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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说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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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陈皇朝东面大海外,有处海外孤岛。
  这一天,海面上风平浪静,海鸥自由自在地飞翔着,偶尔像脱弓的箭矢,直插水面,溅起朵朵水花,一阵阵海浪轻轻拍打着海岸边的礁石,犹如一首清扬小曲。
  海岸边礁石上,站着一位身着青色道袍的年轻人,约莫二十来岁,模样俊俏,可脸颊透着一股子不正常的白皙,令这份俊俏削减了几分,平添几分柔弱。
  他闭着眼睛,张开双臂,似乎在享受轻柔海风裹挟而来的咸湿。
  不久,年轻道人睁开双眼,垫着脚尖,望向远方,那热火朝天的港口城市没有半点踪影,似乎半年前路过的城市,只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海面上,依旧风平浪静,偶尔滑过几只飞鸟,年轻道人眼神中的失落清晰可见。
  “七天了,没瞧见过来往的船只。”年轻道人长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礁石上。
  “小师叔。”
  不远处传来喊声,踏步而来一位健壮的中年道人,但他身后那柔软的沙面上竟只留下了一串浅浅的痕迹。
  话音刚落,中年道人已至面前。
  中年道人笑道:“小师叔,又看海呢,师祖和您祖父叫你回观里。”
  “师父他老人家和祖父叫我回去有何事?”年轻道人问话的声音有气无力,显得意兴阑珊。
  “听说是让您收拾行李,明日准备离开。”
  “明日?!”年轻道人嗤笑,气愤道:“我来此地已有半年,七日前伤病便已痊愈,师父便与我说了六次明日,祖父更是与我说了不知多少次明日,可哪一次明日有船来了。”
  年轻道人又恢复那兴致缺缺的样子,长叹了口气:“明日复明日,不知明日是何时啊!”
  “这次有船来,真的,是鸿雁带回来的消息,我亲眼看过。”
  中年道人信誓旦旦。
  一听是鸿雁带来的消息,年轻道人当即跳下礁石,在沙滩上摔了个狗吃屎,也不在意道袍上的沙尘,朝着半山腰的清虚观撒丫子狂奔。
  中年道人看着兴致高昂飞奔而去的小师叔,有些可怜地望着沙滩上奔跑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小师叔,并非小道骗你,小道也是被逼无奈。”
  不知想到什么,中年道人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抬头望天,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双手合十祈求道:“福生无量天尊保佑,望师祖他老人家能答应小道三年后外出云游。”
  ···········
  大陈皇朝,一个极度重视商业发展的封建王朝。
  十年前,大陈便致力于商业发展,南方的港口城市在最近几年已经建立了起来,往西的海路早已联通,所以经济贸易重心早已移往了南方。而且大陈帝都亦在南方,故而南方是最为繁荣的地方,其他地方或多或少都渐渐透露出一股子颓败气息。
  但位于东面的神武港却不显颓败之势,反而愈发繁华,皆因神武港地处于陈国由海上出征北方大元皇朝的绝佳位置。
  三年半后的这一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糙汉子们正在酒馆里享受着咸湿,享受着酒水带来的辛辣,不时吹嘘上几句自家收入云云。
  虽说神武港如今愈发繁华,但比起前些年的热火朝天,处处喧嚣,最近两年倒是安静了许多。
  喧嚣隐藏在了各种酒馆、茶馆和青楼勾栏里,如今已很难瞧见黑压压的工匠在工地做工,高声谈笑大家心领神会的荤段子。
  自神武港初步修建完善后,失去工作的当地原住居民和工匠,生活却发生了极大的改变,收入不减反增。
  因为当今陛下感念其原住民和征召的工匠修建神武港有功于社稷,赏赐下不少财物和产业。
  关键,朝堂颁发了诏令,免税十年。
  以至各地豪商暗地里纷纷派遣家中仆役前往神武港,不惜花大价钱购买工匠和原住民得到各种赏赐,田产、商铺等等。
  好在,大家也不傻,很少有直接出售自家产业前往南方的人,大多数人选择出租,收取租金。
  或者合作经营,每年分利。
  如今这座港口城市里,大多数从事商业的经营者表面上是神武港的居民,实际上却是各地豪商的府中管事。
  实际上的原住民,大多都闲散度日,等着每年收分利。
