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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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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几天就是了。生产队还是这么忙碌,几年来没有发大水,今年县里下的修河堤的任务比以前多,河提加高加宽。妇女头上裹着围巾,男人们头戴棉帽,五颜六色的,伴着大喇叭里的歌声,担着泥土,从河底爬上河堤,领一张工分牌,女人们又笑嘻嘻的担着空担走下河堤,男人们又大声的喊着其他人的名字,说起一段浑话,男人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女人们都低着头在笑呢。
  队长来福带着几个人过来量土方了,拿着皮尺,高声吆喝起来:“大家加油,前能干完了,年28分分工啊。开年初五地里要上肥,加把劲把堤上工上满喽,咱们河湾村今年能评上先进村的。”也有人应道:“好勒!队长又要上县上开会,也带上我们去县城逛逛。都说县城的女人一个个白静着呢。”他旁边的女人就是一巴掌,一句:”不要脸!“引得大家又是一阵轰然大笑。队长指了一下幸福说:”过来一下,幸福,你家老大回家没有?没过来帮忙呢!“,幸福没放下担子:”听说今天回来。“队长说:”回来了,告诉他明天过来,我要他帮忙呢,咱们河湾村就他书念的最多,以后靠给我们长脸。“
  忙完一天,铅灰的天空的飘起小雪花。
  “孝明,来福叔让你明天去呢。“幸福洗脚看着从县高中回家的儿子说。
  “知道了,爸“孝明应着,”我想明天在家陪着妈,她一个起床煎药也不方便。”
  “让你去就去,不用陪我,我能行,你爸这几天不在家,我不也是一个人吗?”孝明妈嘱咐着。
  前几天幸福的老婆也在河堤上,受了风寒就病倒了。
  来福的老婆今年40岁,家里两个老人身体硬朗,儿女双全,儿子今年成亲了,去年女儿嫁到隔避赵庄队长小儿子,也算“门当户对”。虽然都是庄稼户,但是日子也算顺溜。来福以前上过初中,家里兄弟姐妹多后来辍了学,识得一起字,会算账,从他爸手上接过这个担子,有5年多了,也算是个老队长,队里人也愿意听他的,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他也愿意帮忙。
  第二天,年27,孝明早早到来福家了,刚进院门。
  ”大侄子回来!来家坐,你妈好些没有?“
  “叔,我来了,我妈今早好多了,能下地。就是头还是有点晕,歇两天就好了,放心咧,叔!”
  “那就好,吃早饭没有?”
  “吃了,叔!今天是不是有事情要我来做的,工分要我合计一下吧,分到各家的我来吧。”
  “还是孝明懂事,这两年一到年底,叔都找你帮忙,读书多就是好,脑子快,手脚利索。不像叔这一代没啥文化,做不大事。你以后读大学去,去那省城,去北京给我们小河湾人长长脸。”来福的脸上堆着笑。
  “叔,我上大学不知道行不行呢!”
  “行,行,一定行。好好念!准能上大学!”来福使劲点着头,帽子都往前滑到眉毛上,又笑嘻嘻地把帽子往后拉了拉。
  忙完一个上午,孝明收拾了工分,白条,把各家分的工分表给来福了,跟来福讲了怎么算得的。来福乐得听了,拉着孝明要在家吃饭,孝明急着回家看他妈妈,也没留下来。
  年28了,生产队开会,各家工分分下来了,都差不了多少,孝明家分了80多块,幸福高兴笑起来,但是一想他老婆病还没全好,又收敛了笑,发起愁来。总归还是高兴些,吃过午饭,带孝明的弟弟和妹妹去集上了,给三个孩子买了件了衣服,还带了几斤肉,的气氛就有,两个孩子跟在身后蹦蹦跳跳的,孝明的弟弟还想要买几个爆竹,幸福拗不过他,买了几个,没敢放他手里,自己揣在兜里往家走。
  半道上,遇到来顺了,来顺是来福的三弟。来顺前两年替人建房腿折了一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自己带两个孩子从集上回家,看到幸福他们,远远就喊一起回去。幸福话不多,一路上,来顺不时逗四个孩子嘻嘻闹闹,幸福有点着急了。
  “来顺,还逗他们,回家要天黑了”
  “哥,你急啥,着急,你先回,我领四个小兔崽子,住我家也行,咱河湾人不是一家人吗?到哪都乐呵。哈哈。哥,小时侯我们赶集,你也这样逗我呢,”
  幸福没回,低头走自己的了。
  来顺和孩子们的笑声,丢在后头了。孩子给别人不放心,给来顺带,虽然瘸腿,但是他放心,这个来顺没瘸前,他就预感到以后是个人物,可惜,瘸了,连个亲都没成。自顾自的就回家去了。
  幸福家里也坐着几个女人,老婆的病也好了。
  “林子家这个年怎么过?国庆一走,这娘儿两个真难啊!”
  “要是国庆在,哪里会这样,以往年年国庆回家都带不少年货,去年还送我们家小丁一盒糖果,那糖果我都没见过。”
  “是啊,年初一上他们家拜年,小娃们都抢着喊国庆叔叔。”
  是哦,幸福猛地想到国庆,国庆做石匠的,在建筑队修水库,今年去龙山修水库,放炮炸石头的时侯,被石头打到后脑壳,住院没两天就死了。他头也没回去到来福家。正好孝明也在来福的院里教来福的侄子—孝军做功课呢。
  “幸福,来啦!坐!”来福打个招呼,对着孝明的后背夸道:“孝明这孩子真是大学生的料,孝军得跟明哥好好学学,让你哥教教你。”
  转过身对刚坐下幸福说:“来富家老婆,不会收捡,家里乱的站不下脚,臭哄哄的,不敢让孝明过去,就叫来我家教孝军做题,我自家孩子没念什么书,眼下老四家的孝军正好上小学了,让他跟孝明学学。我这房头盼个读书有出息点的。”
  幸福点点头,嗯了一声。
  “来福哥,眼下了,国庆家里这年怎么过?”
