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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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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天香别苑到了。”
  “今日我进去恐怕不太方便,我便在此处侯你。你将东辰少爷请出来说话。”隔着轿帘,夏知照吩咐道。
  今日为了避人耳目,他专程换掉了平日里骑乘的千日红,改为了庆阳城里寻常可见的蓝呢小轿,并叮嘱平安将轿子远远停在了斜斜对着天香别苑角门的小街上,这小街路口便是一个经营着茶水包点的小小茶棚,此时这平日里生意寡淡的小茶水棚内竟然座无虚席,里里外外坐满了衣着鲜亮的少年郎。
  “喂喂喂!你怎么还坐上轿子了!像个娘们一样!”
  不用看,夏知照也知道这位好兄弟现在是个什么促狭样。
  “你小点声好不好?”这个东辰哪里都好,偏是这不拘小节的性子让人头痛,夏知照只得把他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道:“今日……那姑娘到来,我在此处抛头露面恐有不便,事情又有点紧急,我只能来此地寻你。”顿了一顿,声音又小了些道:“刚刚父亲叫我过去训话,却又没说出什么来,只是提到了你。估计是盯上了,你马上传话给老谷,全线暂缓,观察待命。”
  “怎么?老家伙们醒了?”见夏知照开门就提起这事,夏东辰也不免正色起来。
  “具体的还不清楚,我这几日再看看。为了稳妥一些,让大家先放一放吧,反正都这么多年了,也不争一朝一夕。”
  “行吧,那你把玉佩给我,上次发信号用的我的,这次该换了。喏,这是我的。”
  “对了,那姑娘……到了没?”
  “没呢,怎么?着急看媳妇儿了?”夏东辰不忘打趣道。
  夏知照脸上一红呐呐道:“哪有。”还未及说别的,夏东辰便抢道:“哎呀!这脸皮薄的,你看这茶水摊人满为患的样子,就知道正主儿还没到呢!到了我告诉你哈哈哈!”说到最后竟然憋不住笑出声来。
  忽听远处街道尽头传来阵阵丝竹之声,曲调犹如影如魅,若疾若徐般如青蛇游走,听者无不在心惊胆战中又好似有双手在抚弄你身体最舒坦之处,让人欲罢不能,好似明明感知到危险就在前方却又不自觉的深陷其中不断向前。刚刚还人声嘈杂的茶水棚内,倏地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渐渐露出痴迷的神情,连正在交谈的两人也不由被吸引了过去。
  待队伍有远处渐渐走进,才看清来者衣着打扮与东陆截然不同,俱是异族装束,无论男女皆作短装打扮,由头至脚俱是赤色,一队人马走来好似一条火龙般蔓延至别苑正门。
  夏东辰回头一看夏知照与那茶水摊的少年们一样俱是一脸痴汉样,不免心中一乐,捉弄之心顿起,轻轻问他道:“想不想再听听这音乐?你与我进去看看如何?今日这迎亲宴由爷爷主持,我们溜边看看热闹也不打紧,这两天我正练易情之术,稍稍施个小术,应该不会被发现!”
  夏知照明知此举不甚妥当,但心中实在被这丝竹之声抓得瘙痒难耐,只得诚实点头道:“我只听听这音乐便走,断断不会有辱我夏家门庭,更万万不会去私会那灵族郡主。”
  “那灵族郡主岂是你轻易能见的?!爷爷早就安排好了,那郡主会住到后面独院中去,这会儿应该都进去啦!放心吧!”边说边给夏知照施了术法,这易情之术的中术者虽容颜未改,但是由于神情发生了变化,纵然是朝夕相处之人也难以辨别。
  “嘿嘿,平日里爷爷总说我孟浪,今日也让你看看知照也有调皮的时候!”夏东辰一面心中打着如意小算盘一面用眼神阻止了想来劝说的平安。
  两个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从角门走了进去,急的平安在轿旁直跳脚。
  “东辰!你去哪里了,还不快过来与灵族两位送亲使见礼!”甫一进门,夏东辰就被一位声若洪钟的老人唤住,这跳脱的猴子也只得敛住心神,恭恭敬敬道:“爷爷!”
  宗门门主夏益和正笑眯眯地与两个灵族男子寒暄,见到夏东辰进来急忙唤住,待视线瞄到东辰身后的男子时不禁眉头微皱,这明显就是易了情的知照么!这两个小家伙又要作什么妖!
  “两位尊使,这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孙儿——东辰!”
  “哦!见过术家少爷!老爷子,术家少爷一表人才,东陆夏家年轻一辈果然人才济济啊!”
  “哪里哪里!尊使谬赞了!这小子顽劣得紧,二位尊使有暇之时还望多指点指点!”
