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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宫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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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廿九,夜,咸阳。
  此时城已宵禁,各宫室间皆有朗卫走动巡戒,皎月明伦,繁星点缀,明日又是一晴空万里。
  各卫郎中恪尽职守,各宫诸郎也不敢稍有懈怠,紧随自家士令立于宫墙之上,确保宵禁之时所戍宫阙无有生事。
  巡查一周后,咸阳宫北门宫卫令刚做歇息,不曾想由远及近耳畔竟传来阵阵马蹄奔走之声,还不待众人思虑片刻,数骑已至宫门之下。
  借着火烛,宫卫令注目看去,来者尽着青色叠压全盔,无膊石铠,手持直内戈,铜脊盾,腰细长剑,背负臂张,这是中尉所部的秦之锐士。
  “宫卫令请开坊门。”为首中尉部五百主用力将腰牌抛上,待宫卫令接过腰牌后高声喊道:“吾与众兄弟奉中尉李君之令夜入咸阳宫捉拿贼子。”
  事关重大,宫卫令不敢自专,忙令人去请就近歇息的咸阳宫北门中郎前来定夺。
  不多时,咸阳宫北门中郎谈罄就在众朗卫的簇拥下行至宫城上。
  宫门夜禁,未谕而开者,族诛。
  谈罄望着宫墙全副武装的中尉部锐士,甬道之中排成火炬长龙,密密麻麻,连绵不绝。
  已年过百半的谈罄见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想起了几十年前的长信侯之乱,当时他正是戍卫蕲年宫的郎官。
  隐下心中的阵阵不安,谈罄手握佩剑看向来人道:“可有陛下谕旨?”
  话音落,除了夜风吹起火把阵阵声响外,再无余音。
  片刻,正在谈罄愣神之时。
  “嗖!”的一声钝音划破了寂静,一支铜脊箭矢自下而上,极速而至,正中谈罄面门,力大而贯穿,当场毙命。
  突发而至的意外,让周遭的郎卫惊慌失措,顿时间乱作一团。
  宫墙上的乱象正式墙下中尉锐士想要的结果,在统一的指挥下,锐士们纷纷抛锁链至女墙,架设云梯,开始强攻咸阳宫北门。
  横冲直撞,以命相搏。
  手起刀落间便有一命而亡,金属的交织挥挡,甲胄的摩擦碰撞,厮杀呐喊声彻底打破了夜的静谧。
  一刻钟后,咸阳宫北门失陷,半个时辰后,咸阳宫已被全部占领,旦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六英宫,正殿。
  巨大的與图之前,太傅赵高,中尉李宕,卫士令阎乐,宫卫令吕中,郎中骑将吕马童、杨喜等人神情肃然地站立于此。
  大殿内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安静,既无人开口言事也无相互间的交头接耳,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口地沉默着。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足有数个时辰,直到有朗卫来报咸阳宫已下,一切才开始缓和起来。
  “二位吕君。”赵高声音沙哑苍老,注视着與图开口道:“烦率锐士一万自咸阳宫甬道而索尽各宫,务必尽快诛杀秦胡亥;杨君,汝带本部三千甲士封锁荆女所在的华阳宫,必不可使一兵一卒出华阳;阎乐,汝带兵甲一万,切割宫城与咸阳城所有相连甬道,毋使他人援之。”
  说罢,赵高来到面前,郑重作揖道:“李君,秦胡亥已聚宗室千余人于甘泉宫,高以为,秦胡亥或藏身于此。”
  “余下七千甲士,拜由李君统之,一举破甘泉宫,若胡亥在即杀之!若不在,则以宗室为质,迎立新君。”
  “太傅。”
  还不等李宕领命,阎乐出言道:“如此一来,六英宫岂不是仅有百余人?”
  “无妨。”赵高不在意地摆摆手,道:“秦胡亥愚钝,章邯短视,此二人者皆无逆流之旷勇,高为天下除暴,何惧宵小之辈。”
  赵高骤然发动宫变,虽是秦胡亥意料之中,然兵掠之快也是秦胡亥所料未及的。
  一时间,步高宫、步寿宫、长安宫、咸阳宫、橐泉宫、蕲年宫、械阳宫、萯阳宫、信宫、回中宫、梁山宫等纷纷失陷于叛军,好在赵胡亥最终听从章邯的建议,与士卒混聚一起由外城而出,进入驰道直奔六英宫。
  羽阳宫。
  秦胡亥在妫宓的服侍下换上了金属札叶制成的合甲,戴上饰有红色盔缨的叠压式全覆盔,腰系泰阿,原本瘦弱的身子此刻也多了几许英武气质
  秦胡亥走到门口,转身看了看俏生生站在屋子里的妫宓,神色复杂地说道:““宓姬,君臣一场,望卿安好。”
  “陛下!”
