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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大山深处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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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自古以来,总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说着那里山好、水好、人也好,连“江南的鱼和米都是香的”。其实,万里河山总不是一家,一家都有一家好,例如川蜀,虽然蜀道难于上青天,猿猴欲渡也得掂量,但翻过这座青天,里面也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天府,春日初到,这里同样百花齐放,流水湍湍,茂密的山林不时传出雀鸟的清啼,满山的猴子也趁着好时光找老婆,真是好一派青山绿水呀!
  叙州城外万重大山间,掩藏着一个小村子,这个村子实在很小,和绵延群山相比像林海中的一粒细沙,村里也就二十几户人家,因为大多数都姓林,所以叫林家村,家家都以竹子搭棚而居,青檐翠壁,风儿吹过,引得竹林沙沙作响,绿意生辉,青色的村庄也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村外开垦了几块水田,正值春天,农夫们正忙着插秧,一株株满载庄稼汉希望的秧苗立于水中,随风摆动,煞是好看。田边小道上,一个半大姑娘一路小跑,只见她大概十岁上下,扎着两个圆圆的童仆髻,大眼睛亮亮的像水田一般,唇红齿白,一副标准的美人胚子脸,穿着朴素的麻衫长裙,裙摆飞舞,与田里的秧苗相映成趣,好似一个山中精灵。
  姑娘后面跟着一个包着头巾的老妪,从那满脸的沟壑不难看出年纪已经很大了。老妪半弓着腰,背着竹篓紧赶慢赶。
  “惠儿哪,慢点儿,别摔着……哎哟!”老妪被一颗石子磕道,脚步不稳,“蹬蹬蹬”向前冲了好几个趔趄。
  “阿嬷,您没事吧?”叫惠儿的姑娘又跑回去扶住老妪,小手刚搀上去,就挨了一个脑壳子,“死丫头!一出门就犯野,叫都叫不住!”老妪黑着脸,扬手对准惠儿的小屁屁。
  “哎哟——痛!”
  “痛什么痛,我都还没打呢,鬼叫什么!”
  惠儿眨着两块大水田,扭着小腰细细道:“阿嬷要打我,肯定会心痛,阿嬷痛人家自然也痛了。”
  惠儿一脸撒娇,老妪脸色柔和下来,嘴上骂道:“心痛什么,不听教的丫头,回家再收拾你,昨天教你的药名都记住了吗?”
  惠儿脸色一下子惨白,老妪重重地哼了一声:“又只顾玩了吧,你就不能学学你爹,他以前学药时,那用心劲儿……”话没说完就感到自己的失言,瞅见惠儿眼神黯淡下去,心一抽,立马闭嘴了。
  这位老妪家也姓林,是村里的赤脚大夫,颇受村民爱戴。本来老人想把衣钵传给唯一的儿子林大,没想到前几年闹山贼,林大被杀了,儿媳不堪被辱,也跟着投河自尽,留下这根独苗林惠儿,林阿嬷和老伴这些年拼死干活,想着无论怎样也要把孙女拉扯大,不过眼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二老也明白,孙女心里一直很孤独,自己已经大半截入土,比不上爹娘陪得长久。
  林阿嬷摸摸孙女的头,牵起小手,蹒跚地向山上走去,今天任务比较多,除了砍柴还要挖草药,家里几种药都告罄了,得趁日头好多挖些备着。
  “阿嬷,阿公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在城里骑大马玩去了?”林惠儿跳上一块石阶,扶住林阿嬷的手问道,“城里真的有很多人吗?”
  “当然了,不光人多,还有大宅子,大车,想要什么都有,等你阿公卖完粮回来呀,还要给惠儿带好吃的甜粑。”林阿嬷爬上石阶,累得气喘吁吁,直感叹岁月不饶人哪!
