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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啸,夹带着雪花飘飘。
已近年关的淮海大地,一片冰凌之下,一天天越发热闹了起来。
外出打工的青年男女,陆续回到了村里。
大皮鞋、喇叭裤、呢子大衣、西装革履……
看着二三十岁的大哥姐姐们,那先锋的装扮,时髦而又怪异,马小河不由心中暗燥。
农历小年的正午,马小河坐在堂屋木板床上,阳光顺着泥墙的裂缝,照在了他红肿的脸上。
看着屋内所剩的两袋卖粮,马小河叹了口气站起身,对着父亲的遗像深鞠一躬。
“俺爸!俺要出门了,这一走也不知会落在哪里。您在天有灵!保佑儿子能找到活路吧。”
一阵鸡飞狗叫后,马小河带着阿黄,提着家中最后两只老母鸡,来到了村书记马国强的家里。
论辈分他得叫书记大爷,但马富春是个逃荒而来的外来户。
在这个论五服的传统乡村里,马小河从小就被告诫,尊称每一个长辈前面,都得加一个‘表’字,以便区分亲疏远近。
书记马国强算是个热心肠,在马小河的记忆里,他是村里唯一一位,没有在言语上羞辱过自己的长辈。
马小河将老母鸡往书记家的鸡圈中一丢,转身走到马国强跟前,扑通一跪。
“表大爷!俺来给您下年礼。”
马国强一脸差异。
“哎呦孩子!你这是干嘛啊。快起来。”
马国强拉起马小河,又问:“孩子!你这是遇到啥情况了?跟大爷讲讲。”
马小河低着头说了三个字。
“身份证。”
马国强的脸上挂出了不悦。
“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虚岁才十五,最少也要过了年才能办妥。”
“那您给俺写一封介绍信吧,只要能证明俺的身份就行。”马小河带着哀求的语气,说的很是坚定。
“非得想出门打工?”
“嗯。”
“有人带你不?”
“没。”
“那不行,我不能看着你出去送死。”
“我是出门挣钱,不是去送死。”
“你才多大啊!没人带着,你到外头能找到工作吗?找不到工作你不得饿死啊。”
“表大爷……”
“行了!别说了,介绍信我不能写,等过两年后,你满了十八岁时,爱干啥干啥。”
马国强大手一摆,转身走开了。
“不写拉倒,鸡您也别吃了。我就不信,离开了这个烂村,我就真的活不了了。”
看着马小河抓出母鸡走远后,马国强皱着眉头背着手,大步的往村部走去。
回到家中,马小河火速的收拾好行礼,开始劈柴烧水,烫鸡拔毛。
一个人,一只狗,吃了一只鸡,喝了半斤酒,晕乎乎睡到了午后。
从锅屋的柴堆爬起,马小河带着阿黄到了小学大门口。
看门的是他的表姥爷,和他的父亲马富春一样,也是个老光棍。
二十多年前,因为打赌时的一句玩笑话,收了马富春做了干儿子。
老实的马富春当了真,几十年来,逢年过节,三礼一寿的从未少过。
现如今在村里,也算是马小河唯一的亲人了。
将阿黄托付给表姥爷后,马小河披着父亲那件黄大衣,背起十几斤重的破烂行礼,开始了他的打工之旅。
要走的人,谁也留不住。
书记马国强不行,表姥爷也不行。
在马小河的心底,他早已把村子画成了牢笼。
雪会落,风在吹,梅花难留燕南飞。
这一走,便是只身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