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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孤儿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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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晓,星光初隐,山雨方晴,山风带着花草的清香吹拂大地,落雁山脉中的万物似乎尚未苏醒,一处崖石上却传来嘿哈嘿哈的练武之声.
  每日丑时一过,必定可以看见赫衍凡在这方崖石上打虎啸拳.
  这方崖石临崖对涧,视野开阔,在此处练晨功,每日可观日出雄壮,又得山风凛冽熬练筋骨,按萧小鱼的话说此处远眺近看皆有意境,可练心胸,锻气魄,非大英雄,大豪杰不可得之.赫衍凡知萧小鱼这话里取笑之意更多,所以也就说说,也就听听,从没放在心上过.
  崖石窄小,地势险峻,对于普通人来说却过于危险了.不过赫衍凡却着实看重这崖石的窄,更喜这崖石的险.窄则方寸间纵跃来去,每一步都必须细而准,毫厘之间显功夫,最适合打磨下盘.险可磨心志,一劈一挂一旋一转,每一式的开合都有危机,也只有历万危而熟于生死,方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动色.
  虎啸龙盘,凤鸣龟背,名字起得威武不凡,但其实却是烂大街的四套武学.赫衍凡打的就是其中的虎啸拳,但又和一般的虎啸拳有些不一样.虎啸拳出拳求重,重拳破催更辅以炸啸乱敌心神.赫衍凡打的却是快,其啸也无序,不求乱敌而是利用啸声炸气以助拳速.又似乎掺入了乱披风的旋转之力,拳一起就如同疯魔.
  所以赫衍凡的虎啸拳,越练越不象,他打的已不是拳,而是他的意志.
  萧小鱼总说赫衍凡打拳象个疯子,练武起来就不要命,这样可不行!因为赫衍凡的命可是属于她的,怎么可以如此不珍惜别人的东西呢?
  二年前,萧小鱼不知突发什么神经,突然跑入落雁山脉深处,就这样莫名的将赫衍凡检了回来.当时赫衍凡背后一道碗大的血洞,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不活了.又是萧小鱼不知从何处采来各种药草,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看顾,才救回了他一条命.所以对于萧小鱼整天炫耀对他的命拥有所有权的做法,赫衍凡只能苦笑不语.
  萧小鱼推开门,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恩~阳光很暖,山风很香,本小姐心情很好.
  “小鱼姐,开饭了吗?”
  “小鱼姐,今天早晨吃什么?”
  “嘻嘻,小鱼姐真漂亮.”
  一群半大的小孩本在屋外四周嬉戏玩闹,看见萧小鱼开门,全都围了过来.
  “今天吃馒头.”
  萧小鱼做饭从不让人旁观!所以小孩们都围在四周,却不敢溜进厨房影响萧小鱼做饭.
  看着这群孩子天真的脸庞,萧小鱼开心的笑了.
  萧小鱼的脸是稚气的,但她的鼻子却是尖尖的,翘翘的,一笑起来就有种烟绕崖松日如瀑般的明艳感觉,加之两旋比花更艳的酒窝点缀,令人见之总会有种鼻头痒痒的莫名欣喜之感.
  “这都是我的孩子.”
  萧小鱼很骄傲,这些都是好孩子,也是她的心头肉.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大将军,这些孩子全是她的爱将.
  方心儒总说萧小鱼有这种感觉其实很奇怪,因为萧小鱼自己本身就还是个孩子,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居然总冒出这种为娘的感慨这难道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吗?
  方心儒和萧小鱼不同,他将寨里的每一个孩子都当成自己的兄弟,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所以他自然是孤儿寨的老大.
  孤儿寨里的孩子自然都是孤儿,孤儿自然是没人管,没人疼的.可方心儒管!方心儒疼!孤儿又如何?方心儒自己也是孤儿,孤儿也有活下去的权利!方心儒连同三个兄弟在这片山腰上立了寨子,不叫震天寨也不叫盖地寨,就叫孤儿寨.从此附近几座山头的孤儿总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方心儒有三个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分别叫刘壮勇,唐观日,邱斩秦.