  甜粑!林惠儿顿时两眼放光,“嘻嘻”一笑,乖巧地扶着阿嬷坐下休息,又揉肩又捶腿。
  祖孙俩正甜蜜着,小道旁传来一阵清亮的声音:“请问老人家……”
  林阿嬷循声望去,除了树林就是草丛,没有人呀,一转头,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估摸双十年华的女子。
  “好漂亮啊!”林惠儿忍不住赞叹,眼前这个女子穿着白底碎花短衫,黑绸似的头发整齐地向后梳成两个环草髻,眼睛又大又亮,看似活泼俏皮,冰肌莹彻,体态婀娜,又显得妩媚多情,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沁人心脾,全身上下没有任何装饰,却显出一种出尘不凡的味道。
  陌生女子向林惠儿俏皮地眨眨眼,盈盈一躬,问林阿嬷:“老人家可曾见过一个左手腕上有红色胎记的男子?”女子在自己的皓腕上比划了一下,形容那胎记像个镯子。
  林阿嬷笑道:“姑娘说笑了,这荒山野岭的,平日里见一个人都难,老婆子一路过来,可没见过任何陌生男子。”
  “谢谢。”陌生女子作礼致谢,见林惠儿还在不好意思,唇儿弯弯一笑,飘然离去。
  祖孙俩继续上山,沿途采挖可用的草药,林阿嬷见孙女心不在焉,又气又疼地拍了一下她的小脑瓜:“专心记药,又在想什么呢?”
  林惠儿耷拉着脑袋想了半天,说道:“阿嬷,你没发现么?刚才那位姐姐走路怎么没声音呢?”
  “嗯?”林阿嬷没想到孙女会注意这个,自己耳朵不好使,倒是没听见,不过人走路怎么会没声儿,这丫头敏感过头了吧。转头一想,那位姑娘的确很奇怪,像是突然出现一样,而且在这老山旮沓,她一个姑娘家也敢独自行走,着实少见。
  不远处,草丛里窜出一只雪白油亮的野猫,东张希望的,一看有人,马上又钻回去了。林惠儿两眼发亮,猫着腰跟上去。
  草从里,林惠儿紧紧跟着野猫,毫不掩饰想抓住的欲望,一人一猫玩起捉迷藏,野猫的潜行术厉害无比,不一会儿就溜得不见踪影,惹得林惠儿一阵唉声叹气。
  “唉——”一声长叹飘来,林惠儿一惊,立马把耳朵竖得高高的,环顾四周,见不远处山坡下方,漂亮的姐姐正靠在一棵树下歇息,怀里抱着那只白猫。
  林惠儿好奇心大盛,小耗子般溜到草丛后,只听见女子一手抚摸小猫一边怒骂道:“该死的东西,害得自己找了十八年,本姑娘可不想把青春都耗在这狗屁事上,待我回去定要闹他个鸡犬不宁!”
  十八年!惠儿吃了一惊,还没等她叫出声,女子又悠悠道:“后面的妹妹,偷听好玩吗?”回过头去,见林惠儿一脸不好意思地走出来。
  “哇——是真的呀?姐姐你为了找一个人竟找了十八年!”陌生女子没有责怪小丫头偷听,反倒拿出一堆鲜美的果子款待她,林惠儿吃得津津有味,和女子攀谈起来,“姐姐你看起来没多大呀,难道一出生就在找那个人了吗?”
  女子银铃畅笑起来,又朝林惠儿一阵眨眼:“这个可是姐姐的秘密,抱歉不能告诉你咯。”
  “那个人是姐姐的什么人?嗯——难道是姐姐的夫君,所以才找这么久?”
  “啥——”女子哑然失笑,顿时激动起来,狠狠道:“那个倒霉鬼、破落户,本姑娘嫁给乞丐也不会嫁给他,嗯,妹妹别提那个让人烦的家伙了,反正只要姐姐不找到他,就要倒霉。”
  林惠儿见女子说得如此严重,赶紧闭嘴了,既然找不到那个人,姐姐就要倒霉,那自己是不是该帮着想想办法,忽然脑瓜一亮,道:“对了,姐姐可以去求求菩萨呀,菩萨一定会保佑你的!”
  “菩萨?”