  “门主说笑了!东辰少爷双目有神,灵台清明,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待大礼完毕我们多亲近亲近。”
  ……
  这边夏东辰被拖住分身乏术,只得悄悄做手势让夏知照先去旁边等候。“你!说的就是你!呆站着作甚!来这边把这个箱笼搬着,跟我到这边来。”一个管事看到夏知照无所事事地立在影壁旁,马上决计给这个没有眼色的“仆役”找点事做。
  院落中的仆役们忙忙碌碌各司其职地搬运着远道而来的灵族郡主的嫁妆,忽然察觉到了身边不同寻常的异象——所有目之所及可见的昆虫们——无论是嗡嗡乱舞的飞蝇、无声无息成群结队的蚂蚁或是原本在花丛中流连穿梭的彩蝶,似乎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了一般,有翅膀的以相同的频率振翅,向着后面第三进院落整齐飞去,没有翅膀的爬虫也以整齐划一的节奏快速向同一个方向涌去。
  与此同时,后面院落中猛然间冲出一道光线直冲天际,只是这光线颜色如殷殷鲜血般红得让人心慌。
  在场的灵族役夫们更是完全被这景象震惊,慌乱中不知谁叫了一声:“乎索玛!”所有人的双腿好似同时被收割了一般,齐刷刷跪倒在地,面对着红光的方向不住叩头。正在寒暄的两位送亲使甫一见此景就面色大变,身形一动双双向光线发出之处掠去。夏东辰和夏益和虽不明就里,但眼见红光来的诡异,二人心中一急,也顾不得会否冲撞了灵族郡主,紧随着两位送亲使疾步行至后院。
  夏东辰疾走中只觉得身上愈加寒冷,待进得内院小门不禁一呆,眼见得园中花草树木俱是身披银霜,心下不由得惊异不已,此时虽已深秋,却还未到严冬之时,且这庆阳城地处东陆腹地,不似那北荒终年苦寒,历年来即便是寒冬腊月庆阳城内也不过地上薄薄落一层轻雪而已。可此时这院落中不仅花草挂霜冻成了标本,连庭院当中夏老爷子最引以为傲的太湖石假山上的常年流水也冻成了一块大冰坨,原本流水潺潺形成的小池更是坚硬无比,里面的游鱼还清晰可见。旁边不时有树叶轻轻掉落,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而易情而入的夏家未来家主夏知照此时紧贴着小池旁边抚胸而坐,那冲天的诡异红色光线正自他手抚之处不断外泄!
  看情形让整个院落陷入极端寒冷的原由似乎正在此处,令人不解的是周遭的一切变化全似与他无关,夏知照此刻面容平静如水,唯有双眉微蹙隐隐有丝丝痛苦之意。
  院落中也跪了满地的灵族仆役,个个身似筛糠,不住发抖。所有的飞虫爬虫如飞蛾扑火般不住地涌向丝丝红光之处,犹如给烈火烹了油一般迸发出点点火花。
  那两位送亲使见到如此诡异的情景不惊反喜,当即立于廊下双双捻出结火法印,俯身而跪,口中喃喃不止地吟诵起来。
  夏益和见此情景急忙拉住要欺身上前的夏东辰,低声道:“知照无碍,静观其变。”夏东辰见夏知照面色不像承受苦楚,又见灵族众人或惊或惧却都跪在一旁也不像会伤害到好兄弟的样子,只得乖乖候在一旁,准备随时接应。
  经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冲天红光缓缓消退,周遭的温度也渐渐恢复正常,被吸引而至还未来得及扑进红光的昆虫爬虫们也都像惊蛰复苏了一般,再度振翅飞走,回过神来的;灵族仆役们向着夏知照磕了三个头后也纷纷退去。不大的工夫小院便恢复了平静,似乎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
  夏知照如大梦初醒一般,好似完全不知刚刚所发生的一切,见到灵族二位送亲使看他的眼光又敬又俱,不由一头雾水对夏东辰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怎的身上如此疲乏,好似脱力了一般。”夏东辰还未及作答,送亲使中白胡老者接话道:“恭喜这位小哥!在下灵族送亲右使白凤举,忝列我族四大长老。方才是我灵族圣物——赤耀珠——认主归心,小哥现在是否觉得浑身酸痛无比,胸膛之中又像是有火在灼烧一般?”
  “正是如此。”
  “呵呵,那便是对了。”白凤举右手一抚胡须继续道:“小哥端的是万中无一好运气!方才赤耀珠已将小哥周身经脉洗炼完毕,若小哥是修行之人可省你二三十年之功,若是普通人也可延年益寿,百岁无虞。可喜可贺啊可喜可贺!天佑我灵族!”