  说完话秦胡亥手扶佩剑大步地离开卧房,不料刚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佳人的招喊。
  微微回过头,秦胡亥看向了妫宓。
  抿着嘴唇,眼角氲泪,妫宓从身后环抱住秦胡亥哽咽道:“陛下,保重自己。”
  “好。”
  深吸一口气,秦胡亥步行至殿下前庭,此时这里已经集结了大量的秦军锐士,石青色叠压全盔下,前甲,后甲,披膊,盆领,臂甲和手甲一应俱全,腰系长剑,持长戟,铜脊盾,背负矢箙弓弩,秦有锐士,谁与争锋!
  “陛下。”全副甲胄的章邯拱手行半礼道:“出发吧!”
  “诺!”
  …………
  与此同时,孟西白三族的族长也一同聚在了武安君白仲的府邸中。
  “陛下手书。”西乞徂搓着手在屋中来回踱步道:“让吾等率族人甲士攻打六英宫,诛杀太傅,这事,可是真的?”
  “太傅与陛下。”百里绩也疑惑道:“师徒纵然心生嫌隙,也不至于动刀兵于宫城吧?此事,着实令人不解。”
  白仲以指轻敲着案几,约数百下后才开口言道:“不论如何,既是陛下所诏,吾等老世族无理由而拒诏。”
  “可。”百里绩提出疑问道:“若是此为矫诏呢?武安君可知,擅动刀兵者于宫城,此事可是要诛族的,不可草而率之!”
  “二位兄长。”白仲看着坐在自己下首的朊滆君西乞徂与阜康君百里绩,顿了下,沉声道:“吾等先人皆非秦人,却因穆公求贤而西入秦国,至今已有近三百载,聚居而住,比邻生息,是为郿县老世族。”
  “自商君后,吾等家势以每况日下,不复昔日之强,皆因老世族无用于国君,今有陛下相诏,虽有其风险,然若不去,一旦事落,秦国便再无我等老世族立锥之地,事已至此,躲是躲不掉的。”
  “唉。”西乞徂长叹一口气,道:“倘若陛下败亡呢?”
  “陛下若败。”白仲起身,步至窗垣前,负手而立,长声悠悠地道:“国君废立操之于权臣之手,则我等老世族,也无存续的必要了。”
  “既如此。”西乞徂咬了咬牙道:“吾等这就召集族兵,入宫与赵高此贼一争高下!”
  …………
  钩、梯、堙、穴、突。
  中尉李宕面无表情地立于高车之上,手握横轼阴鸷的眸子死死盯着以蛾傅而上的秦军锐士,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撞车一次次重击着老朽的甘泉宫门,守卫在此的嬴氏宗族虽自持武勇却仍不敌数倍于己,训练有素的百战锐士。
  一眼可见的胜负没什么值得看的,残忍的杀伐在继续着,锐士们如同曾经一样,以首级悬于腰身,大肆屠戮曾经高高在上的嬴氏子孙。
  甘泉宫的鏖战仍在继续,杨喜所率甲士已将华阳宫团团围住。
  皇后卫尉王翳率部与杨喜隔宫河而对,双方剑拔弩张,却也一时没有兵戈相见。
  正殿,芈南一身皂色谒庙服端坐案几之后,将行董弼、皇后少府公孙洵、皇后少仆阖稱等一干属官分列下首。
  “杨喜部,已围我华阳宫。”董弼开口道:“王将军率军严守宫墙,暂无危困,且殿下安心。”
  “杨喜所部有甲士几多?”芈南问道。
  “斥候所观,三千余人。”董弼道:“大致与我部相当。”
  “三千?”芈南蹙眉,明眸之中尽是忧虑。
  见状,董弼宽慰道:“殿下勿忧,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倍则攻之,且华阳宫宫墙高陡,皆青石所筑,杨喜区区三千人若想攻取,难如登天。”
  “传寡小君谕。”芈南无心听董弼之言,目露寒霜道:“令王翳率军出城,与杨喜交战!”
  “殿下!”诸属官闻言皆大惊失色,董弼忙道:“殿下不可,我华阳宫卫......”
  “没什么不可。”芈南起身,环顾四周,语气决然道:“吾等与杨喜越是鏖战,越可引赵高遣兵来援,如此陛下才能安虞无恙。”
  “如此,殿下危矣!”董弼摇了摇头,痛心疾首道:“贼兵若至,殿下......”