  刘壮勇,人如其名,天生有蛮力,年方十八就身长八尺,虎背熊腰,满脸虬须.乍看之下,确有百战勇将一般的壮勇之势.可细观之,举手投足间还是可以看出不少稚嫩之处,勇则勇已,却缺少了一点铁血之意.其至小就与方心儒一道在五田村里混饭吃.
  唐观日,年二十二,心思缜密.本是山外殷实人家孩子,大战一起,百姓流离失所,唐观日随其父避难入山.辗转来到山下五田村的时候,其父病逝,他沦为孤儿,几近饿死,却得方心儒所救,从此跟随方心儒.
  邱斩秦,年二十五,豪迈喜酒,不拘小节.本非五田村人,乃是十里外大镇易水镇乞丐帮三大首之一,因追一山虎行至五田村附近,与方心儒相识,彼此引为知己.又在乞儿帮内部争斗中遭人暗算,幸得方心儒夜行十里,连破三道封锁,受三剑一掌之创将其救出.邱斩秦感其恩,从此拜方心儒为首,留在方心儒身边.
  方心儒弱年时有奇遇,得一老人传之如意化念功.此功神异,功成之威会随人心性与际遇而变.练成后威力各异,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武功.方心儒又将此功传于三人,三人各成异功.
  大山内有暗规,方心儒立孤儿寨,需拜过三镇七山的山头,方得众势力承认其存在,才能真正有资格在大山内立旗号,找饭吃.这拜山头也有规,一山七战,胜四则过.兄弟四人经连番恶战,其中明争暗斗,势力压辄难以言表,终是立起了这孤儿寨.
  在孤儿寨,吃饭是件大事.孩子们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个个如狼似虎.寨子收入不多,食物总是不够,每天的吃食总要精打细算才行.
  馒头做早餐,这可是很久没有的事了.萧小鱼蒸的馒头可是天下一绝,面发得足,口感筋道,又香又饱满.
  孩子们发出喜悦的欢呼,蜂拥的跑入食堂各自坐好待食.
  方心儒自然也坐在食堂内,萧小鱼将馒头分发完毕后,就坐到方心儒身边,细细的吃起馒头.
  萧小鱼吃馒头,不象是吃,更象是玩.她总是将馒头拨扯成细细一条一条,然后在盘子里摆出各种花型,然后才将它们通通吃掉.为此方心儒没少责她总是孩子心性.
  看见方心儒将几个馒头包入包裹.萧小鱼尖翘的鼻头皱了皱,面上露出担心之色.
  萧小鱼问道:“又要出寨?”
  方心儒答道:”恩,去趟临渊村.”
  萧小鱼又问道:”怎不见小衍凡来吃饭?”
  想起山涧间那个假人,还有假人身上的那条红布,方心儒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丝欣赏之色,答道:“他晨练后已经出发了,留了话于我,让我不用担心.”
  萧小鱼情绪细腻,易感动,常伤忧,说着突然就有一丝雾气漫上了她的眼眸,一对眸子如那西湖含烟,眉眼间似能勾人沉迷.
  萧小鱼一下就带着了微泣,埋怨道:“都怪你!传什么如意化念功给他?练得他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做什么事都一副不要命的摸样.如此毛躁的出发,此行......此行......”
  方心儒见不得萧小鱼难过,只得耐心的安慰道:“衍凡拳打得疯,做事却常有万全准备.你看他于险地练功,以为他喜险好危,却不知他每一步每一拳都精心设计过,且身上常备飞虎爪,就算有危也备有历险之法.此次他临行已留了交代,想必早已是万千准备而不露声色.放心,那瓜田村于我们相争的斧天帮虽号称隶属在易水镇公子门之下,其实也只是挂名而已,其帮无甚出色人物,以衍凡现在的实力,必无问题.”
  萧小鱼起身接过方心儒手中包袱,细心的替他打结扎实.心中稍安,却又更起新愁:“可......可他还如此年幼,你就派他出去与人争斗,这......这总让我觉得放不下心.”