  “嗯嗯”林惠儿不住地点头,“就在我们村子不远,我听阿公说的,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一天晚上阿公看见西山冒出好大一道白光,之后就有人说神仙下凡了,村里的叔伯们都去拜,有一次阿公去城里没回来,我也去拜过,结果第二天阿公就回来了。”林惠儿越说越兴奋,拉着女子的手道:“我现在就带姐姐去吧。”
  女子哈哈一笑,道:“谢谢了,不过姐姐有些特殊,可不信神佛的。”说完摸着怀里的小猫道:“这只猫跟了我很久,一直在流浪,看得出来,妹妹很喜欢它,它也说很喜欢你,姐姐把它送给你吧。”
  “真的!”林惠儿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只猫实在太可爱了,一身洁白,毛色像上了油一般闪闪发亮,女孩子对这种毛茸茸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林惠儿刚才一双眼睛可没少往它身上瞅。
  女子笑着把猫递过去:“对了,聊这么久,还不知道妹妹的名字呢。”
  “我叫林惠儿。”说完欢天喜地地把小猫接过来,摸了又摸,爱不释手,白猫在她怀了发出一声舒服的猫叫。
  “姐姐你呢?对了,姐姐你能听懂猫儿的话么?不然怎么知道它喜欢我。”
  女子眯眯笑道:“我叫红玉,猫儿很懂人性的,你可以问它喜不喜欢你呀。”
  “喵——”白猫在林惠儿怀里发出舒服的叫声,红玉捏了捏林惠儿的小脸,“可爱的东西谁不喜欢,惠儿妹妹这么可爱,猫儿早就喜欢上你了。”
  林惠儿小脸上浮出淡淡的红晕,叫红玉的女子又俏皮地眨眨眼,起身道:“好了,我也该走了,惠儿妹妹,有缘再见了。”
  日头接近晌午,阳光透过树林的间隙洒在山坡上,驱散了最后一层雾罩,暖洋洋的,林惠儿挥手和红玉告别,迈着轻快的步伐沿路返回。
  ※※※※※※※
  林家村里,有一间最大的宅院,这是村里长老仁伯的家。说起仁伯,村里的人都十分尊重,原因就是他是村里唯一识字的先生,据说仁伯姓刘,以前是叙州城里的一名读书人,早年还参加过科举,可屡试不中,后来心灰意冷,就来到大山里隐居。由于仁伯是位老学究,在一群目不识丁的泥腿子中显得格外突出,村里有什么事都找他商量,渐渐地被推到长老的位置,若论山里人的种田打猎的活计,仁伯可是一窍不通。
  大清早,仁伯家里就传出沉稳的读书声,儿子刘渊正在院里劈柴,听到北屋传来父亲的声音,粗着嗓门儿朝厨房喊道:“成官,吃完早饭没?快出来陪爷爷读书啦。”不多时,厨房里走出一个胖憨胖憨的中年妇女,正是媳妇儿李氏,只见李氏边用围裙擦手边道:“嚷啥,儿子不是说你准许他出去玩了吗!”
  “谁准他出去玩了。”刘渊愣了半晌说道,抄起一根棒子就往外撵,李氏赶紧拉住,连声道:“算了算了,大清早的,你可别出去丢人,爹那边我去说说,叫成官晚上补足功课吧。”
  “你就惯,惯能惯出好来吗!”
  “那是我儿子,当娘的能不心疼吗!”
  俩口子正吵闹不休,北屋的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面容清奇的老者,一身儒士打扮,大袖飘飘,好不清逸,正是当家人仁伯,此时他隐隐发怒,看来夫妻俩的吵闹他已经听到了。
  李氏面带愧色道:“爹,你咋出来了,你看,成官他其实……”
  “哼——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仁伯没等她说完,大袖一挥,又进屋读书去了。
  院坝外一处墙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子从一处狗洞钻出来,只见他光着膀子,露出结实的胳膊,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块下力气的好苗子。
  “成官大哥,这里。”草丛后跑来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小子,这两人名字很好记,一个叫大郎,一个叫二郎,是一对兄弟,两人面黄肌瘦的,那形象一看就知道是咱刘大哥的跟班了。
  大郎迎上道:“大哥,早听到你爷在读书,还以为你出不来了呢。”
  刘成官听到“你爷”二字时,心头阵阵发颤,在家里,娘亲是自己的保护伞,爹有娘压着也不敢拿自己怎样,最怕的就是爷爷,整天硬要他背一些听不懂的天书,还给自己取了“成官”这个充满希望的名字,不断地在他耳边念叨着“考举”、“当官”之类的话。理想虽美,现实却很残酷,刘成官从小就是个捣蛋份子,爬树摸鱼样样精通,在村里是当仁不让的孩子王,可拿起书就犯困,直把爷爷气得怀疑是不是亲孙子,整天黑着脸,逮着机会就骂,还尽骂些听不懂的“圣人云”,唬得咱刘大哥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
  刘成官定定神,老气横秋道:“没我你们还能干什么,找到那丫头了吗?”
