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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莫非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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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姬昌的心腹——散宜生,来到崇侯虎帐前。
  “大夫,你家主公为何按兵不动,莫非有意违拗天子旨意?还是说你家主公有不测之心?此番前来,有何话说!”
  崇侯虎已经准备把手里的黑锅甩出去了。
  “君侯息怒,”散宜生面上带笑,语气也是极为客气,“君侯冲杀在前,我家主公也是时时挂心,夜夜忧思。”
  崇侯虎越听越气,在心里头大骂起来,“你也知道我在前头冲锋陷阵啊!那你还不赶紧来帮忙?什么挂心,什么忧思,你那是闲的蛋疼吧!”
  散宜生没有给崇侯虎大骂出声的机会,赶紧接着往下说。
  “下官因此上谏,说‘北伯候智勇双全,胆识过人,还怕他一个小小的苏护不成!主公不可再杞人忧天,信任北伯候才是最好的支持!”
  散宜生这话一说,立刻将自己和崇侯虎放在了同一阵营,好像真的是姬昌在后头瞎操心。
  崇侯虎一听,对方都这么夸自己了,自己也不好再发火骂人了。但崇侯虎也知道,这是散宜生的“拉拢战术”。
  这些个文官大夫,舞枪弄棒不行,骑马打仗也不行,上阵杀敌更不行,但是在暗地里阴人却是个顶个的行家。
  崇侯虎不敢再多说话了,摆了摆手,直接问道“西伯侯有何见教?”
  不得不说,文化人就是厉害,随便几句花言巧语,就能将甩过来的黑锅给推回去。
  其实,散宜生还留了一手,就是没有马上把应对之策说出来。如果过崇侯虎一定要将黑锅甩给姬昌,并且毫不退让的话,散宜生会掉头就走,不会再把解决的办法告诉崇侯虎。
  姬昌背了黑锅之后,必定会亲自来解决现阶段的难题。就算纣王追究下来,姬昌也是功过相抵,平安无事。
  至于崇侯虎有功还是有过,姬昌可不在乎。好在崇侯虎自知理亏,没有再蛮横下去,谁让自己打输了呢......
  散宜生见崇侯虎退了一步,也不再藏着掖着。
  “我家主公向来以仁和处事,‘兵者,凶器也,人君不得已而用之。’而今并没有什么大是大非,说到底就是朝廷自家的内事。为了这件上不得台面的事,劳民伤财、惊慌万户,所到之处怨声载道。”
  散宜生故意停了下来,想看看崇侯虎有什么反应,毕竟现在还没说出重点,戏耍戏耍这雄霸一方的北伯候也算是小有乐趣。
  崇侯虎虽然好战,但也并非不讲情理,这次出兵的理由确实有点上不了台面......
  “因此,我家主公让我写了一封信,劝那苏护把女儿献给天子,以息刀兵之苦。若是那苏护一味反抗,到时攻城也不迟。”
  崇侯虎听后皱起了眉头,用自己那不太灵光的脑子梳理了一下局面。姬昌的办法挺好的,但总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不对!”
  崇侯虎瞪起双眼,开始大喊大叫。
  “你家主公不地道!如果这法子可行,为何不早点派人来劝降?非要等到我大战数场、损兵折将才来劝说?如若苏护答应了,功劳就全是他的,而且他至今都没有派出一兵一卒!这是何道理!”
  散宜生暗笑一声,这崇侯虎也不算太差劲嘛!
  “君侯此言差矣!若非有君侯大兵压境,苏护又岂能听得进劝说之语?又怎能因惧怕君侯天威而妥协?如若苏护答应了,君侯居功第一!”
  散宜生早就摸透了崇侯虎的性子,面对这种人,用一种办法就能搞定——夸他!使劲夸他!
  崇侯虎又一想,好像也很有道理,自己先前叫战的时候就把劝降的意思告诉了苏护,只要他把女儿献出,到时候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可问题是,苏护那时候不答应啊!打都没打就让人家投降,人家当然不会答应啊。经过这几番交战,也不知道苏护后悔了没有......
