高,身材非常壮,并不像是养尊处优的样子,梳着一个板寸头,看起来十分精神。利忠国跟他对视了一眼,只觉得他眼光十分锐利,压得自己踹不过气了,赶紧把眼光移走。
  雷二哥在鼎爷家见过雷探长很多次,他赶紧弯腰给雷探长请安。利忠国听到雷二哥在请安,才知道此人就是威震北岛黑白两道的雷探长,江湖人称5亿探长。利忠国并没有行大礼,他今天一肚子火,正无处可发,这个时候他想别人怕你雷探长,我可不怕,难道你还把我吃了。利忠国只是拱了拱手。
  雷探长走了过去,猪油仔赶紧把书桌的大班椅拉了出来,雷探长靠坐在书桌后面的大班椅上,然后指了指前面的两张椅子,说:“坐吧!”猪油仔则静静走到雷探长旁边站着,一言不发。雷探长望望了利忠国,觉得这个年轻人倒是一把硬骨头。
  雷探长拿起一把修甲刀,戳着自己的手指甲,说:“你们的事情猪油仔跟我说了,500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你们有什么担保?”利忠国听到雷探长傲慢的声音,心里的火越来越大,大声说:“用我的命担保。”
  雷探长有力拍了拍桌子,站起来拉着利忠国的领带,把利忠国整个人给拉了起来,说:“小子,你的命值几个钱?”听到“砰”的一声,外面五六个马仔已经冲了进来,围在了雷二哥跟利忠国身边。
  雷二哥没想到利忠国突然脾气来了,赶紧望着猪油仔,希望他可以站出来圆场。不过猪油仔只是一动不动看着,并没有发声。一般来说借高利贷都是没有抵押的,靠的就是信用而已,如果有抵押物,那么直接去银行借钱就可以,又何必来借高利贷呢。
  一般来说这种生意雷探长很少过问,都是由猪油仔打理的,只是这次数目特别大,雷探长又刚好在家就过来见一见利忠国跟雷二哥了。
  利忠国比雷探长还要高一点,被雷探长拉起来,他并没有还手,利忠国把自己当成是待宰的羔羊了,不过却冷笑了两声说:“我的命值几个钱,我不知道,反正不止你那500万。”
  雷探长听到这句话,反而松了手,说:“很好,很好。”利忠国用手捋了捋领带,然后坐了下去,说:“人人都说雷探长有5亿身家,没想到区区5百万就如此紧张。”雷探长知道利忠国在用激将法,他气不过的是竟然碰到了一个人比自己还硬骨气。雷探长一定要挫挫这个年轻人的锐气。
  这些年来雷探长来北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说一声不字,身边的人个个对自己都是百依百顺。今天突然见到利忠国这个硬骨头,反而觉得十分对自己的胃口。雷探长倒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有几分自己年轻的影子。
  雷探长大笑了几声,说:“不错,不错。”然后转身拉开了书柜,原来书柜背后是一个保险门。雷探长用密码打开了保险门,说:“跟我进来。”雷探长自己先走了进去,接着猪油仔、利忠国、雷二哥鱼贯而入。
  利忠国看呆了,原来里面竟然是一个房间,放着几十个货架,每一个架子都是上下五层,外面的架子每一层上面都是放满了一叠一叠的现金。里面的架子有得堆了金条,还有不少架子上应该是放着古董跟字画。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藏宝室。雷探长站在两个货架的中间,用手把货架上的钱都推下来,一瞬间数不清的钞票都掉到地下,他霸气地说:“两只手能拿走多少,随你拿,当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利忠国刚开始真的被这个藏宝室给震惊了,不过听到雷探长轻蔑的话,他反而突然清醒了。利忠国也是一个硬骨头,他摸了摸货架上的钞票,说:“我们是来借钱的,如果雷探长不欢迎,我们这就走。”说完扭头就走。
  雷探长大笑了几声,说:“很好,很好。我喜欢你这个性格,后生仔有前途。”猪油仔也跟着大笑说:“走走走,去外面喝一杯,边喝边谈,这里闷死了。”
  出了保险库,雷探长拉着利忠国的手说:“猪油仔,生意的事情你们谈,我现在要跟这个老弟去好好喝一杯。”利忠国没想到事情就这么成,他刚刚不过是少年意气,想顶一顶这个北岛风头最劲的雷探长,没想到反而让对方高看自己一眼。
  雷探长看到利忠国犹豫的样子,说:“怎么怂了,刚刚的气势呢?”利忠国听到这话,直接走到酒柜旁,从酒柜里面挑了两个最大的杯子,自己倒满了一大杯的路易十三,一口就干了下去,然后说:“雷探长,赶紧让人给你准备一个痰盂。”
  雷探长拍了拍手,兴奋说:“很好,很好,管家,去拿一个痰盂来,给这个后生准备着。”雷探长平时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说话做事总是十分顾及,今天在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子面前,反而可以不掩饰自己。两个人边喝酒,边瞎聊着,天南地北瞎谈着,越谈越投机。
  利忠国没有想到,雷探长的酒量如此恢弘,两个人连着干了几十杯雷探长都好像没什么事情。利忠国酒量虽然好,但是也已经晕头转向了。他不肯示弱,强忍着继续喝。
  雷探长原名雷乐,他也是从海利丰逃难来北岛的,最初不过是街上的一个混混,后来考入了北岛的巡捕房,他为人心狠手辣,而且非常有社交手段,不到20年的时间就坐到了总华探长的职位。雷探长天生酒量好,十几岁的时候他开始发现自己酒量异于常人。
  40多岁的人了,雷探长好像记不得自己有喝醉过的场景。喝酒这个事情在他升迁的过程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以前领导知道他酒量好,都特别喜欢带着他去应酬,一来二去雷探长就成为了领导的心腹,这也是他升迁快的关键。
  雷探长当了总华探长之后,江湖地位已经无可复加,根本没人敢如此跟他喝酒。平时别人跟他喝酒,都是自己干了,然后他随意而已。地位高了,雷探长也不愿意随便跟下属喝酒。能够跟雷探长同桌喝酒的人,都是当时北岛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些大人物喝酒大家都不会放得很开。
  雷探长很久没有如此开怀畅饮,心情十分开心。雷二哥在一旁跟猪油仔谈着借款的时候,一边看着两个人喝酒,心里是啧啧称奇。多少人见到雷探长,脚都弱了,所以大家才会送他雷老虎的外号,利忠国这个小子歪打正着,反而被雷探长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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