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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故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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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有赵高外有李斯,始皇帝病重的消息一直都被严密地封锁着不曾被透露丝毫,重新加盖过符玺的新诏书违背了始皇帝的意志,此时的嬴政已不是曾经睥睨天下傲视列国地千古一帝,而是终日处于昏迷状态的将死之人。
  密谋改诏的第三天,始皇帝在赵高、李斯以及幼子公子胡亥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一切都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秘不发丧是赵高与李斯早就既定好的,待一切就绪,庞大的车队离开沙丘宫,依旧沿着始皇帝制定的路线缓慢地向咸阳方向进发。
  雨季后的天气愈发地闷热,公子胡亥脱下宽袍大袖半躺在驷马辒辌车里打着盹,继位诏书已经在车队中秘密传开了,众人不知始皇帝已经驾崩,但立少公子为储君的事可谓人尽皆知。
  一名年轻的内侍慢慢爬上了正在行驶的辒辌车,动作蹑手蹑脚尽量不打扰到公子胡亥。
  “有事?”半开着眼,打量了下面前长相颇为俊秀的宦者,公子胡亥开口道。
  “回禀公子,中车府令求见。”
  “让他进来。”
  “臣中车府令高见过公子。”鬓角斑白,皱纹层层叠叠,若不是来自后世,单凭面相来说,公子胡亥肯定不会把眼前忠厚老者划归为奸佞之臣的。
  “师傅多礼了。”隐下心中的厌恶之情,公子胡亥淡淡地说道:“大病初愈,这身子也不利落,整日窝在车中也是昏昏沉沉的。”
  “公子还当保重身体,待车驾返还咸阳,继位为君,大秦的江山还需要公子秉国。”
  “胡亥年幼无知,国之大事自当要多多倚仗师傅。”公子胡亥不咸不淡地说道。
  “我大秦自先君孝公始依法家治国理政,律历之下,人人当以遵之,不避亲疏。”
  “好,胡亥当遵之。”
  半阖着眸子点点头,见公子胡亥如此神态,赵高也不再多说什么,躬身退出车驾。
  惹人生厌的赵高离开了,公子胡亥换了个姿势躺下,穿越快有一周了,然而自己却依旧无法分清这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虚无缥缈的梦幻,庄周梦蝶蝶也梦庄周。
  胡思乱想很容易让人昏昏睡去,后世有个词叫放空自己,但起码现在公子胡亥做不到,他可以连续睡上几天几夜但都将所想融入梦中。
  “公子安睡了,噤声!”
  “是夫人有请公子。”
  “那也不可,一切要待公子醒来再议。”
  “……”
  半睡半醒的恍惚中,公子胡亥听到自己的贴身内侍正压低声音和一个陌生的女子交谈,车驾颠簸,睡意渐渐散去坐起身,公子胡亥轻敲着车壁道:“进来。”
  内侍躬身而进,叩首惶恐道:“奴死罪。”
  “外面是谁?”打了个哈欠,公子胡亥睡眼惺忪地问道。
  “回禀公子,是夫人身边听用的女婢。”
  “哦。”内侍口中的夫人想来就是自己未曾谋面的妻子了,心下了然,公子胡亥饶有兴致地问道:“有说了什么事么?”
  “夫人有请公子过去。”见秦胡亥没有责罚的意思,内侍松了一口气到:“夫人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派人来了。”
  “走,过去。”
  两次派人来请,想必是有重要事情要与自己分说,得到命令后,依次进来几个女婢上了车驾开始为公子胡亥穿戴衣物整理发髻。
  “汝叫什么?”
  看了眼这些天一直跟在自己左右的年轻内侍,公子胡亥开口问道。
  “回公子。”内侍俯身跪地道:“奴名景夫。”
  “景夫?”公子胡亥缓步下了辒辌车,回身看了眼名叫景夫的内侍问道:“可是荆人?”
  “回禀公子。”景夫叩首道:“奴隶籍南郡,为秦人。”
  “呵呵。”公子胡亥笑了笑,不再理会这个求生欲很强的年轻内侍,径直朝着夫人的安车走去。
  随着女婢的通禀,公子胡亥刚至安车之前时,夫人便已下车等待在那里,眼前之人虽已是人妇,却不过及笄之年女孩子罢了,上着浅色藂罗衫下配素色花罗裙,搭淡色银泥云披,纤腰不足盈盈一握,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明眸皓齿,不点而赤,柔顺地秀发轻挽银玉紫月簪,恍若倾城,似是飘然如仙。
  “奴见过公子。”声音清冷毫无娇柔之感,女子双手至于胸前,微微屈膝,臻首道。
  “嗯。”公子胡亥点点头算是回礼,他左右环顾四周后开口命令道:“吾随夫人坐此车,令队伍继续前行,不得多过停留。”
  “唯!”