  二郎擦了一把鼻涕,张开黑乎乎的嘴道:“找到了,就在河边洗衣服呢,我们还把家里的大黄牵来了,大哥,我们直接去河边吧。”
  “干得好。”刘成官摸出一个馒头掰开,分给他们一人一半,两个小子立马抢过来狼吞虎咽。
  刘成官狠狠道:“今天必须给那个臭丫头一点颜色,待会儿你们可要好好表现!”
  “一切听大哥的。”两跟班边咬馒头边说。
  ※※※※※※※
  一大早,林惠儿从小床铺里起身,轻手轻脚的,旁边,一张猫脸咪咪直叫唤。林惠儿喜笑颜开,抱起来亲了又亲。本来以为自家穷,猫儿虽小,但多张嘴也会增加负担,可没想到小猫自己动手也能丰衣足食,田里的老鼠全遭了殃。更让人高兴的是,这小畜生也知道孝敬主人,隔三差五逮只鸟回来,祖孙俩清汤寡水的尼姑生活也终于见到油腥儿了。小猫在孩子圈里大大露了一把,林惠儿十分满意,于是给它取了一个充满希望的名字——甜粑。
  吃过桌上留的野菜窝窝,林惠儿麻利地把昨晚换下的衣服收到竹篓里,朝院坝里晒药的林阿嬷招呼一声,领着甜粑去河边洗衣服。
  村外一片春意盎然,绿树荫荫,草木丛生,河水湍湍流淌,不时有肥鱼跃出水面,惹得岸边洗菜淘米的姑娘们阵阵尖叫,怂恿来担水的小伙子们下河摸鱼。远山飘来悠扬的山歌,估计是樵夫进山打柴了。林惠儿和河边的大哥大姐们打过招呼,径直向上游走去,那里水浅又有好的洗衣石。
  “惠儿。”河里已有一个半大姑娘在洗衣服,见林惠儿来了,连忙打招呼。林惠儿一看,是好姐妹桃花,俩丫头于是一边洗衣服一边聊起来。
  桃花看着岸边追蝴蝶的猫儿,无不羡慕地说道:“哎,你家甜粑真能干,我爹说,自从它来以后,地里的田鼠少了好多,今年收成肯定少不了呢。”
  “那是当然,我家甜粑是最厉害的。”林惠儿挺起小胸脯得意道。
  岸边传来一阵雷吼:“厉害个屁,看我今天不把它剥了炖汤喝。”两人一看,是刘成官一伙。
  林惠儿赶紧上岸抱住甜粑,桃花姐妹情深,一把护住她,道:“刘成官,你又来欺负人,不怕我去告诉你爷爷!”
  刘成官横刀立马,抡起袖子道:“你给我闪开,林惠儿,今天你必须把那只猫给我!”
  林惠儿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了一跳,这刘成官平日就喜欢欺负人,谁有好东西都要去抢来,小山村里没什么好玩的,小猫小狗就是最好的玩伴,自从得到甜粑后,这家伙已经来要过好多次了。
  “不行,甜粑是我的,才不给你!”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兄弟们,动手!”刘成官一声令下,大郎二郎立马张牙舞爪冲上去。
  “喵——”甜粑突然大叫一声,从主人怀里跃起,借着大郎的手臂直冲敌方军阵,只见“唰唰唰”,猫爪大杀四方,几起几落后,三人脸上都留下几道血痕。
  众人一下子愣住了,桃花最先反应过来,冲上去一把抱住刘成官,大喊道:“惠儿,快跑!”
  刘成官一下子气血上涌,怒不可遏,奋力去挣脱桃花的手,指挥两个跟班:“愣什么,快上啊,叫大黄去咬死她们,臭丫头,力气还真大!”
  “林惠儿,我饶不了你,大黄,冲上去!”大郎放开狗绳,彪悍的黄狗直冲林惠儿,甜粑一声嘶叫,勇敢地扑上去,一猫一狗激烈地缠斗起来。。
  “桃花姐姐。”林惠儿眼泪汪汪,不知该怎么办。桃花急了,自己钳制刘成官就够吃力了,哪有功夫去帮她,急中生智下,扯开嗓门朝下游大喊:“打人啦!打人啦!”
  下游距此不远,有不少人在河边干活,林惠儿明白了好姐妹的意思,眼看那两个狗腿子快冲过来了,一咬牙道:“甜粑,快跑!”说完拔腿狂奔,甜粑丢下大黄,跟着主人逃进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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