  “哎,等等!”夏东辰突然插话道:“你们灵族的赤耀珠不是在你西陇万股塔中供奉?怎么会离了西陇到我东陆夏家?”
  “东辰少爷有所不知啊!此番圣女远嫁东陆固是合族之喜,可千里迢迢,我灵族大祭司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啊,实在是放心不下,只得去万股塔中跪求十圣,跪了三天三天求了这赤耀珠交由圣女携带以作傍身之用。未曾想这三百年未出现的灵珠认主竟让老朽遇上了,也是老朽的造化,更是我灵族的福气!还未请教小哥高名?还请小哥回家禀明尊亲,略略整理,待圣女大婚之后我们即刻启程回西陇!”
  “什么?!带他回西陇?”夏益和不禁失色道:“此事万万不可!”
  夏知照也面露难色拱手一礼道:“多蒙白长老抬爱,知照不胜感激。可实在无法从命去西陇,还望白长老及灵族上下见谅!这赤耀珠不知为何到了在下这里,在下也必会禀明家父,寻方觅法将此珠归还灵族!”
  “知照……”白凤举略一沉吟猛然道:“阁下便是郡主未婚夫婿,夏家未来的家主夏知照?”
  “正式在下。”夏知照正色道:“小可不才,却身负着夏家的兴衰期望,实在无法从命远赴西陇。”
  “如此却是难办了。老朽自是知道知照少爷身份特殊,可这归还灵珠一事却从未听闻。千年来只有灵珠认主,至死方休。三百年前,前朝伦堂王爷的世子被认主后也在我西陇终老一生,还从未听过送归灵珠的先例。”
  另一位身材髙壮的送亲使见夏知照面有难色沉吟不语,面露不悦闷声道:“夏家少爷固然是身娇肉贵,许是看不上咱们西陇蛮夷之地,可知咱们西陇十万深林比你东陆花花世界也不遑多让!你今日既蒙灵珠青眼,便该承担起这份责任,守护咱们西陇的万千生灵,纵不愿长居西陇,也该与我们同返灵族,向十圣和大祭司有个交代!而非轻飘飘一句‘寻方觅法将此珠归还灵族’!”
  双方正相持间,只见堂屋门帘一掀,走出一名粉雕玉镯般的青衣小童,面沉似水脆生生道:“莫争了!郡主令白长老火音传报大祭司,待十圣明令后再与夏家家主商议不迟。”
  那灵族众人俱是短装赤色打扮,突然间走出的这个小童不仅服色与众不同语句铿锵,仔细看来面相都与一般灵族男女有异。那小脸白净得好似能掐出水来一般,灵族祖祖辈辈生活于西陇山林之中,为避猛兽蛇虫侵害,自幼身上便会涂抹秘制的草药汁。此药虽千兽万虫避之唯恐不及,能保灵族子嗣绵延,生存无虞,但却有个天大的副作用,就是久涂之后肤色会变得棕黄,即使是不足三岁的娃儿皮肤摸起来也硬邦邦的像蜡封了一样。鲜有这小童一般白嫩水灵,像个刚出水的小莲蓬一般。
  更何况他一张口便拦住了咄咄逼人的二位送亲使,让夏益和夏东辰祖孙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夏东辰感激地像青衣小童拱了拱手,岂料那小童竟视若无睹一般转身欲去。
  “可……”白凤举还待劝说,青衣童子回首略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耳旁轻声耳语几句。白凤举听完后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童子,待见那小童轻轻颔首,无奈拱手向夏家众人道:“是老朽考虑不周了,还请宗家老爷子和知照少爷见谅。”
  “白长老言重了!此事我会马上与家主商议,必会给灵族上下一个满意的答复!”夏益和忙道:“二位尊使护送圣女远道而来,舟车劳顿甚为辛苦,还是先安顿下来,略作休息。其他事情咱们容后再议。”
  西陇。十万深林。
  “灵儿果然不负众望,阿方说的不错,那小子当真有些古怪。”
  “此番圣女远赴东陆涉险,祭司大人天纵奇才,竟然想到这一石二鸟之计,既取得了夏家的信任,又探得了杏阳之身的存在并非虚妄之言。”
  “杏阳之身!哼哼,早晚老夫要赚你到我十万深林中来!”
  蓦地,一片惊鸟“扑棱棱”飞起,没入无边的夜色之中。
  “家主!家主!黄字丙号院死了人了!”
  “死人怕甚!让下人抬出去埋了便是,这等小事何用大惊小怪!”
  “我的老爷诶!黄字丙号院四十八口全死啦!院内鸡犬不留啊!那一地的血……”。
  “走!随我去!”
  “家主!您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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