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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族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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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安车换上一身胡服戎装,公子胡亥战战巍巍地骑在高头大马上,此时并未出现后世那种常见的“高桥鞍”,而是通过腹带、攀胸与鞦带固定一个横分左右呈长方形上缀璎珞和短带地鞍垫,起到的作用委实不大,至于马镫更是闻所未闻。
  映入眼帘的是前后延绵不绝的皇帝仪仗,身着黑色石制甲胄的秦国骑兵手持长戈严密地护卫着行进中的车驾,这些郎卫算得上帝国最精锐的军队,皆由关中子组成,只可惜按照原有的历史轨迹,等到了咸阳这些人一个不差地都会被师徒二人清洗掉。
  新君以不正当地继位对原有大臣进行政治清洗,重新分配国家权力是正常的,只不过他人都是清除异己而换上亲信,但纵观左右满朝文武除了老师赵高外,公子胡亥居然在原有记忆中找不到相识熟稔的人,更不要说可以引为亲信的了。
  后世通俗小说《水浒传》中的梁山首任寨主王伦曾悲催地大喊:“我的心腹都在哪里?”,现在公子胡亥也想大声地问问苍天自己的心腹在哪里?环顾左右竟无一人可以托付信赖。
  商君变法强秦的最大弊端就是彻彻底底地将官吏、军士以及民夫制度化,职业化。
  这也使得秦国全然脱离了宗周森严的礼法,秦国也完完全全地成了君主所独自拥有的,与宗室近缘再无关系。
  也因此,被新法淘汰掉的嬴氏宗亲老世族们与如今的秦国早已离心离德,秦兴与亡都可以冷眼旁观淡然处之,再无与国同休等戚使命与担当,既无权利又何谈义务。
  而作为变法实际既得利益者的官僚与新兴地主们只不过把为秦国做事看成是一份实现自身价值的工作,只谋自身又怎会许国?可同富贵,不可共患难,秦强则仕秦,楚盛则入楚,现实演绎了什么叫做朝秦暮楚。
  当然这也不是秦国一家所面临的问题,礼崩乐坏下,贵族们应有的公天下理念也随之崩塌,时人忠于信念,重得义气,然而却极少有忠于故国的,可修身可齐家,然再无治国与平天下的使命感。
  后世的儒家学说义理兴起前,对于先秦贵族尤其是失去采邑的士而言,家族与自身远远比国家和君主要重要的多,如伍子胥般借吴人之力破郢鞭尸故王,而被称赞绝孝纯忠,这若生在后世怕少不了被吴列为《贰臣传》,口诛笔伐,妥妥的楚奸无疑,为私怨叛国借敌寇之力以伐故国,这其实本质上与被冠以汉奸鼻祖的中行说毫无区别,只不过摊上一个好时代罢了。
  孔丘一心复古,治学以忠孝傍身,却求官齐鲁,焉知于天子而言,天下诸侯皆为不服王命的乱臣叛逆,但对满嘴忠义的士人来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过就是一个笑话罢了。
  魏人张仪,公孙衍,楚人李斯,齐人顿弱等等皆为敌国效力而反噬母国,抛开理想因缘之类,这在先秦从道德上,世人并无任何指责之处,当然关键时刻还是可以把华夏皆为天子之民而非诸侯之民拿来做一下遮羞布,怕是龟缩在洛阳的周天子也就这一点用处了。
  这样的大环境之下,公子胡亥难以奢望臣子们会在国家危亡之即奋不顾身勇于为国效力,没有足够的利益驱使,和他们很难谈什么爱国主义,这是不存在的,有一技之长在身,秦亡又如何?不过是换了个老板罢了。
  和东方六国相比,秦国的统治基础更加薄弱,六国起码有着庞大的宗室贵族与世族封君存在,而我大秦呢?
