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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楚君负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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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附议。”这句话和差不多,还行,都可以所表达的意义一样,基本上都是敷衍之语,起码在秦胡亥看来,百官之中除了李斯是真想宰了赵高外,其余人等更多的是在观风而待,不喜欢赵高归不喜欢,大家还不喜欢李斯呢,不也是天天一口一个“左相”亲热地称呼着?政客们的节操真的很低的。
  赵高能在千古一帝的巨大威慑下顺利地完成矫诏大事且没有纰漏,这说明中车府令隐藏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觑,能站在朝堂之上叭叭说话的,又有几个是傻缺?做出头鸟还是算了,容易死的很惨。
  至于烧皇帝的冷灶?拜托,我等本来就已经位列三公九卿了,烧热了难不成还能裂土封王不成。
  摇旗呐喊可以,冲锋陷阵免谈,秦胡亥也是醉了,先秦的士难道都这么操蛋吗?
  相比之下,秦胡亥突然觉得后世那些读书读扭曲了的,以君王天下事为己任的儒家清谈二货们要好的多,虽然没什么能力,只会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但怎么看也比现在自己手下这帮人要傻的可爱,这帮货的能力固然有,不过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树倒猢狲散的主,先秦的士,真的伤不起。
  华阳宫,早为秦太子宫,后因华阳夫人常居成为王后寝宫而更名,如今这里再次迎来了新的主人,宫主依旧是楚国人。
  咸阳宫室众多,有用于登基、册立等重大朝仪的咸阳宫,也有有因其宫阙老旧逐渐取而代之的章台宫,昭襄王常居的六英宫,自华阳夫人始为后所居的华阳宫,纪念穆公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遂霸西戎而建的芷阳宫,秦二世的亡身之地望夷宫,传闻有黄帝祭天圜邱之处的甘泉宫,因焚书坑儒而出名的信宫,以及尚在修建不曾有正式命名的阿房宫,其余仍有兴乐宫、步高宫、步寿宫、长安宫、橐泉宫、蕲年宫、械阳宫、萯阳宫、羽阳宫、回中宫、梁山宫、林光宫、曲台宫、宜春宫、兰池宫等等。
  《汉书》载:“秦起咸阳,西至雍,离宫三百”,虽有夸大之嫌,却也不无道理。
  秦胡亥病了,确切的说是装病。
  无论演技如何,兴庆宫鸿台之上秦胡亥的即兴发挥算是彻底和太傅赵高撕破了脸,也不知道谁那么嘴快,当天下午秦胡亥就发现原本拱卫在咸阳宫的朗卫们中多了许多新面孔,赵高有所行动,秦胡亥也不能坐以待毙,皇帝陛下当机立断收拾行李搬到了芈南居住的华阳宫。
  华阳宫中卫戍森严,如临大敌。
  之所以选择此时避居皇后寝宫,主要是秦始皇统治时期后位长年空置,赵高多年以来渗透中尉、卫尉、郎中令等京城警备,唯独忽略了一直戍卫华阳宫的将行,皇后卫尉,皇后少府,皇后少仆等。
  这也使得偌大的咸阳宫殿群中,秦胡亥有了一处可以暂时安身的地方。
  宁安殿,芈南的书房。
  养病中的秦胡亥接待了来此探望的岳父熊负刍。
  或许是亡国已久的缘故,此时的熊负刍倒是心宽体胖,秦胡亥目测一番,估计起码得有二百斤上下,当真是大秦好吃好喝养着的米虫。
  “罪臣亡荆之人,汾阳侯熊负刍参见陛下。”
  一进殿,熊负刍就开始以手加额,躬身作揖进行着这对他来说十分困难的操作。
  “免礼。”
  秦胡亥示意一旁的景夫前去掺扶熊负刍坐下,老丈人向来身体不那么健康,别在因为君前行礼时出了什么意外,芈南那里不好交代。
  “汾阳侯有心了。”待熊负刍落座后,秦胡亥开口道:“寡人无大恙,却劳烦卿过来探望。”
  “陛下严重了。”熊负刍谄媚一笑道:“陛下为大秦君主,肩负天下重任,罪臣不过闲散彻侯,理应前来,又何敢称劳,此罪臣应该应分的。”
  熊负刍卑微的态度让秦胡亥不由得心下暗爽一番,还得是当皇帝啊,要是换做前世敢这么对待老丈人,估计楼下果品店的榴莲当晚都得卖断货。
  “荆国之旧也陆续至咸阳。”秦胡亥道:“皆是旧荆宗室,南姬亲眷,本应宴请一番,以尽姻亲之谊,只可惜寡人有恙在身,此事就由汾阳侯代为操持吧。”
  “罪臣谢陛下大恩。”熊负刍有些激动,他慢吞吞地站起身,在景夫的掺扶下给秦胡亥作上一揖,热泪盈眶道:“陛下仁德,罪臣之所幸,保有芈姓熊氏宗社,罪臣......”