  萧小鱼稚嫩的面庞,此刻因愁云萦绕而更显令人怜惜.方心儒见之有些心疼,但一想到萧小鱼如今才十五岁,却整天口出老成之言,心中又有莫名笑意涌起,方心儒不禁失笑,忍不住取笑道:“萧小鱼!你小小年纪却总一副担忧别人年幼无知的摸样,这样对吗?”
  萧小鱼最恨别人提她年纪小,心性又乍惊乍喜,一下也顾不得愁思了,举拳欲打,娇嗔道:“哼!我这是年少早慧,有我在这替你们这些男人操心,是你们的福气!”
  也不见方心儒有何大动作,就见他身形如柳絮般飘起,滑到萧小鱼另一侧.
  避过萧小鱼之拳,方心儒收起嬉笑之意,沉声叹道:“如今寨子的财力你是知道的,单靠为五田村做灵田护卫所得,已是无法维持寨子.必须另辟财路才有生机.可近有瓜田,李下,临渊三村挤压,远有易水镇乞丐帮遥控作梗.四处起战,人手实在是不够了.”
  天地有灵气,修者修灵,凡人练气.修凡同源,修者有大神通,凡人比之却太过瀛弱.为保修界昌盛,护凡间安宁,修界有铁律,修不可犯凡,违者灭!而那灵气随地脉而生,凡人难测,地脉灵气流转无端,有灵气浓郁之所会形成灵气破地脉而自行冲出地表的现象.此象被称为出灵点.出灵点可为凡人所觉,其点之上可蕴灵田.灵田分上中下三品,上中品灵田普通出灵点不可蕴,唯有已成灵脉的大型出灵点方可蕴出,受修界管控,只存于修者之手,一般用来种植药材,天地灵物之类珍贵的辅修之物.下品灵田由普通出灵点蕴化,因普通出灵点此起彼没,四散各处,难以控制,所以默许可为凡人所种植.在下品灵田上种植五谷作物,所得皆称为灵食.此灵食凡人食之有强身键体之功效.对于修者也是重要的辅修之物,可加速灵气恢复,加快修为提升.下品灵田所出灵食又以灵气含量多少分九品,一品为上九品最差.灵食修凡同求,需求庞大,是以在凡间各地都可卖上好价钱.
  大山内虽然凶兽众多,危机四伏,但胜在出灵点密布,灵田众多.人以田分,形成各处村落.又因出灵点出现和隐没无端,隐没的出灵点不提,新增的出灵点总会引来纷争不断.天下纷争最后总是以拳头大小分结果,于是各帮各派由此兴盛.灵食成长期历经整年,而凡间争斗不息,常出毁田绝收之事,为保灵食总量可期,修界又有规则,每年春分,值灵种入田者可保此灵田收益一年.于是每年春分入植之际,各村田农都会请来可靠的武者守卫,以保播种顺利.灵田护卫之职由此而来.
  萧小鱼黯然道:“这些我都知道,唐大哥,邱大哥他们两个这几个月都在外边奔走,几乎没回寨子呆过.真是辛苦你们了.”
  方心儒淡然笑道:”大丈夫生于世,必有所作为,这点苦算什么?去年年关时我还在外边跑,倒是冷落了孩子们,也没过上一个好年.他们几个所行近日也该有结果了,到时寨子里要好好庆祝庆祝,让孩子们都开心一下.”说到这,方心儒温柔的握起萧小鱼的手,柔情说道:”倒是你,一个人打理整个寨子才真的辛苦.”
  萧小鱼脸上一红,略微别扭的将手从方心儒掌心抽了出来,又紧张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孩子们都在专心的对付着馒头,似乎没人留意到这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萧小鱼又委屈又害羞,低着头,拉着衣角,责备道:“方大哥,说的好好的,干吗拉我的手呀.”
  方心儒生性洒脱,喜欢就是喜欢,不会躲躲藏藏,只当萧小鱼年纪太小,情事未通.况且两人一个十八,一个十五,都还处年少之龄,此事不急.
  方心儒哈哈一笑,起身整了整衣衫,略过不提..
  “放心吧,我此趟前去临渊村,会先拐往瓜田村暗地的为那小子压阵,总不教他缺胳膊少腿就是.”
  干脆的挥手作别,方心儒提起整理好的包袱,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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