  用原住民的话说,人活一辈子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挣钱花钱嘛,俺们躺着就把钱挣了,也把钱花了。
  所以这座原本只是小渔村的港口城市,虽然如今愈发繁荣美丽,居民愈发富足,却突显出一股子堕落腐朽的味道。
  黄昏中,街道上两位年轻人被余晖拉长了身影,一个虎背熊腰,另一个身材瘦弱。壮的那位,一副道士装束,斜背着一个长方形的包袱,腰间别着一把拂尘。瘦弱的那位,脚上穿着一只破鞋,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像似逃荒的难民一般,估摸着弄个破碗蹲在地上都能讨到不少赏钱。
  “小虎儿,你说这人怪不怪,以前也没觉着这酒肉有啥稀罕的,但最近两三年,都他娘的乞求晚上睡觉能梦见一次大碗酒大块肉摆在面前。”瘦弱的年轻人咽了咽口水。
  道士打扮的年轻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净的大牙,配上他那黝黑的面容,显得贼憨厚,贼可乐。
  “是该高兴的,师叔今天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美酒佳肴,苦了三年多,总算离开那鬼地方了。”说到最后,年轻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整整三年半,独自一人在一处海岛上,连个说话人都没有,全他娘的跟蛇虫鼠蚁、飞禽走兽打交道了,自己没有变成疯子,年轻人觉得自己祖父都应该给历代老祖宗多上两柱香,多磕两个头。
  帝都临安城里,哪个膏粱子弟不是前呼后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鲜衣怒马威风八面?
  再瞧瞧自个儿,一袭已经看不出颜色样式的道袍,破鞋一只,简直比济癫和尚都要落魄,人家好歹也有两只鞋啊!
  要不是前两日小师侄划船带自己离开,估摸剩下的这只破鞋都穿不了几天了。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不远处有间挂着醉仙居的恢宏酒楼,他闻着酒菜香,闭上眼睛,狠狠地抽了抽鼻子,满脸陶醉,真他娘的香。
  仿佛丢了魂儿一般,他寻着酒菜香走了过去,走到酒楼门口,就扯开嗓子喊道:“小二,上酒,上最好的酒,最好的菜。”
  进出酒楼的客人或者在酒楼里用饭的客人,带着嫌弃的目光看了一眼,等到两人进了酒楼,找了一张空桌坐下,周围的酒客刻意换了坐,故作姿态的在鼻子前扇了扇。
  生意忙碌的店小二听到喊声,下意识的附和了一声“好咧”,可是当他转头看见两人的装束,瞬间拉下脸来。
  作为服务人员,没点眼力劲儿怎么行,那个道士的道袍缝补又缝补,另一个就更别说了,说是叫花子都不过分,这两位可不像是掏得出酒菜钱的人。
  不过,神武港鱼龙混杂,江湖游侠不少,店小二也保不齐两人是不是什么狠人,尤其是那道士打扮的壮汉,仅仅坐着就给人一股子泰山压顶的气势。
  所以,店小二还算厚道,没直接赶人,只是端着皮笑肉不笑的笑脸,走到两人身边提醒道:“二位客官,我们醉仙居乃这神武港最好的酒楼,简简单单一顿也要好几两银子。”
  年轻人倒也没生气,摆手道:“我知道,你们掌柜自然会替我结账。”
  “嗯?!”店小二的语气,显然是不相信。
  年轻人在怀里摸来摸出,摸出一块玉珏,拍到桌上:“拿去给你们掌柜瞧瞧,他自然知晓我是谁。”
  醉仙居不仅仅是酒楼,更是一个交易场所,店小二多少有几分眼色,只瞧了一眼便看出玉珏不凡。
  他给年轻人行了一礼,这才拿上玉珏上了二楼。
  看着店小二离去,年轻人不忘提醒道:“记得上酒菜,要快。”
  不久,两位年轻人桌上已经放下了两盘子菜肴,两人也没个讲究,一人端起一个盘子往嘴里倒,犹如饿鬼投胎,酒客们瞪大眼睛看着两人,一时间竟忘记了动筷喝酒。
  半盘菜肴入肚,酒楼掌柜拿着玉珏蹬蹬地从二楼下来,直奔两位年轻人而去。
  “老奴拜见公子。”掌柜单膝跪地,手举玉珏:“不知公子今日归来,老奴接驾来迟,望公子恕罪。”
  年轻人拿过玉珏放在桌上,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等我吃过饭再说。”
  “老奴谢过公子。”
  见此,酒楼里的酒客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滴个乖乖~~
  这他娘的可是醉仙居掌柜,见州牧不拜的牛人,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掌柜不敢打扰,年轻公子酒足饭饱,瞧了眼意犹未尽的师侄,笑道:“小虎儿,咋样,是不是比道观的大馒头好吃?”
