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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致菲布尔迦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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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医馆的圆拱门,橘红色的夕霞便已经完全渲染了火元村整个红透的天穹,医馆如那晦雨打在梧桐叶上滑落的刻漏声已经滴落在酉初的位置,卡托司牧师便虔诚地整理好教服的衣角,拿着那硬质的小槌敲响了寓意着守夜的铜铎。这会持续五十声的绵延的铜铎声会蔓延到这座村落的每个角落,而在每日的巳初时刻,这位虔诚的教宗信徒又会敲响九十声寓意着启明的铜铎。日月变幻,周而复始。
  这朝朝暮暮的铎声既是这一隅村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常劳作规律,却也是牧师在修行着教宗的教义的功业:黑夜是属于莫里哀的世界,迷失于黑夜之中的那些使徒们是得不到社稷之神的庇护。
  听到这急促的铎声,轻淼的炊烟便和着昏定的凉风吹到贩夫们的心尖,奔波一日只是食了些汤饼果腹的他们望着空空如也的钱囊,虽会被家中的婆姨叨扰个没完,但还是利落地收拾妥当拖着车摊归心似箭。
  横亘在火元村中轴线的青石路两侧的商铺多是本村的乡绅所经营,这些与户部多有勾连的外戚可以旁落生意冷清的商铺,毋庸担忧便早早闭户打烊;
  但那些世代经营着手艺店铺不愿在自己这代断了传承的忠厚大叔们只能趁着这时候凭着气力多吆喝上几声,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们多是认死理的,既然从父上手上接下了这份家业,即使自己家徒四壁也想将家族的技艺响彻五大国。
  这些年过不惑的穷苦汉子之所以如此窘迫,全是帝国户部那严苛的赋税所迫。
  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山泽税,关税便是横征暴敛,国本就是万民之国,而臣本是一国之臣,又何谈关税之说;户部大谋们倘使征税过繁,以致民论纷纷,便巧立名目,以杂税扩列之说敛财收征。
  除去这种明征暗抢的方式,某些得到那位大人指点的户部官吏敛财实在有更为高明的方式;他们打发妻族的外戚去巧设店铺,哄抬市价,商贾无法只能随波逐流。
  于是每当宫市之际,王室便以为平民富庶至此,便愈加严苛,蒙缔圣听,一至于此。
  只是岂止户部,还有刑部的赎罪制,户部的鬻官制,军部的买丁制,肥男有母送,瘦男独伶俜。平民一生的血汗所得,却被帝国所杜撰的几张白纸黑字剥削得所剩无几。
  实非商贾地位低贱,只是无势可倚罢了。假使帝王也无权势可倚,那即使是这世间最华贵的地位,那又值得多少人去贪慕呢?
  同为上九流末流的同行,这些拥有着强硬的帝国权贵后台背景的'六轮回'却肆无忌惮地兜售着帝国户部三令五申禁止流通的地下黑货。
  就连帝国刑部面见都要避其锋芒的'六轮回'号称可为雇主平定任何后顾之忧,甚至是直取上级元师的项上人头,但前提是你支付得起这数目庞大的佣金。
  以'六轮回'盘根错节的情报网络即使是最神出鬼没的幕刃组织都能查出脉络,最为令说书人添色的便是六轮回的某个黑袍使者接受了某个大人物的佣金,独自深入位于诺克萨斯山脉的幕刃大本营取下其中某个成员的首级。
  但是,为了利益能与你合作的人同样也会为了利益出卖你,鲁西不打算将后背交给这些朗朗青天之下依旧藏匿于那漆黑的宽大的斗篷阴影中不敢露面的神秘人。
  阿克斯学社是藏匿于火元村的最外围区域,平日除了另一位教谕和前去求学的少年们,鲜有陌生人造访。一方面是阿克斯学社确实地处偏僻,另外最重要的便是这个发须皆白的老人家素爱清净,不喜有俗人叨扰。
  这个脾气火爆到连自己的儿子都会拒之门外的老头只有一个死穴,便是自己视作掌上明珠的孙女。屡次提及自己的孙女,这位平时鼻子都翘到眼睛上面的老头便喜笑颜开。
  若不是历史派系的术者科尔斯底每次都会于所著自传中满怀深情地推崇这位昔日的恩师,鲁西真的很难将这样的老人与被誉为元师的支柱的形象联系起来。
  科尔斯底,这位醉心于政治的术者只是德利城一个铁匠之子,出身低微的他总会想法设法拉近自己与贵族们的谱系,而他的老师却正好是名溢五大国的帝国大公:
  吾辈门楣光耀,所幸拜得良师。恩师于我,深邃逾沧海,厚重逾桑田。古人云:群芳不敢争相艳,唯恐天上御花园。吾惶恐曾见盛于此况境,唯师长以学识。元师各大人,性情高冷,尝以九成相报,得吾师之砥柱美誉。盖何故,诚之谓以德服人。
  只是并非是这些执牛角者的鼓吹而使马克雅思声名远扬,因脾气刚正而在贵族阶层中臭名昭著的马克雅思老头门前张罗,只是被贵族嗤笑为闭门造车的马克雅思学问日渐沉淀,那篇关于无极的隐匿研究发现终究将马克雅思老头推到了这个世代元术研究的最顶点。
  后来的内情无人知晓,威望日盛的马克雅思却辞去火之国最顶尖怪物们聚集地的格林学院的教谕职务,悄无声息地带着妻儿隐居在火元村这样偏远的村落,谢绝会客。
  阿克斯学社此刻静谧无声,附近联合村落的少年们在完成日常的教谕以后就如鸟兽退散,深恐在这个老头的笼子中再受折磨。
  鲁西少年望着在中庭中静静伫立着的马科大师的雕像,这位被誉为'万世师表'的古之圣贤此刻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下,那祥和的神态似乎在熠熠生辉,还真是一成不变的的老人家呢。
  屈指可数已经整整八年了,阿克斯学社还是日复一日的相似呢,鲁西少年回忆起来,就是在这里,自己与那个性情孤僻老头的初见。
  那时还沉浸在伤痛之中的自己泪眼朦胧地抬头瞧见了这位刚板的'元师的支柱',堂堂帝国大公开口居然便是对着六岁的孩子争锋相对地嘲讽
  ”小鬼,你就是卡卡罗特的儿子吗,但是除了你父亲的样貌还真是一无是处呢!“
  年幼的鲁西少年止住抽泣,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老人家便是父亲的忘年好友吗?
