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成长

　　有纠结过成长的含义吗？我觉得成长是一个长大的过程而非结果，是一个人肩上有了担子继续负重前行的过程。也有觉得成长是一个结果，是片段性的总结。当然了，都有道理。不管是过程还是结果，成长的滋味自己晓得。哪怕你没心没肺，哪怕你多愁善感。没心没肺的也会伤春悲秋，多愁善感的也会轻松惬意。自身情绪终究会受外物影响。
　　是的啊，成长哪在乎你愿不愿意，只是随性按时悄悄地把你肩头的东西换一换。
　　曾经的你，肩头悬着春夏秋冬兰竹菊梅，四季是你的伙伴，风景旧曾谙。不用去猜父母的眉头为何而皱，不用去想朋友的眼泪为谁而流。流泪只是单纯的小孩子蹭破皮了，或者只是吃不上想吃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父亲母亲也许也只是累了困了，或是被你的哭闹弄烦了。我们不曾接触真正的生活，当然谁又知道我们过的才是真正的生活。
　　后来的你，肩头放上家国情怀感叹兴废，迷茫是你的常态，欲穷千里目。总是去猜父母的眉头为何而皱，总是去想朋友的眼泪为谁而流。流泪的原因开始复杂了，有为自己受到的不公无奈的哭诉，有为兴许国泰民安蒸蒸日上的生活的感恩感动。也许能开始明白父母在操心生活，在想从何处去谋生谋钱，为自己为孩子为这个家如何操持。原因很多，选择很多。我们终将成为孩童，我们终将成为大人。我们终将成为自己，我们终将远离自己。
　　我的父亲的成长历程说来也怪。他没心没肺很久——如果孝敬父母、友爱亲朋不算所谓优良品质的话，毕竟我觉得这些品质是理所应当不值得称赞的——他上学也是吊儿郎当的样儿。他脑子是很灵光的。他的灵光体现在开阔与超越体质的思维上。他会胡思乱想，而非纠结于固定的解题思路，当然这是我的美饰。但不能否认的是大家都夸他聪明，即使是不一定花在正道上的聪明。
　　具体的学习过程那我肯定是不清楚的，他的学历不高，就到初中毕业。可能还是赶上了义务教育的早班车，不然可能放弃的更早。原因我稍后会提。他比较有意思的故事，就是在知道我的理化成绩常常在及格线徘徊的时候，略带嘲讽地向我吹嘘，他上学的时候，上课从来不听。课本往桌子上面一摊，桌子上再开个洞，偷偷看放在桌肚里面的武侠小说。就这样，课后就看看课本，考试也都能95以上。虽然我父亲吹牛厉害，但我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姑且算是实话来鞭策我用功。
　　这好成绩可不简单，他的眼睛早早出了毛病。我还在想漆黑的桌肚子咋看得到不算大的字呢。反正眼睛有毛病这我能看得出来的，后来左眼开了刀，本来就是一双小眼睛，这一大一小就很明显，睡着了左眼也有点微微睁开的样儿。嘿，这算不算是成长的代价，至少告诉他上课开小差做小动作也是有危险的。不过也是厉害，我现在要是上课要偷偷看课外书是把书拿出来偷偷瞄两眼，被内容吸引去了就会很明显我不在听讲。这也算我父亲聪明的地方，哈哈那我可以说他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但也这么说了，毕竟改变不了他不好好上课不努力学习的本质，一时的分数站不住脚。我也很少见父亲说他的文化功课的，倒是说我伯父每天起早贪黑得偿所愿。当然我觉得成绩应该是其次，中考我也没有去过问。总之初中毕业他就不读了。就留我伯父一人去读了高中。
　　事实上我爷爷家很穷，我也不知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难道是木匠？兴许是的，我见他过去修理东西还是有一手的，虽然近些年也没什么东西可以让他修了。钓钓几条小鱼卖卖能换几个钱？也不是做长期打算的职业，本来就只能算是兴趣爱好。真要把打渔做职业的也有，以后会说。但我爷爷肯定不是的。
　　那个时候和现在不一样。初中毕业后最好的归宿其实是中专，出来做一个熟练工人，那肯定比不确定的高中生或者大学生吃香许多。我伯父好像距离中专分数差了点，只好去念的高中。我父亲呢，混了一段时间，后来去了一个集装箱厂上班，养活自己，略微补贴家用。我父亲做的是铲车小工，地位不高，但是因为这个工种的特殊性，也算是有几分薄面。别的分区的常要来请开铲车的干些活都要递一根香烟，好声好气地说话。所以他的日子过得也还算逍遥。一个没什么大文化的人，能得到一些人即使不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这也是普通人混了个出头吧。
　　我父亲没有想过混更高，也许有机会，可能也主动或被动地错过了。一开始可能是自己不思进取想在底层安安稳稳混日子，后来也有原因，我们后来再讲。我伯父高中三年也是比较顺利地通过，老天爷没有在他的学习上故意使绊子，他能在艰难的物质条件下苦中作乐，那阳光注定普照。只是太阳升起，还没照耀在这依旧黑暗的老房子上。家里拿不出钱供伯父上大学了。
　　其实到这边我觉得和一部电视剧《父爱如山》挺像。我当时偶然接触这部电视剧的时候很快代入了我父亲和伯父。当然我伯父没有像里面的大哥那般后来变质了，他从始至终保持谦逊与感恩。
　　后来我伯父进了和我父亲同一个厂子，我觉得有的人就是会出人头地，因为他们会学习肯吃苦。是金子总会发光，这句话很实在。所以我伯父很快就让车间主任注意到了，接着是厂里面高层带着钱来到我爷爷家，劝我伯父去上大学。当然了，学成归来依旧是要到他们厂子的。我觉得他不说我伯父也会去。
　　时间过得很快，我伯父学成归来厂里的时候，直接做了车间副主任。我父亲混了几年也是到了个小班头头的地步。当然别人称呼他也是，小汤的弟弟。我父亲算是做了回关系户了。但是他依旧是不会放这些在心上的。我觉得这是我父亲最最宝贵的品质，不管其他人说什么，做自己。哪怕是错的。保持自己的真实。
　　其实就像我先前说的，这些品质之所以称为品质，是他的稀缺与对社会良性发展有推动作用，可是不本该如此的吗？算是我任性将这点加为父亲的优秀品质，是我觉得这真的太难保持了。就如我想要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很久，心里清楚但是我真的也很难做到。
　　我的父亲就这么稀里糊涂混到了二十多岁，我也快出生了。他的前前半生真没什么亮点，普普通通。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是真正有了些许成长。因为他好像渐渐摸索出了什么叫做责任和担当。他的肩膀上有了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