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温泉谷驿站。”她将那封信递给信使。
　　“哪个温泉谷？”
　　“十罗天的。”
　　“那可在武国北部，价格很贵”信使犯难“五百文先付，收件人叫什么？”
　　她眉头一皱“易修——不能到付吗？”
　　“早就改了，没法到付。”信使琢磨后眼前一亮“难道你说的是赫赫有名的伏灵师——白龙大师易修？”
　　她颇为自豪地点了下头“对，我是他的学生。”
　　“那行，我们正好有人要去十罗天，这封信会准时送达的——对了，听说易大师在悲语森林斩杀九头魔虫，那场战斗你也在场吗？是真的吗？”
　　虚墨低声吐槽几句，把五百文点好递给信使“我不在场，应该是真的吧”她苦笑道“这封信很重要，涉及到生死，我就指望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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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文泉又不见了。
　　这不应该，他沿着正路返回泥贝小镇即使比虚墨提前一天，也会被骑着马的人追上。
　　要么他不走短而便捷正路选择逃跑，要么就是搭乘商人便车一路顺风。
　　以虚墨这些天的交流经验来看，前者可能性远大于后者。
　　等她明白这一点后又晚了，泥贝小镇熟悉的门牌已出现在视线内，借着‘来都来了’的心理，她决定还是要把魔头作乱的事情探究一遍。
　　大体逛完一圈，情况和猜测中的明显不同，镇内毫无人心惶惶烧伤遍地的惨样。
　　这里安静祥和，公告中也没提到关于山火、魔女的信息。
　　怀着复杂心情，她第二次前往镇长办公处。
　　办公处建筑门前，一群村民正在抗议，围观中心处还传来阵阵惨叫。
　　拨开人群，虚墨看见一位黑瘦老农正架在受刑台上被鞭子抽。
　　镇长沉稳无情地站在旁边，背过手板着脸面对这帮抗议村民，直至与虚墨四目相对后才转变出疑惑的神色。
　　“发生什么了？”她双手环抱，同情地问道。
　　村民七嘴八舌“少交了五成税谷就遭受如此，这日子还怎么过？”
　　“对！而且镇长明明答应了结果又反悔，水灾时年大家该怎么办啊？”
　　“年年都是这样，还不允许搬家，这是什么世道？”
　　“伏灵师，这与你无关。”镇长带着些怒意转头，对手下轻语命令后对她招手“你给我过来”
　　她没有多想，跟着镇长进去。
　　上一次在这里似乎还是昨天，只是桌上的橙子变成了梨。
　　镇长正襟危坐“你怎么还敢回来？你以为你做的那些蠢事我还不知道？”一帮护卫从幕后走出“你投敌山匪背叛队伍，按大叶律法，可按叛国罪除以死刑。”
　　这话只唬住了她两秒“看来还真的有人逃出来了，那么你也该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他指向獠牙“你才是问题所在！”
　　“山匪头目的确是魔，与其审判我，你不如赶紧撤职离开这鬼地方，到别的地区虐待子民。”虚墨掩藏心中不安，这些护卫不是她对手，但打起来动静太大，她很不想和人类有这种没必要的冲突。
　　“而且，你说我背叛队伍，那又有什么根据？是谁传出来的，你说说看。”
　　她这副信心满满的模样起到作用，镇长开始没底“古文泉”他谨慎地说。
　　“那他现在人在哪儿呢？”
　　“前段时间刚走。”
　　“一个前段时间才出现又刚走的南方人随便说了一通话，你就要处死真正办事的伏灵师！？”她生气地离开位子“我知道为什么人民会抗议了，我现在就要把这事报告出去，不知道滥用职权草菅人命会不会革职入狱。”
　　镇长在顷刻间败阵“你——请您先坐下——别走，把她拦住——你——伏灵师你坐下。”
　　她一幅勉为其难的样子，其实内心已在佩服自身智慧。
　　但古文泉为何要跟镇长特地说这个，而后又跑去找她前去救急？这很反常，说不通。
　　她高傲地开口“除匪队被全部俘获，这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是当然。”镇长客气不少“可你为什么无事，而且也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有我的理由，多说无益，总结只有一个——这事情远没那么简单，山匪头目是个魔，换句话来说，她掌握了你没目睹过的可怕力量，我不告诉你也是为了防止更多人牺牲。”
　　镇长显然不是很相信她这临时编造的话“那你现在又过来，是想说什么？”
　　“事情已变得不可控制，我问你，古文泉有没有告诉你关于魔的事情？”
　　“丝毫未提。”
　　【为什么？】“南方人果然不可信。”
　　镇长稍作思索，显得烦躁“南方人…伏灵师…我不管那么多，把山匪剿灭赏金十万。”
　　“十万？”她难以置信“你们哪来这些钱。”
　　“不是我们，是久木的拨款。”
　　“看来已经惊动了国都。”这款数让她暗吃一惊“魔头把整个泥贝湖地区的山都给点燃了，这点你知道吗？”
　　“你是说最近的山火？”镇长思索地抚摸胡子“是魔头用法术干的？光这点说服不了任何人，山火时常发生，这次也没多大几乎不造成影响，而且烧了几天就灭了。”
　　“有很多人死在山上，这你不会也不知道？”
　　“很多人？”他摇头“山火受难在所难免，但数量都不会太大，常年居住在那里的人对这种事都有防范经验——如果大规模死亡，那属于地方性灾难，我不会不知道。”镇长很有条理地开口“就凭你说的这点，我没法相信有什么恶魔在山上胡作非为，而且火灾和匪患之间向来没有必然联系，烧山对他们没有好处。”
　　虚墨足足愣了半分钟之久“每个行业的专业领域都是旁人所难以理解的，换做是我是你，也不会轻易相信伏灵师的话。”
　　“你这到底是在比喻还是讽刺？”
　　“都不是，我在说实话——山里的确有恶魔，你们常人无法消灭的那种。”
　　“那你就去把她弄死。”镇长皱眉摊手，似在说‘有这么复杂？’“你奔波来奔波去不就是为了钱吗？我也不管你说的话里几分真假，总之把山匪干掉，赏金十万，这说得够直接了吧？。”
　　她郑重起身，手搭在初雪上
　　“即使是国都拨款…为什么会有十万这么高，山匪们抢了这么多钱财？”
　　“这就涉及到我们的专业领域了。”他很不想解释“如你所言，他人难以理解，这牵扯到各种复杂的经济名誉影响和行政执行力，此处也接近边界，国都有他们的见解。”
　　“我大体能明白。”
　　“那最好，就算不是恶魔也是十万，国都只看效果。”
　　“很明确。”【其实很危险，有人会为了金钱而去找她，最终都会丧命。】
　　“那就去做吧，我很期待把钱亲自送给你，伏灵师——你还愣着干什么？有什么想说赶紧说，这里很忙，相当忙。”
　　她一言不发地离开办公处，门口围观众人已经退散，黑瘦老农受刑处只留下了几道稀疏血迹。
　　望着地上那用坏的刑鞭，她陷入思索。
　　【为什么和古文泉所说的完全不同，短暂的小山火、没什么伤亡、关于魔的事他也对镇长只字不提——这家伙究竟想搞什么？】
　　【是纯粹的谎言还是另有隐瞒？灵竹真的会把他饿成那样？】
　　望着西部残阳下那些如卧兽般的山峦，她心情极度复杂地骑上马，向着记忆中的地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