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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荧惑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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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雒水一行,秦胡亥还是比较舒心的,公子渊尽管知道眼前的路其实就是个坑,然而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秦胡亥不喜欢与人讨价还价,公子渊的表现让皇帝陛下很满意,能够顺从自己的兄长就是好兄长。
  回到洛阳后,心情不错秦胡亥让芈南代表自己单独宴请了公子渊夫妇。
  和有些傲气的丈夫不同,公子渊的夫人姞琏就要唯唯诺诺的多,逆来顺受的性格使得她坐在雍容华贵的芈南身侧尽显卑微。
  好在姞琏虽然性子软却不内向,谄媚的神态加之讨好的话语,让整个容容殿中都其乐融融。
  公子渊没什么话说,除了礼仪该有的敬酒之外,他基本都在闷头吃饭,本来也是,和大秦皇后一年都见不上几次面,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在公子渊自饮自酌思索着如何在赵地完成皇帝陛下的任务时,一个不大的身影跑了过来。
  “君昭见过阿兄。”嬴君昭萌萌地站在了公子渊身侧,按照宫中女史所教授的礼仪,加额,鞠躬九十度,起身,衣袖齐眉,规规矩矩,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嗯。”公子渊作揖回礼,他打量着幼妹,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滋味。
  自始皇帝驾崩后,原本被慈父养在咸阳诸宫的公子们的处境就与日剧下,无他继承皇帝位的不是长公子扶苏,而是十八子胡亥。
  长兄为父,若是公子扶苏,那么诸公子依然可以安心地在其羽翼的庇护下悠哉地过完接下来的日子,这也是当初始皇帝的考量之一,毕竟秦自商鞅以后,未得军功着无有爵位,哪怕贵为千古一帝的儿子也是没有任何采邑封地的,百余年来唯有公子成蟜无功授爵这一特例,然后其结果却是……
  想象往往和现实大相径庭,始皇帝没有预料的是最终得以继承皇帝位的不是自己悉心培养多年的嫡长子公子扶苏而是一直宠溺有加少公子胡亥。
  随着公子胡亥在雍城太庙加冕登基,诸公子们的处境也变得尴尬起来,尤其是那些已经成家立身的兄长们,咸阳宫阙虽多,却不再有他们的容身之地,尽管秦胡亥打破郡县制而分封诸公子为诸侯,然而其封国基本上都是在东方六国叛军的控制之下,就国没机会,不就国,咸阳米贵,居大不易。
  眼前的嬴君昭每日里好吃好喝好玩,同为稚子,比上皇帝陛下那几个弟弟而言,嬴君昭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而之所以会有这样大的差距,全部都是因为嬴君昭现在为皇后所养。
  想到这里,公子渊深埋心底的不甘再次被激发出来,他不愿意做一个闲散宗室,先君在位之时,公子渊就常以弓马娴熟为皇考赞誉,如今又怎安心就此默默无为?
  思及此处,公子渊看向不断对芈南谄媚示好的妻子姞琏时,目光中不再有痛心之感,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热络,皇帝独宠皇后天下皆知,皇帝不易亲近,走皇后路线也是可行的,于是公子渊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直起身子,举爵朝着芈南道:“下臣渊,敬我大秦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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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气氛愈发热闹的容容殿不同,一脸严肃的秦胡亥在太史令仲的陪同下登上了用于天文观测的灵台。
  “荧惑为勃乱,残贼、疾、丧、饥、兵。反道二舍以上,居之,三月有殃,五月受兵,七月半亡地,九月太半亡地。因与俱出入,国绝祀。”颤颤巍巍地令仲悲戚地说道:“陛下,荧惑为孛,外则理兵,内则理政。故曰:‘虽有明天子,必视荧惑所在。’”
  “会怎样?”秦胡亥不懂天象,他看着天市芒角,色赤如血的苍穹,蠕动着嘴唇问道。
  “与心星遇,则缟素麻衣,在其南、在其北,皆为死亡。”令仲说道,老人家活了快九十岁,也是第一次碰到荧惑守心的凶象,联想着如今东方的局势,令仲不由得心下一片悲凉。
  “寡人不懂。”秦胡亥摇了摇头,他本身唯物主义无神论者,但一次穿越让他越来越敬畏神学天命。
  “荧惑为眩惑。”令仲解释道:“其象为极凶也,大人易政,主去其功,天子走失位,王、将军为乱,大臣为变,谋其主,诸侯接起,是为亡国之兆,‘昔者绩阳强力四征,重丘遗之美女,绩阳之君悦之,荧惑不治,大臣争权,远近不相听,国分为二。’”
  这话听的秦胡亥一阵眩晕,他不由得踉跄地退后几步,秦亡是历史必然难道真的不能以人力而更改吗?