  安车在御者地操作下缓缓地行进,公子胡亥箕踞坐在车上,双臂舒坦地搭在玉制地凭几上,而女子则不像他这么无礼,规规矩矩地屈膝直腰地跽坐在公子胡亥左侧。
  “昨日。”女子低声细语道:“中车府令来见奴,多有言及严君。”
  “严君?”这个词汇让公子胡亥不由得一愣,良久他才反应过来这是眼前女子对她父亲的称呼,也就是在说自己的岳父了,《易》有言:‘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还好本尊是读过一些书牍的。
  见公子胡亥低头不语,女子贝齿轻咬朱唇,附身叩首,声音瑟瑟地恳请道:“严君虽曾为罪荆之主,然自迁至咸阳以来,终年深居简出从不与旁人相约,奴恳请公子明查,严君绝无谋逆之心。”
  公子胡亥依旧沉默,他在思考,不是思考女子的父亲有无谋反的举动,而是在回忆,努力地把脑海中残留的信息碎片拼凑在一起。
  有在上林苑饮酒游乐地场景,有在甬道中追逐宫娥们地画面,也有漫步在氵皂河旁与千古一帝共处地时光。
  最后,公子胡亥剥开杂七杂八地记忆终于想起来了眼前这位被自己冷落了许久的女子,这是他三年前大婚迎娶地亡楚公主芈南,她的父亲正是如今关押在咸阳的末代楚王熊负刍。
  深埋地记忆慢慢浮现,那年那日,帐暖红绡,摇曳烛光,绸衣微敞,佳人在怀,软玉温香,精致艳丽的面容上露着些许娇羞,眼角带笑,檀口轻张,莺语唤一声夫郎。
  解带色已颤,触手心愈忙;那识罗裙内,销魂别有香。
  当公子胡亥从记忆中清醒过来时,芈南已伏身叩首一刻钟之久,洁白如玉地额头泛着淤红色。
  “干嘛要这样折磨自己?”公子胡亥叹了口气扶起芈南柔弱地身子,他看了看眼前一副决绝神色地妻子,猛然间回想起就在不久之前赵高觐见时说的那些话:律法之下,人人当遵之,不避亲疏!
  原本还奇怪好端端地赵高为什么要说这些,如今一切却是都明了了。
  史载二世元年,在赵高的教唆下,公子胡亥的所有亲族无论男女老幼皆枭首弃市,而皇帝本人彻底沦为不知外事的孤家寡人。
  “中车府令精通律法,既以断定负刍有谋逆之心必然以胜券在握,夫人且和吾说说,坐实这罪名的都有哪些事?”
  公子胡亥略有斟酌地问道,赵高所求无外乎一则剪灭党羽彻底架空皇帝大权独揽,二则就是为报与嬴秦经年累月之仇恨,可是所谓的党羽真的是未来皇帝的亲腹吗?
  这个可不好说,旁的不说就是这熊负刍恐怕对大秦的亡国之恨不比赵高要轻上多少,历史是厚重而神秘的,原来那个任赵高随意教唆诛杀宗族朝臣的二世皇帝,也不尽然没有别的考虑吧?白痴天子司马衷尚且拎得清亲疏远近,智商正常的秦二世不会都不如他吧?
  丈夫生疏的语气芈南早已见惯不怪,她抿了抿嘴唇,开口说道:“故荆令尹任倪非所宜言以论朝议,严君受其牵扯。”
  非所宜言既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全看廷尉怎么判断,楚令尹任倪公子胡亥也是见过的,此人端好老庄之道,对大秦的法家治国不削一顾却又有一颗积极出仕的心,时常会对朝政发出自己的见解,亡国之臣还不安分守己难怪会被廷尉监盯上。
  “府令为何做说?”公子胡亥想了想问道:“负刍与任倪已非君臣,既是任倪之事又何来牵扯?莫不是负刍有包庇之嫌?”
  左一声负刍右一声负刍,公子胡亥的表现甚是无礼,芈南虽听着刺耳却也不敢为此争论一二,她从袖带中拿出一卷简牍沉声道:“爰书所查,任倪乃酒宴之中乱言,严君亦在席间。”
  “读鞫如何?”公子胡亥接过简牍看了一眼后扔到一旁开口问道,对于此事赵高还未向他通禀,所以关于负刍之事当真是一无所知。
  芈南眼眸低垂似有泪痕,她声音轻颤地和丈夫说道:“任倪车轘,严君具五刑,其家眷男丁鬼薪,妇人作如司寇。”
  自知魂穿秦二世以来,公子胡亥就开始构想如何保存帝国不被倾覆,毁灭大秦的其主要外部力量既是故楚旧贵族们。
  秦楚仇杀可谓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八百年悠然岁月,如此立国之资谁也不敢小觑,负刍也好任倪也罢,他们妄不妄议国政对于公子胡亥来说无关痛痒,活着也就是咸阳一米虫而已,但绝不能受辱用刑,留下他们对于楚人多少都会起到心灵的慰藉。
  “夫人莫过担心。”公子胡亥轻握着芈南的柔荑宽慰道:“待回了咸阳,吾亲自为负刍二人乞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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