  在此后七年的寒来暑往,日出月落的生活琐碎中,一成不变得便是他对自己横眉竖眼地数落
  ”孺子不可教也,你的耳朵放在哪里呢?“
  ”竖子不足与谋,你的眼睛看向哪里呢?“
  ”匹夫尚不可夺志也,黄口小儿却只知信口开河。“
  从无半分勉励的言辞,鲁西少年也不记得自己究竟被这位老人家数落过多少次了,但每一次数落过后这位老人家还是会不厌其烦地亲身示范,教谕。
  就是这样,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少年,一个东边日出西边雨的骄傲老头,在这尔虞我诈的世界里相偎取暖,整整七年;
  鲁西嘴角勾起温暖的弧度,他想起每次自己完成这位老人定下的严苛标准时他眼角隐藏起来的弧度,那令人忍俊不禁的神情好像悄悄绽放的丑菊,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老人家呀。
  鲁西少年思绪渐浓,却被某位女子的问安打断,这悠扬的情绪乍听似黄莺出谷,这婉转的语调却似空谷幽兰,让闻者只觉优雅怡然
  “鲁西,又来向爷爷请教呢。”
  鲁西极力装出自然的神情,深深地作了一个揖才抬首“恭安,亚丝娜,今日你为何会来阿克斯学社”
  这时才有幸得以窥见这被誉为菲布尔迦娜的精灵少女的相貌,便只能借用古来吟游诗人喜欢搔首弄姿的诗句来形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豆蔻年华的少女虽没有“芊芊作细步,款款启朱唇”的风尘气息,但是一颦一簇都毫无做作的她就如同“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只是,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这位初现朦胧之美的少女便是鲁西少年的青梅竹马,却也是被那位帝国大公马克雅思老头视若琼楼之瓦的掌上明珠。
  亚丝娜撅着腮帮对于鲁西少年明知故问的木讷有点气闷,她端起那亲手编制地精美菜篮,都是刚刚采摘的新鲜食材
  “我每日都是这个时辰过来给爷爷准备晚膳,鲁西你不是很清楚吗?”
  被拆穿意图的鲁西少年感觉平日灵活的双手此刻有点多余,他尴尬地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亚丝娜随意地偷看鲁西一眼,脸颊便泛起淡淡的酒色,她尽量用平稳的口气试探道
  “今早我见你晕倒了便送你回家了......”
  亚丝娜的声音渐渐缩小宛若嘤咛,亚丝娜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抬起头想看清楚鲁西侧脸的表情。
  鲁西撇过头却正对上亚丝娜那双醉人的深绿眸子,两个懵懂清澈的少男少女彼此对视一眼便急忙败退。
  如此沉默半晌,鲁西才语无伦次地开口“菲部加尔,亚丝娜”
  亚丝娜秀美的脸颊浮现一道道红晕“唉,不......不用谢”
  因为年轻而觉得暧昧的小动作使这对少男少女气氛陷入莫名的尴尬,如此突兀的道谢之后气氛便再次静谧。
  亚丝娜羞愤地看了一眼低头沉思的鲁西,悄悄地跺了跺脚,假装让自己的目光不触碰到鲁西,亚丝娜无奈地转移到多余的话题“鲁西,身体是否无恙了?”
  可惜思路活跃的鲁西少年在这般情思上实在没有太多经验“菲部加尔,我恢复得差不多了。”
  如此直白的对话使气氛又陷入两个人美好的静谧中。
  亚丝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真的是一个不会聊天的笨蛋,算了,他没事了就太好了。
  亚丝娜挽起被额前的一缕秀发,勾勒出脸颊那微微的弧度,那是发自内心地笑容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或许是夕阳的余光在眼眶中留下的错觉,鲁西似乎看到她的长发在闪闪发亮,就像多年前某个狮子少年看见那个少女的长发一样,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
  鲁西惊惧地发现自己已经移转不了视线,直到亚丝娜掩着嘴呼唤他鲁西才慢慢地反应过来
  “鲁西..鲁西....鲁西”
  清醒过来的鲁西看到亚丝娜掩齿轻笑的神态,意识到失礼的鲁西便找个蹩脚的借口
  “抱歉,亚丝娜,我还有事找你爷爷,便先进去了”他说完便向院内逃去。
  亚丝娜的嘴角微微翘起,直到看着鲁西的背影没入爷爷的房间才慢慢踱步进入中庭,还小声哼唱着切粒斯特被批轻浮的《致艾丽莎》那首诗歌。
  姑娘,愿与小生行至
  天涯忘归路看尽飞絮漫天舞
  岂非在下鲁莽
  如此丹心可与明月同赏
  只怪花容,我见犹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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