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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老叫花初临阳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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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万般源九川,九曲回环汇阳安。
  九川,源于中州大陆西北,玉仑山脉,由万年冰川所化而成。
  九川流域之广,遍布大陆,自北而起,西入蛮荒腹地,南至十万大山,东汇于海,绵延数万里。川分九条,纵横交错,九川便得名于此。
  阳安城,为处于中州腹地雨蒙平原,自古有着九川明珠之称,作为九条大川在大陆上的唯一交汇点,这座不算很大,但也绝不算小的城池接纳了来自四海八方的文明与商贸输出。
  阳安城中,有一李姓望族,在本就是门阀士族统治的大齐王朝,只用了短短数十年间,便犹如雨后新笋,迅速崛起,在一众王谢之流中脱颖而出,跻身于名门之列。
  李氏家族坐拥着阳安城绝大多数产业,而阳安城作为齐王朝的商贸中心,贸易脉络遍布大陆,所以齐王朝,乃至于西域胡地,南疆巫地等等,但凡是有些名头的大商户,多数都顶着他李家的名号。
  阳安城,李府。
  作为中州浩土上最不缺钱财的人家,李氏府邸的奢华程度,可谓是登峰造极,坊间常说,入了阳安城,便是李家门。虽说不免夸大,但这么说自然也它的缘由。
  阳安城分东西二市一百零八坊,以中轴而分,对称而坐,而西市以北二十七坊则住的全是李氏族人以及一众外姓宗亲,从阳安城西北五岳门而入,便是李家闻名王朝的银镜湖紫玉阁,所以说入了阳安城,便是李家门,这说法也不为过。
  此时,李府门外。
  “小胖子,道爷我看你骨骼惊奇,定非那凡夫俗子,有没有兴趣随道爷一道上山,修习那无上仙法啊?”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叫花正拿着本缺角少页的破书,以一个极其猥琐的姿势蹲在李府的门房外,滔滔不绝的讲解着他那劳什子的无上仙法。
  而他唯一的听众,一个长得白白胖胖,身着打扮颇具地主家傻儿子气质的半大小子,此刻却正蹲坐在李府的金丝楠木大门外那两人来高的汉白玉狮子下,手捧着块烤地瓜啃得不亦乐乎。
  不远处就是西市牌楼,此时正是艳阳当空,牌楼内外那是人声鼎沸,李府门前这一幕,让过路人看来,就是个拍花子的老乞丐,正做着场不长眼的买卖。
  怎么话说呢,小胖子何许人也,或许老叫花不清楚,但往来之人可是无人不知,这衣着华贵的小胖子不是别人,正是这阳安李府内的小公子,爹爹是这大齐首富,娘亲乃是阳安太守的胞妹,这老叫花敢拍呼这小胖子,简直就是打着灯笼上茅房,找屎。
  这不,不大一会儿功夫,李府的门前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倒是不为别的,而是想观摩一下,这老叫花一会儿,会是以一个如何奇特的姿势被扔上街头的。
  老叫花见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脸色不由得难看了几分,自己说的起劲,手里的妙法仙籍挥舞的虎虎生风,却还赶不上小胖子手中的烤地瓜有吸引力,越想越生气,老家话的调门便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
  “我说混小子,学不学的你倒是尝尝啊,看都不看道爷是几个意思?你爹没教给你尊老爱幼吗?”
  突如其来的呵斥声把那小胖子吓了一个激灵,大半块还冒着热气的烤地瓜半点没糟践的全供给了土地公公,小胖子脸上表情变换,从一开始沉浸在美味中的开心,逐渐转变成茫然,紧接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在一瞬间就浸满了泪水。
  眼瞅着小胖子那双水灵的大眼睛马上就要开闸防洪,老叫花乱了阵脚,想要上前安抚,却已是为时已晚,下一刻,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哭声从那个个头并不大的小胖子口中传出,那哭声是荡气回肠,余音飘荡在整个西市与李府周围久久不散。
  暗道一声不好,老叫花一张脏脸瞬间变成了菜色,心道是上辈子欠了这个小王八蛋的,不过更多的却是愤恨那该死的烤地瓜三番两次坏他道爷的好事儿。
  顾不上懊恼,老叫花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紫金葫芦,那葫芦造型精致,紫红色的葫芦身上雕刻着游龙戏凤,打眼一看便知不是凡物,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拍花子的老乞丐手中。
  拧开葫芦嘴,芬芳四溢,老叫花一仰脖,将当中不知道是何物的液体倒入嘴中,之后便熟练的将自己蜷缩成了一个球,以一个狼狈却又不失舒适的姿势伏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李府那幽深的院门中冲出了十几条黑色身影,为首一人生得五大三粗,约莫一丈来高,黝黑的大脸上,连鬓胡须犹钢针,一双眼睛好似铜铃,身上的疙瘩肉如同磐石一般,上面还盘着条条青筋,一身短打的装扮,往那一站,活脱就是一个黑瞎子成精。
  此人名叫刘莽,行伍出身,本是阳安府军之中的一名队正,几年前醉酒,误烧了营帐,按理当是军法处置,偏巧遇到了李家主,因其却有几分本事,便被李家主召回了府中,做了这府中护院的总把头。
  一众大汉才出府门,还没来得及细问自家少爷所嚎缘由,一打眼瞧便见了一旁早就做好了挨揍准备的老叫花。
  “呦,老东西,既然你这么上道,那哥几个可就不客气了。”
  刘把头咧嘴一笑,朝着身后十几条大汉做了个招呼的手势,刹时间十几根大棒就犹如雨点一般,铺天盖地的砸向了地上的老叫花。
  烟尘四起,却没有想当然的惨叫声,一众看热闹的路人还以为被大汉簇拥着的老叫花被打死了,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议论纷纷,还有几个正义之士指责着刘把头一众下手太重,一时间李府门口乱成了一锅粥。
  台阶上的小胖子则是一脸惋惜的看着地上烂成糊糊的烤地瓜沉默不语,不过要是有眼尖的,还是可以看得出来,那白白胖胖的小脸上,此时正挂着一抹狡黠的微笑。
  可能是单方面的殴打太过于无趣,也可能是一众大汉是真的打烦了,半盏茶后,这场惨绝人寰的虐待终于是落下了帷幕,在围观人群悲愤的注视下,一众大汉散了开来,下一幕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老叫花悠哉的躺在地上打着滚,嘴里十分做作的嘟囔着“哎呦,哎呦。”
  没错,不是呻吟,而是敷衍一般的嘟囔。
  众人傻眼,刘把头哭笑不得的冲着老叫花说道:“我说咱也算老相识了,您老真是记吃不记打啊,成天跑我们门口拍呼我们家少爷,您不嫌腻得慌?”
  老叫花闻言从地上坐了起来,一脸坏笑的掸着身上的浮土道:“不腻不腻,见天有你们几个小后生给道爷我松筋骨,舒服的很啊,怎么,今天没吃饱?才打了这么一会儿。”。
  “这老东西绝不是凡人。”
  刘把头一脸无奈的看着坐在地上浑身狼藉的老叫花,不由得想起了与他相识这半个月以来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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