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少女没有朋友

　　杜雨晨没有朋友，这不算是个秘密，但没人相信。人们宁愿自我欺骗，也不愿去打破心照不宣的规定。直到有一天，一位不受外界束缚，读不懂空气气氛的少女出现，这一现状才被打破，但也仅限于两个少女之间。
　　“喂，我说，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扎着两个小麻花辫，两只黑葡萄大的眼睛笑眯眯的拦着背着书包的少女说。
　　“不要”，杜雨晨说，绕过少女径直的向家里走去。
　　“我叫蒋清，你叫杜雨晨是不是？”
　　“……”
　　“你不要不说话，我知道你就是杜雨晨，是我们学校最厉害的，是不是？”
　　“我不厉害。”
　　“不要那么谦虚啦，我知道你很厉害的，你得了好多奖，而且我听说你画画特别好看。”
　　“我不会画画。”
　　“你别骗我了，你会画画，而且画的可棒了，我在学校画展上看到过。”
　　“……”
　　“我们做朋友好不好，我喜欢你”
　　“我不需要朋友”，杜雨晨扔下这么一句话，就逃跑了。是的，她才不需要朋友，一点也不需要。这是她第一次被邀请回家，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拒绝的话就已经脱口而出了。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朋友什么的也挺麻烦的。但她没有想到，接下来的几天，蒋清就和影子一样，她走哪儿跟哪儿，就算她拒绝也没用。慢慢地，她也习惯了这个叽叽喳喳，自说自话的少女。
　　一天放学后，蒋清说什么都要缠着杜雨晨去她家，拗不过蒋清的她只好一同回去，从这之后，蒋清就成了杜家的常客，就连每次准备晚饭都会多做一份。嫉妒好斗是人类的本性，这无关年龄，性别，乃至阅历。蒋清与杜雨淑之间的争风吃醋就这么开始了，直至积累到一个爆发点时，两个人的关系彻底崩了。杜雨晨作为中间人，对此并没有做出很好的应对。
　　客厅里，杜达申很快就打完了最后一通电话，摇了摇头。无人知道杜雨晨的行踪。其实电话本身就没有打几个，从小学到大学。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这个从小到大都异常优秀的女儿，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朋友。
　　杜达申再次拿起了手机，拨出电话，“您好，请问是张警官吗？我是杜雨晨的父亲，我们联系了可能知道雨晨行踪的人……”，他迟疑了一下，“是，是的，所有的，一无所获……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是的，我们会的，麻烦了。”
　　“他们说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我们的，让我们保持电话畅通”，杜达申说，“他们还说，寻人启事已经在扩散了。”
　　“雨晨会找到的吧？”，陈虹说。
　　“放心吧，会没事的。”，杜达申说。
　　晚饭他们随便吃了点，毕竟所有人的心情都非常糟糕。杜雨淑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纠结着要不要把那天遇到蒋清的事告诉他们。不过，蒋清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关于姐姐的事，他们不是已经闹掰了吗？我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警方呢？如果她真的知道点什么，不说的话会不会错过最佳时机呢？
　　思考了很久之后，杜雨淑还是决定亲自去找蒋清，尽管这个决定让她感觉并不愉快。
　　晚上，她偷偷从房间溜了出来，猫着身体看了看。想要出门必须先穿过爸爸妈妈和姐姐的房间，他们的房间斜对着，她的房间在最里面，想要在如今这个敏感的时间出门，她必须完美的躲过他们。
　　“不要太担心了，雨晨会没事的”，杜达申说。
　　“我们对雨晨的关心太少了”，陈虹说，“要是我们能多留意点，她也不会失踪的……”
　　“是啊”，杜达申应着叹了口气。
　　听着他们的谈话，杜雨淑迈出的步子迟疑了一下，快速的向门口走去。
　　杜雨淑到“忘忧”酒吧时，蒋清已经在那里了。她以为她会选择一个卡座，却不想她只是选择了角落里的散台，点了一根烟，神情专注的看着舞台方向。她走了过去，“关于我姐姐你知道些什么？”。
　　“我以为你再不会喊雨晨姐姐了呢”，蒋清掐灭了手中的烟，“你要喝点什么？”
　　“不用”，杜雨淑说。
　　“这家的鸡尾酒很有名哟，要不要试试”
　　“我说了不用”，杜雨淑压低声音说，“关于我姐姐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怎么又愿意喊雨晨姐姐了，你不是最讨厌她了吗？哦，不对，比起她你更讨厌我才对，毕竟是我抢走了她不是吗？”
　　“我今天来找你，不是听你讲废话的”
　　“这可不是废话，要想好戏开始，怎么也需要点前戏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
　　“稍安勿躁”，蒋清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缭绕的烟雾瞬间弥漫在两人之间，“这么久没见，你脾气还是没变”
　　“我脾气怎么样，和你没一点关系。”
　　“正因为你们总是这样，从不收敛自己的脾气，才会让雨晨的性子变得那么别扭”，蒋清叹息道，“她明明是那么温柔……”，后面的这句话与其说是说给杜雨淑听的，倒不如说是讲给自己的。
　　“那你自己呢，你明明是姐姐唯一的朋友，却背叛了她”，杜雨淑反驳道，“我看到了，你和姐姐……”
　　“我不管你曾经看到过什么，但我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雨晨，一次都没有”，蒋清说，“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会背叛她，我也不会，一定不会。”
　　“蒋清，收起你假惺惺的一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就姐姐那个傻子才会相信你。”
　　“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些”
　　“我看不是你不想争论，而是心虚了吧”，杜雨淑说，“姐姐相信你，可你却一直在欺骗她，你根本不是读不懂气氛，你只是在伪装而已……”
　　“随便你怎么想吧”，蒋清翘起二郎腿，靠在了椅子上。
　　舞台中央的表演还在继续，无聊的人做着无聊的事情，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