  可怜嬴秦立国关中五百余年,一经国灭再无他人肯为其奔走复辟,战国七大诸侯亡国后如秦一般安静无声地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高皇帝刘邦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折中分封子弟为实权诸侯,有汉四百年,每逢国有难最先挺身而出的全都是这些利害息息相关地刘氏子孙,如刘襄、刘秀、刘备。
  诚然分封制有这些那些的不足,但也不是郡县制可以完全替代的,矫枉过正委实不可取,后世之人往往抨击分封而赞美郡县,但若是站在家天下的立场上,分封子弟为诸侯的好处显而易见,总讲七国之乱如何?刘濞刘戍赢了刘启,江山依然是汉,国姓依旧是姓刘,虽八王之乱尽显荒唐,但反之司马炎又何尝不是以魏为鉴?若无分封怕是也就不会有五马渡江续晋祚百年。
  思及此处,公子胡亥心下已经为公子扶苏等十几个兄长找好了出路,岭南、闽越甚至辽东、陇西都是好的去处,万里河山无限,又何必拘于中原。
  负责禁卫的郎中令蒙毅如今在会稽郡祷告山川尚未回返车驾,在公子胡亥对其不多的记忆力中,这位祖上出自齐国的大臣与赵高很是不和,而作为赵高的学生,自然而然也与之关系甚差。
  姬姓蒙氏家族几世效忠秦国,代代为秦卖命,公子胡亥倒是觉得这样的人留着用处要比处死好的多,再不喜欢自己,一旦君臣名分已定,蒙毅也只能认了,就目下来看,只要公子胡亥不做出一些倒行逆施的举措,蒙毅还不至于因此叛秦,不过郎中令这么重要的职位还是换上自己人比较靠谱。
  郎中丞公孙畢如今暂代蒙毅的职事,这个出身宗室的关中大汉此刻正骑于马上与少公子胡亥并马骑行,一身金属札叶制成的合甲头戴叠压式全覆盔让其看起来相当地威武雄壮。
  “畢兄,距离大河还有几日的路程?”公子胡亥眺望着眼前延绵不绝的仪仗车驾,与族兄并乘而骑问道。
  “禀公子。”公孙畢想了想答道:“约三日左右便可至河东太原郡。”
  言毕,还不忘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可是陛下有过催促了?”
  “这倒没有,畢兄须臾担忧。”公子胡亥笑笑,他转动眸子思虑片刻后说道:“不知若是快马奔走,最短几日可达咸阳?”
  “这就要看为何事了。”公孙畢道:“倘若一般以骑代步多则月余少则十数日,若为军情警传,不惜马力,最多七日即可抵达关中。”
  “七日?”公子胡亥低头自语:“倒是可矣。”
  “可矣?”公孙畢一愣,他问道:“公子是否有急事要传至咸阳?”
  “此事还望畢兄代某守口如瓶。”公子胡亥以腿夹马腹,于马上作揖道:“非胡亥私事,事涉陛下不得外传。”
  “唯。”公孙畢闻言倒也不敢多问,点了点头道。
  “畢兄。”公子胡亥有意拉着关系道:“随驾出巡,亦有一载,往日忙于陛前,却是少了与兄交谈,恰逢今日得空,不若一道散于车驾旁,细细聊聊?”
  “公子。”
  公孙畢看了看公子胡亥,有些诧异,不解向来喜怒无常恣意妄为的少公子怎么会有闲情雅致与自己交谈,想来怕是有事求于自家,思及此处,公孙畢会意地笑了笑道:“公子若要有所需,尽可开口,职事之内,畢必不推托。”
  “畢兄想去哪里?”
  见公孙畢误会,公子胡亥忙摆了摆手解释道:“胡亥不过是想于同宗多亲近而已,吾等皆为少昊苗裔,非子子孙,凡事当戮力同心,为我秦奔走。”
  听公子胡亥如此讲,公孙畢心下了然。
  近日多有传言陛下以少公子为储,想来这也是少公子突然与自己搭话的原因是了。
  和那些外臣不同,对于长公子还是少公子继位为君,嬴秦宗室并无太多杂念,有立足之地就继续在朝任职,无立身之所便回陇西大山放牧也一样,难不成还想着从龙之功可以赐爵封君不成?当下早已不是原来的老秦国了。
  “公子所言甚是。”想归想,但不可宣出于口,公孙畢中规中矩道:“勠力同心必是自然,臣下定当尽本分而为。”
  这样的回答,公子胡亥虽然不满意,但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指望着自己稍微释放些善意对方就感激涕零纳头就拜吧?莫说自己,即使秦始皇也没有这王霸之气,所谓利益换忠心,都是相辅相成的。
  “畢兄。”公子胡亥再次开口道:“吾尝闻,畢兄于六艺最善五驭,可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为世人惊羡。”
  “公子过誉,畢于御不过尔尔。”公孙畢谦逊道,并没有因为公子胡亥的夸奖而露出喜色。
  “不伐其功,不私其利。”公子胡亥笑道:“畢兄有古之遗风,胡亥当学而时习之。”
  见公孙畢不语,公子胡亥抛出诱惑道:“太仆所派御者,騃童钝夫矣,胡亥不喜,不知畢兄可否代之?”
  没办法,公子胡亥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好处给公孙畢,因为对方是宗室子弟,画大饼就显得华而不实,给钱公子胡亥又比较穷,和六国公子不同,他虽然是千古一帝的儿子不假,但没有功劳也是白丁一个,没有封地采邑可以收入,吃喝不愁的情况下,秦始皇也不会想起给他赏赐金帛,所拥有的权力也只能做主更换身边的宫娥和宦奄,前者公孙畢怕是不能喜欢做嬖宠,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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