  芈南不答,径直反身还至内室,待再出来之时已是褪下谒庙服,而戎装一新:犀甲环身,纤腰暗藏,青丝绾髻,以皮弁冠。
  董弼愣神,芈南却手握长剑阔步而至,樱唇虽是轻启,语气却不容置疑地道:“陛下有武丁之资,寡小君自当为妇好以比之,传谕,华阳宫人,皆随寡小君出宫迎敌,胜,秦必以国士相待,亡,寡小君与诸君共赴黄泉!”
  言罢,芈南不待董弼阻拦,左手持弓右手按剑带着宫卫郎中等一干护兵出正殿而直奔宫墙。
  全副甲胄的王翳看到芈南之时,口半张而面色潮红,似怒似恼似忧似气,然而还未等他开口指责时,芈南便以挽弓搭箭连射而发,箭矢划破夜空,吹响了接战的序幕。
  一鼓作气,再而衰。
  皇后芈南亲自立身宫墙鼓舞士气,华阳宫宫门大开,三千宫卫四面而出,黑色的甲胄被夜幕掩盖,如潮水般涌向杨喜所部。
  诛杀杨喜者,爵大良造,赏钱百万!
  作为军中宿将,杨喜也绝非等闲之辈,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有效的的指挥使中尉军很快就稳住了阵脚,以伍为组,逐各分割击杀华阳郎卫军,戈、矛、钺、铍等长柄武器隔空间挥舞,金属甲胄碰撞,铜剑短兵相接。
  皇后亲至,爵财厚赏。
  华阳朗卫愈战愈猛,奋不顾身,悍不畏死。
  甬道之中贴身肉搏,以力压之,无需任何谋略,王翳亲自下阵挥砍,主帅至于军中,使士气大振。
  杨喜居后,远观战阵,不由得眉头紧锁,华阳军疯一样的进攻,使杨喜不得不怀疑秦胡亥此时就在宫中。
  思虑及此,杨喜召来部将道:“派人去寻中郎将吕君,告知他,由西甬进攻华阳宫,赵胡亥即在此处,另,再派人与中尉李君言,让他由甘泉南下,围堵华阳至城外的瓮城。”
  嘱咐完一切,杨喜深吸一口气,开始收缩兵力,据守甬道而待援。
  与此同时,秦胡亥与章邯已由城外甬道而出,登至六英宫西北侧的高点鹿鸣台。
  “陛下。”章邯免胄行礼,开口道:“东南火光既起,想来赵高军已围攻华阳宫,我军在此休整,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秦胡亥眺望着华阳宫方向,回过身忧虑地说道:“可,如此,那皇后岂不是危险?不若现在进攻,已分担华阳宫压力。”
  “不,陛下。”章邯拒绝道:“越是激战正酣,此刻吾军便不能出击,只有双方胶着难分难舍,赵高军为速战速决才会源源不断驰援,若此时发动,只会使陛下陷入危机。”
  “那皇后怎么办?”秦胡亥有些犹豫道。
  “陛下,成大事者必不居小节!昔日荆王渡舟,保身而弃子妻,终复国于郢,陛下何须因皇后而陷于险地。”章邯半跪于皇帝身前,死谏道:“今之大秦,可无天下之众,然不可无陛下,若陛下执意救华阳宫,请斩臣。”
  秦胡亥默言,良久终点了点头认可了章邯所说,既然芈南的先祖都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今日自己在做也无可厚非,章邯说的对,今日之大秦,唯独不能失了君主,东方六国遗民还都虎视眈眈呢。
  “熊韶。”章邯唤来皇帝小舅子,叮嘱道:“汝率朗卫百人护君左右,若陛下旦有闪失,定夷汝三族!”
  “唯!”熊韶咬着牙应声道。
  秦胡亥军作壁上观,伺机而动,李宕军与吕马童军以至华阳宫,号角声中,万余秦军发动的总攻,夺垒斩旗,势如破竹,转瞬之间,华阳宫岌岌可危。
  见此,芈南扔下桦弓,抽剑环顾四周陪嫁而来的诸人,竭声道:“汝等皆为寡小君心腹之人,吾等荆人今日战之咸阳,为陛下而战!国可无芈南,不可无陛下!”
  芈南的亲自冲阵,让已为哀兵的华阳宫卫发出此身最后的怒号。
  浴血浑身的王翳砍翻近身之人,挥舞高喝道:“吾等今日死战于此,为了大秦!”
  余下千人托着疲惫之身,奋力随王翳入阵厮杀。
  ......
  华阳宫处喊声渐衰,章邯眺望片刻,阔步至秦胡亥身前说道:“陛下,可矣!”
  “好。”秦胡亥也站直了身子,拔剑道:“诛国贼,除赵高,尽在今日,二三子,随寡人进攻!”
  “吼吼吼!!!”
  蓄势待发的秦军在公孙畢的带领下,高呼着为陛下而战直扑六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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