  “我知道的,玉舟这狗日的,上午我分工分国庆家的才分了18块钱,他还在说我们偏袒,我们都是一个耙子老下来,我们不能自己不让人家过吧。以往国庆在时,我们没少上他家吃个饭、喝个酒,稀罕东西不是都让咱们小娃们吃点。”
  “是咧,18块钱,娘俩一年怎么过,刚才上集上没有人看到林子带孩子去咧!”
  “知道啊,走吧去他家看一下”,回头喊了一声“玉兰,把女儿送了肉拿一条,我带给林子。”
  来福的老婆玉兰,提了一道两斤的猪肋条过来,见幸福在这:“幸福叔来了啊!“,又问来福:“这个够不?”
  来福提了一下肉,也不回她老婆,看看幸福:“走吧,一起过去!”。
  幸福走得快,到家让他老婆用葫芦瓢端着一瓢油圆子,来国庆家门口,等来福一起进了门。国庆的老婆林子,正在哄孩子睡觉,见来福他们来了,连忙要去烧苶,三个人一看时间不早,就都没让她烧茶,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搁下东西就各自回家了。
  却说他们前脚刚走,林子就听外院的门响,林子半开门,玉舟腆着脸就侧着身子从半掩着门缝往里挤,吓得林子直往后退。
  “林子妹子,我这不是看你家什么也没准备,送点的东西吧,不知道买什么,这二十块钱,给孩子和你买块布置件衣裳。”说完,从口袋里拿了叠好了用红纸条裹的二十块钱往林子手里塞。林子不敢要他的钱,往后退,他伸手拽林子的手。
  院门被推开了,来福走进来:“玉舟,你这是来送钱啊?”
  “是咧,来福哥,了我是看国庆刚走,我也不知道送点什么,就打算给孩子买件衣服的钱。”
  “好哦,你家老婆知道这事不?”
  “知道、知道”,玉舟低下头边说边捏着钱往回缩,头都缩到衣领下了。
  “扯什么淡,没什么事情,别到处跑”,来福呵斥起玉舟,玉舟连忙往外走。
  嘴里还在嘟囔着:“只能你来,不能我来。”
  来福一听,伸手拽过院里靠墙的一根竹杆,挥过来要打玉舟,玉舟拔腿就跑了。
  “林子,没事的,往后这狗日的再敢进这个院门,你就喊。这狗日的,丢了我那老好的进财叔的脸,丢我河湾的脸。”低头转身出了院门。
  夜里,和玉兰说起林子的事。
  “林子这怎么过,还带个孩子,又小还没学校门,整天带身边,上工都上不了,要是国庆不死,这年关他们一家团聚多开心。”玉兰说。
  “可不是,也没有这么多事。”来福说。
  “林子还能再嫁一个人,我就琢磨着,她人好,不能这么在我们河湾呆一辈子”
  ……
  河湾的夜,又飘起雪花,而且越来起大,把村子罩在白色的大罩子下,有点闷,闷地有点缓不过气来。安静的不能安静了。
  “小孩盼”常言道,生产队的年猪昨天杀了,水塘的鱼也捉了,今天早按工分分到各家,架锅烩猪肉,小村的风俗,大锅架着,猪肉、猪头、猪脚洗好,水浸过猪肉一直煮。
  猪肉煮熟捞出来切块,放卤料,卤好了正月招待客人。
  猪头煮好,拆骨肉解谗的很,幸福分了小半边猪头,孝明在县里上学平时吃不好的,两口子合计,拿猪肉换了另一小头猪头。幸福拆猪头肉,孝明的弟弟、妹妹就早早围在桌上,一人拿了一块没有拆干净的下颌骨啃起来,弟弟撕下一条肉,要塞到幸福的嘴里。孝明看着满脸油乎乎的弟弟、妹妹,三个人咯咯地笑起来。
  年饭是晚饭才吃的,这是河湾的老规矩,祖祖辈辈沿续下来,没有人改变过,没有人想过去改变。白雪覆盖的村庄、家家门前贴上了春联、油灯也多点了几盏,大年夜每间屋都要亮堂堂的,家家厨房里也飘出久违的香味。一阵鞭炮声,年夜饭也上桌了,平时不喝酒的幸福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心满意足的看着三个孩子,也庆幸自己的老婆这么快就恢复了健康。。
  玉舟喝了酒也醉了,扯着嗓子唱着,后面几个孩子往他脚跟边仍鞭炮玩,他状着胆从幸福家门口经过,幸福隔壁就是林子家,他怕玉舟酒后发疯,就让孝明在门口带弟弟、妹妹放鞭炮。玉舟知道孝明半大小子,不敢失态回头看看孝明:“大侄子,好好读书,长大当官记得叔小时侯还抱你玩呢。”孝明嗯了一声:“叔,你慢点。”玉舟挥挥手朝平时混一起人家走了。
  年夜鞭炮,雪地里隔外回声悠长,小小河湾不似乎那沉闷,又有了生机。河湾的祖先们也是这样年复一年的生活。河湾看一老者看着子孙们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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