  “还是不对......”
  崇侯虎越想越想不通,因为自己再去劝降的话,估计苏护还是不会答应,可姬昌怎么又能有把握呢?
  “好吧,那你快去吧!”崇侯虎脑仁发疼,不再细想,“看你家主公到底有何神通,能让苏护松口!”
  ......
  散宜生来到冀州城下,和那守城的将士叫道“速速去通报,西伯侯使者前来下书!”
  守城的将士大惊失色,城下的北伯侯还没搞定,这西伯侯怎么又来凑热闹。
  苏护这会儿正和崇黑虎大吃大喝,相谈甚欢。
  “启禀老爷,西伯侯派使者来见,请令定夺!”
  苏护也是吃了一惊,赶紧把酒杯放下。
  “西伯侯姬昌乃是圣贤明理之人,速速打开城门,请使者来见!”
  不多时,散宜生来到了苏护的大殿。
  苏护赶忙迎上前来,诚惶诚恐。
  “大夫舟车劳顿,招待不周,还望原宥!”
  散宜生摆摆手,面色低沉。
  “君侯莫要讲究这些虚礼。君侯此前怒提反诗,得罪天子,我家主公本应遵循天命,起兵问罪。然而,主公素知君侯忠义,故此按兵未动,先遣我来我打探虚实。这里有书信一封,还望君侯三思而行!”
  苏护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接过散宜生手中的书信。心下里暗想道“这书信里边到底是救命之计,还是要命之计?”
  打开书信,苏护逐字逐句细读起来。
  西伯侯的文采可谓是极高极妙,一番话说的是滴水不漏。西伯侯的意思也很明了——求和。
  姬昌之用了三招,就搞定了苏护。
  ......
  第一招:说情。
  “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要选妃子,君臣们就算不主动进献,那也不能藏起来啊。老弟啊,你把天子看做什么?强盗还是土匪?
  你的女儿被天子选入宫中,说明你女儿优秀啊!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因为这点事情就要忤逆君王?还在午门前写下反诗?这不是怄气嘛!”
  姬昌首先把苏护批评了一顿,正好点在苏护的要害。这时候有人批评自己,那就说明自己后悔的想法是对的啊!
  也不知道姬昌是算到了这一步,还是歪打正着。
  第二招:说义。
  “疼爱女儿,人之常情。大家都可以理解。但是,你必须先是一名臣子,然后再是一名父亲。正所谓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不能因为女儿,失了君臣大义!老弟,本来我应该和崇侯虎一同发兵,踏平你小小冀州。但你素来以忠义行事,我心不忍,特意写信来劝谏一番。”
  第三招:道德绑架。
  “老弟,你要是把女儿进献给天子,有三点好处。第一,你女儿成了妃子,你也就是皇亲国戚了,荣华富贵自然是享之不尽。
  我也知道老弟为何要死守冀州,无非就是放不下满城百姓。只要老弟服个软,冀州可保。
  第三,天下百姓是无辜的。他们的身家性命全系在你一个人的手里,只要你点点头,他们就能安心过活。包括你手下那些将士,你忍心让他们无辜伤亡?
  若是老弟执意相抗,这三点好处就会变成三点坏处。
  冀州将会变成一座死城;
  第二,你不仅会失去你的女儿,你还会失去你的所有亲人;
  第三,黎民百姓将会因你而死。
  别怪老哥说的难听,事实如此,三思而行。”
  ......
  这三招,全都打在苏护的七寸上,直接给苏护来了个骨软筋麻。
  苏护边看边点头,那边的崇黑虎也是好奇的很,但这是人家的私信,自己也不好偷窥人家的隐私。
  散宜生等到苏护看完三遍之后,才继续开口。
  “君侯不要再犹豫了。如果答应,只需要回复一封书信,其余的都不用操心。如果君侯不答应,那我家主公也只能派兵前来了。毕竟‘拖’字诀也是有时限的。还望君侯速速定夺!”