  “好了,好了。”秦胡亥一笑道:“景夫,快扶汾阳侯落座,寡人与汾阳侯有翁婿之亲,又何须如此见外。”
  “罪臣谢陛下。”景夫费力地掺扶下,熊负刍颤颤巍巍地称谢道。
  老丈人一口一个罪臣自称倒是让秦胡亥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实很想告诉熊负刍,要不是你们楚国人太能作,把寡人的大秦帝国都给作没了,你看我还愿不愿意搭理你,从小看寡人到大的老师都打算宰了祭天,也不差背一个杀岳父的恶名,留着多少都是个隐患。
  别看眼下的熊负刍一副人畜无害的乖乖仔模样,要知道这位亡国之君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治国理政或许不怎么样,但阴谋诡计玩的贼六,其兄长楚幽王熊悍的驾崩的缘由就有他的影子,杀完兄长后又与武安君项燕合谋干掉了弟弟楚哀王熊犹和春申君黄歇的绯闻情人太后李环,加冕称王,前前后后的时间加起来不过一年而已。
  只可惜老丈人的运气之前早早都用光了,好不容易干掉两位楚王,谁曾想位置才做了堪堪五年就被送到了咸阳养老,而且还被贴上了一个亡国之君的标签。
  思及此处,秦胡亥倒是突然想请教请教老丈人,按说这位是玩宫廷阴谋的老手了,拉过来对付赵高也不错,况且熊负刍虽然恨秦国,但也不会希望女婿秦胡亥倒台吧?起码现在应该不会,毕竟楚地还安稳着呢。
  家长里短没营养的话聊了一会过后,秦胡亥带着请教的口吻问道:“寡人居深宫之中,但若有亲近之人欲行不轨之事,不知寡人该如何防范?”
  这话听的熊负刍直冒冷汗,他挣扎地想要站起身请罪,谁知道因为太过于着急居然没有站稳,一下子摔到在了席上。
  “陛下,陛下罪臣不知,罪臣冤枉!”熊负刍滚着圆润的身体,匍匐哀求道:“宫中之事,辛密至极,罪臣怎能知晓,罪臣自幼贤良,且愚钝无知......”
  “额。”秦胡亥以手扶额,懒得去看熊负刍的丑态,这货和刘禅一样,聪明归聪明,就是太过于不要脸了。
  “坐起来说话。”没好气地瞪了熊负刍一眼后,秦胡亥示意左右退去,他冷着脸道:“寡人问计于卿,如实回答便可,何须装傻充愣,若不实言,廷尉监有的是办法叫卿开口!”
  “陛下。”熊负刍被吓到了,他怔楞地看着秦胡亥,突然俯身叩首,以头抢地,配着“咚咚咚”的伴奏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非是罪臣弑犹弟,犹弟是亡于意外,罪臣......”
  “够了!”秦胡亥怒而拍案,厉声道:“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给寡人憋回去!”
  见女婿发怒,熊负刍倒是听话,先是深呼吸了两下,然后是细长、颤抖、小心翼翼的呼吸,最后竟一点呼吸的声音都没有,只是从他那一动一动的肥胖两颊上看出,他还在喘气。
  这演技,不给个奥斯卡小金人秦胡亥都觉得对不起老丈人这一番的卖力。
  半个时辰后,秦胡亥终于得以让熊负刍相信自己没有针对他的意思,也没有下套在钓鱼执法,而是真心向他请教如何避免成为熊犹第二。
  “陛下。”熊负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罪臣窃以为,君不密非失其臣,实则失其国也,左近之人,常伴君前,人主一举一动皆尽在掌握,倘若有二心者,危矣,当宁用其忠,毋用其贤;宫中朗卫,护君之前,当常施以恩惠,且选清白之家,宁用其拙,毋用其勇;监内寺人,常......”
  理论太多,干货太少,皇帝不喜欢听。
  瞪了一眼滔滔不绝的熊负刍让他闭嘴,秦胡亥一脸的不悦,李斯墨迹他也就罢了,皇帝惹不起,怎么熊负刍也有这毛病,活够了吧!
  这些话笼统絮叨,眼下并不实用。
  “寡人问汝。”秦胡亥没好气地道:“假若汝为赵高,该如何行事?”
  得,这称呼都从卿变汝了,熊负刍敢怒不敢言,悻悻地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知陛下所处,晓陛下动态,趁陛下未有准备前,于夜色掩盖,一举杀之,绝不拖沓。”
  看着熊负刍咬牙切齿的模样,秦胡亥知道这些话说完,老丈人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这嘴瘾过的。
  好在女婿也不想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秦胡亥疑问道:“何必以夜色?”
  “陛下乃秦之君主,而赵高所用之人具为秦人,以秦人弑秦君,若无夜色掩盖愚弄之,哪怕平日恩惠再多,叛乱之军亦有所顾虑。”熊负刍解释道:“况我罪臣以为,赵高之能蛊惑者,皆朗卫也,朗卫常守宫闱,又怎会不识陛下?公然弑君,怕是无人有胆。”
  “如此说来,寡人白日则无虞?”
  “然也!”熊负刍点头道:“罪臣以为,但若赵高谋乱,陛下只需择高大坚固之宫室据守而持即可,待天色大亮,叛军可不攻自破。”
  这话说的有点过于满了,秦胡亥心中保留疑问,打算到时候问问章邯先,想着他又问道:“何以探查左近之人忠于寡人否?”
  “陛下。”熊负刍自信一笑,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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