  “荧惑守心”是星占学上最凶的天象,是国家覆灭,帝王驾崩的恶兆,其具体指的是荧惑在心宿发生运行方向的改变,其运行方向或由顺行转为逆行,或由顺行转为逆行,并且停留在心宿一段时间的现象。
  荧惑在中国古代的星相学中,被用作火星的代称。
  每当荧惑的出现,都多与悖乱,残贼、疾、丧、饥、兵等凶相联系,其中心宿是二十八星宿之一,属于东方苍龙七宿,共有三颗星。
  按现在的星座来说,心宿主要是在天蝎座天区,也有少部分在豺狼座。
  星占家称其中的中央大星为大火星,代表天王,即为天子;前后两颗星分别代表太子与庶子,《史记》记载:“心为明堂,大星天王,前後星子属。”心宿在星占学中不仅代表天子的明堂所在,并且和荧惑关系密切,被称为“荧惑庙”,《史记》记载:“心为明堂,荧惑庙也。”
  在汉代“天人感应”理论出现之前,荧惑多是寓意为亡国之兆。
  见皇帝不说话,令仲叹了一口气,开口道:“陛下,或可移于相。”
  “移于相?”秦胡亥不解。
  “昔者,荆惠王灭陈。荧惑守心。心,宋之分野也。景公忧之。司星子韦曰:‘可移於相。’”令仲解释道。
  移相?
  虽然不是很懂,但以天异象而引起朝堂动荡,这种事情秦胡亥也是听过的,他看了眼垂眸不语的令仲,想了想问道:“太史为我嬴氏部族宗亲,不知为何后?”
  不明白皇帝怎么突然问这个,令仲想了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臣之先祖讳名针,为桓公少子。”
  “唔。”秦胡亥不置可否,他说道:“寡人倦了,天有异象而移相,兹事体大非一人可决,当诏书三公九卿议政。”
  “陛下。”令仲蹙眉,他忙道:“为祸君上……”
  “先这样,日后再说。”秦胡亥打断了令仲的话语,按剑下了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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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道上,秦胡亥乘步辇赶往芳菲宫,秩比一千石的锦衣卫镇抚使梁恪亦步亦趋地伴驾左右,一身大红色的飞鱼服在着漆黑甲胄的羽林军士卒中格外的醒目。
  梁氏源于嬴姓,出自帝颛顼裔孙伯益之后裔的封地夏阳梁山,属于以国名为氏。
  在嬴姓十四支中,梁嬴是与秦嬴关系是最为亲近的,比之赵嬴还要近上许多,其始祖梁康伯是秦仲的少子,而秦仲的长子其也就是秦庄公则是秦胡亥的直系祖先。
  “查一下。”秦胡亥面无表情地说道:“自天有荧惑守心异象至今,与太史令君信牍往来者都有谁?”
  “唯。”梁恪应诺道。
  “宗室。”秦胡亥以手指敲打着凭几,喃喃自语道:“又要一次逐客了吗?”
  梁恪不敢接话,只是默默地跟在步辇左近,低头不语。
  把头仰靠在几背上,秦胡亥阖眸思索,大脑飞快地运转着。
  秦宗室与外国客卿的矛盾由来已久,可以说每一个秦君刻薄寡恩的背后都少不了宗室们的教唆,但宗室们排外观念完全就是错误的吗?也不尽然,自平王以降,齐、晋皆因外臣而失国,血淋淋的教训让人怎么能够熟视无睹?
  最近一次的外卿与宗室的冲突还是发生在王政十年,那一次因郑国为韩间而起,以李斯《逐客谏书》名扬秦廷使外卿大获全胜而终。
  秦胡亥已经继位一年有余,而先君之外卿相邦,无论是左丞相李斯还是右丞相冯去疾都没有按照惯例罢官去职,相反旧臣中,魏人尉缭、姚贾,楚人隗状等反而还受到了皇帝的重用,这无异于让想扳回一局的秦宗室们大失所望。
  朝中三公九卿,除了郎中令公孙畢、奉常公孙組外再无一宗室子弟,而今东方复国,天有亡国异象,太史令仲先是吓唬了秦胡亥一顿,继而又以“灾可移于相”来劝诫皇帝,其目的是什么不言而喻,六国反叛之下,秦宗室终于要对庙堂之上的外卿动手了。
  楚人率先反秦,而皇后、左相皆为楚人,赵人河北复国,右相、御史大夫皆为赵人……
  地域歧视在大一统两千年之久的二十一世纪的后世都不能完全消除,更何况公元前已经分裂了几百年的先秦时代。
  自从周显王三十五年,魏齐徐州相相以来,各国纷纷称王自立,这同样标志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观念就此瓦解,可以说若没有始皇帝横空出世的大一统,等再过几百年周礼的纽带完全消失,华夏就将是另一个欧罗巴。
  暗流涌动秦胡亥可以装作不知道,但不能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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