  苏护还是不说话,心里虽然十分赞同姬昌的说法,但面子上抹不开啊。都打了这么久了,自己突然服软,这不是白打了吗?自己这算是“赔了女儿又折兵”,总得找个台阶吧。
  于是乎,台阶来了。
  苏护见崇黑虎在后边探头探脑,直接喊道“贤弟,快来快来!你来瞅瞅!”
  崇黑虎那边刚把书信接过去,还没开始看呢,这边苏护马上就开口说话了。
  “西伯侯之信,实在有理啊!果真是为国为民,真真是仁义君子!我听西伯侯的!”
  崇黑虎满脑子黑线,嘀咕道“你都决定好了,还让我看什么......”
  事情解决完了之后,要做什么?
  自然是吃吃喝喝。
  第二天一早,苏护赶紧写了回信交给散宜生,并嘱咐道“我随后便进女朝商赎罪。”
  散宜生圆满完成任务,带着书信回去交任务去了。
  正所谓是“舌辨悬河汇百川,方知君义与臣贤。数行书转苏侯意,何用三军枕戟眠?”
  ......
  送走散宜生,崇黑虎与苏护就开始商量后边的事情。
  “尊兄,既然大事已定,便快快收拾行装,将令爱送进朝歌,迟恐有变。小弟回去,放令郎进城,并与家兄收兵回国。”
  苏护直把头点,这时候心里也是焦急起来。万一消息还没传回,纣王又派大军前来......
  崇黑虎看出了苏护的担忧,拍了拍苏护的肩膀。
  “尊兄放心,我先修书一封,连夜送往朝歌,不必太过急躁!”
  苏护感动的直抹眼泪,更觉得进献女儿不算啥大事。
  “感念贤弟与西伯侯大德,苏护在此拜谢!也许是小女命数如此,我也不再强求。只是独子苏全忠还被令兄囚禁,劳烦贤弟速放归城,感恩不浅!”
  “尊兄安心即可,小弟出去,即时就放,不必挂念!”
  二人又是墨迹一番,而后崇黑虎出城归营。
  崇黑虎被抓,崇侯虎可真是心急如焚,甚至还想过用苏全忠去交换崇黑虎。
  “来人啊!将苏全忠押上来,再去城外叫战!”
  崇黑虎经过一夜的深思,还是决定先救亲弟弟。
  军令刚刚下达,就只见探马跑进营帐。
  “启禀大老爷!二老爷回来了!”
  崇侯虎有些发懵,片刻过后眼里闪起了泪花。
  “贤弟啊!是哥哥害苦了你!你安心上路,看哥哥给你报仇!”
  一旁的探马莫名其妙,怎么好好的还哭上了,什么安心上路......什么给你报仇......
  驴唇不对马嘴!
  只见那崇侯虎还在哭天抢地,嗷嗷直叫唤。
  “君侯......”探马实在看不下去了,“二老爷回来了......”
  崇侯虎将双目一瞪,走上前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把探马打的眼冒金星。
  “苏护的儿子还在我手里,怎么可能放二老爷回来!定然是送了颗人头回来......我的贤弟啊!”
  探马疼得龇牙咧嘴,不敢回话。
  “来人啊!把苏全忠给我剁成八块,派人送到苏护手里!”
  这边的传令官刚准备走出营帐,却见一人拦在了大帐之外。
  “慢!”
  来人正是崇黑虎。
  “啊呀!”崇侯虎使劲眨了眨眼,赶忙张开双臂迎上前去,“我的贤弟啊!”
  却见崇黑虎把眉头一皱,挥手将崇侯虎推开了。。
  “兄长!今日与你一别,我黑虎再不会理你!”
  崇黑虎为何执意诀别,苏护又会如何进献苏妲己,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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