  被称作虎儿的道士咧嘴傻笑,舔了舔嘴唇。
  掌柜当即吩咐道:“上菜。”
  年轻公子点点头,抬头看向酒楼中间不高不低的平台,有些好奇。
  平台上摆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一块惊堂木,搁着一壶酒,酒壶边上放着一只海碗,海碗旁边有一碟花生,桌子下方还有一根长凳。
  看平台上的摆放,显然不是用于歌舞。
  醉仙居,作为神武港最好的酒楼,最大的交易场所,客人不可谓不多,而客人中最多的又是那江湖人士。
  一来,酒楼背景深厚,虽说无人知晓酒楼的具体背景,但酒楼开业四年,尚未出现过糟心之事,名声在外,交易有保障,做事也公道。
  二来,酒楼特意招揽了说书人,说那江湖朝堂故事,引人入胜,心潮澎湃。
  以至于在大陈东面的这个江湖里,江湖人士都晓得这酒楼的招牌,而这平台便是酒楼用于说书的地方,等到半夜又会成为展示交易物品的地方。
  一位年迈的说书先生,此时走上了平台,朝周围的客人抱拳示意,拉出凳子坐下,刚拍下惊堂木,尚未开口,就已经引来整个酒楼上下两楼客人震天响的喝彩声。
  老人起身高高举起双手抱拳,再次向四方致意,酒楼里的喝彩声愈发大,此起彼伏,端是好一个热闹喧嚣。
  讨尽了喝彩声的说书人这才坐下,一番故作姿态的理了理衣袍,咳嗽了两声,伸手抓起惊堂木,往桌上重重一拍,朗声道:“上回书说到,神武港这个地名的由来乃是因我朝神武军将进驻此地,说到这神武军,就不得不说说神武军主帅,我大陈当今太子殿下。”
  说书人小嘬了口酒,惊堂木再次猛然敲击桌面,中气十足地感叹道:“老朽悔生四十载,时今未见武太子。”
  此时,有酒客扯开嗓子笑问道:“李老头儿,若你与当今太子殿下同岁,你敢与太子殿下征战沙场?再说了,大伙儿可是等着你说说咱们那位太子殿下,可不是听你在这儿后悔来的,大伙儿说是不是?”
  楼上楼下,几十桌客人,齐齐应喏,楼上更是有不少将刀剑都放到了桌面上的江湖人士,开始喝倒彩,楼下许多的寻常百姓更是吹起了口哨。
  说书先生显然早已熟稔这等场景,不急不缓地又喝了一小口酒,再倒满酒杯,又是一拍惊堂木,朗声道:“那就说说我们这位太子殿下,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十岁辅政,十四岁领军出征,其中的故事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诸位或多或少也听闻过。
  今日咱们不说太子出征,说说这位太子殿下早年,光元四年,太子殿下降生于帝都临安,当时红霞照遍宫室,异象横生······”
  上方的故事依旧在继续,故事充满了仙侠的意味,言辞之肉麻,吹捧意图之明显,年轻公子忍了又忍,委实忍不住了。
  他站起身,身旁的掌柜自然而然跟着站了起来,引领年轻公子去了一间密室。
  来到密室,年轻公子问道:“适才,台上那说书先生说的故事,是你写的?”
  掌柜笑道:“正是出自老奴的手笔。”
  “你这都写的什么玩意儿,咱能要脸不?”
  “要脸干啥,那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
  年轻公子翻了个白眼:“你这不要脸的性格,到底是跟谁学的?”
  掌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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