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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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近正午的时候虚墨睁开了眼，她听到暗门那边再次传来动静，这次的声音很熟悉，就是那个放她进来的小僧。
　　“上次他就是动的此处机关，下层竟然还有暗门。”
　　“可我们就这样进来不会有事嘛？”这声音是位女子“我好怕。”
　　“没事有我在，地狱景象都是唬人的假玩意儿，上次咱们在这里做结果弄坏了地藏王脑袋，一年过去也没见有什么报应嘛。”
　　“可万一被方丈发现你又乱闯禁地，那岂不是完蛋。”
　　“放心吧，昨夜方丈作法拜祭佛祖，一夜未眠，今天不到日落是不会起床的。”
　　女子娇羞地喘了口气“现在别摸我身子，欸，这石门动了。”
　　虚墨继续躲在阴影处观察，那小僧牵着粉衣女孩走了进来，女孩一眼就看得眼前笼中怪物，顿时失声尖叫。
　　小僧也慌了手脚，面色煞白不知该如何。
　　这时外头恰巧又传来其他和尚的询问，看门小僧灵机一动赶紧把石门关上，被发现擅闯暗门是小，逮到胡乱破戒和民女厮混可就真糟了。
　　那询问越来越近，年轻僧人也顾不得弄清笼里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为以防万一，赶紧拉着女孩往隐蔽处躲藏。
　　结果迎头撞见虚墨，未开口一字，法印波动撞在脸上，他当场昏过去。
　　趁着女孩尖叫声还没发出，虚墨迅速按住她的嘴，严肃地指竖唇间，低声警告“别发出声，否则大家都有危险。”
　　女孩瞥了眼昏迷的男友，极为害怕地连连点头。
　　虚墨待其气息平稳，松开手，在女孩面前绘制法印，低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
　　“别急，先看着我的手。”法印绘制完毕，颤动空气的波动撞在她脸上。
　　又昏了一个。
　　她将两个人捆在一起，暗门外的询问声逐渐走远，虚墨活动一下手部关节，午时已到。
　　夜婆在笼中痛苦地几近昏迷。
　　虽然未被阳光直射，但这高温也足以令其难忍。
　　她推动铁笼，将其彻底暴露在阳光下，刺眼阳光沐浴其体，它张开巨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苍白皮肤晕染黑红血斑，表皮开裂宛若要被融化的冰块。
　　鬼怪外形迅速蒸发，那股黑气也如烟般飘离本体。
　　逐渐地，光洁软嫩的人类肌肤重新显现，待邪气彻底消散，一女子虚弱地躺在了笼子里。
　　她一头亮丽长发，体态丰腴，双眸紧闭面容可爱，血色虚弱，至虚墨把笼子打开后，她才微微地睁开眼。
　　“我在哪儿？”她软弱地说，在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后赶忙捂住身子，明白眼前也是女子后略有松懈，困惑加重。
　　虚墨耐心地把事情原委说了个便，并同时将僧人的袈裟扒下，给这女子穿上蔽体。
　　“这一切都是方丈搞的鬼。”了解夜婆事宜后，女子唇齿打颤，眼中燃着怒火“他把我变成了怪物，我害死了那么多人——我”她哭了“这该怎么办啊，我的罪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让真相告知于天下才是最大的弥补，我们要让罪魁祸首得到惩罚！我就知道那个方丈有问题，对了，你还没说自己是谁呢。”
　　“我叫许婉儿，三年前嫁到王家，是他家的媳妇。”
　　虚墨顿生恍悟，这人原来就是她。
　　王旭因此儿媳失踪而引发的偏头痛画面再次显现在她脑海中，虚墨有了丝急切，如若把这人平安带回去，整个王家都会对她感激不尽。
　　不知王旭知道夜婆真相后会作何感想。
　　许婉儿哽咽道“我是从石佛山外嫁过来的，也是穷人出生，没读过什么书，不懂得这边的规矩，对佛法更是一窍不通。这里有一怪事，山内人习以为常，山外人很不理解，那就是每过两年，方丈都要从民间募集一名婴孩，说是要送给观音做吉祥童子，婴孩的家庭因此会受到佛祖的特别恩典，必会家族兴旺。”
　　“好像王旭是跟我提到过，但我没在意…具体是怎么回事？”
　　“那全都是骗人的。”许婉儿双拳捏紧，指甲似乎要在手上嵌出血来“我的孩子——我女儿，她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宝贝，却被那方丈杀害了——几个月前又到了招募吉祥童子的时候，王家就把我女儿送了过去，她才六个月大啊！那和尚怎么忍心做出这样的事！”
　　“先别激动，你耐心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婉儿努力调整情绪，但仍然哽咽不止，她裹紧袈裟，蹲下道“我起先不同意把女儿送过去，王家执意要求也没办法，我就偷偷去天生寺里去看方丈到底是怎么把我女儿送给观音。结果那方丈——”
　　她瞪大双眼，痛苦地不敢回忆，虚墨急切，好心劝解一通才从她嘴里模糊地得知，盘罗当时私下里把小婴儿用魔法吸成了骸骨。
　　而后，许婉儿惊叫之下被盘罗发现，接下来她便被方丈下了咒，沦为夜婆流放至外。
　　别说许婉儿，就连局外人的虚墨得知后也气得发毛。
　　诅咒术、吸食人类精魄、操控夜婆…这些能力都暗示着盘罗绝非凡人。
　　那么他真实身份是什么？虚墨还难以得知。
　　那日他百般刁难的德行又再出现在她脑海中，一股强烈的报复感涌上心头，她当即下定决心要把盘罗的丑陋真面目告知于众人，让大家明白一天到晚备受尊重的长老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接下来便是需要计划，从小僧口中可得知，方丈今日白天都在睡觉，那么是个天赐良机，她们只要先从此处逃离返回王家就行。
　　紧接着将消息扩散出去，必会引起民众和其他僧人的惊呼，推翻方丈重整石佛山指日可待。
　　至于盘罗的真面目，到时候自然会清楚的，虚墨推测他应该是巫师或阴阳师之类。
　　许婉儿当即同意虚墨的计划，她们俩连忙打开暗门，结果走了几步直接撞见一帮正在修复地藏王塑像的工人，其中还有督工的天生寺和尚。
　　底层的灯光照得通亮，简直跟白天差不多，工人与和尚加起来至少十七八人，起先这些家伙撇了一眼虚墨和许婉儿没有多理睬，继续忙着自己的事，虚墨便低着头装作是游客，拉着裹着袈裟的许婉儿平静离去。
　　直至有位和尚感觉不大对劲，咳嗽一声喊了句“你们——什么人？”
　　虚墨冲他尴尬一笑，酝酿语言，这和尚越发感觉蹊跷，靠近观察，皱眉舒展“不对，等等——我认识你，上次在紫云林，你是那个——”
　　“紫云林？那是什么地方？”虚墨开始绘制法印“我认识你么？”
　　和尚惊呼“你叫虚墨！是个伏——！”
　　法印爆裂，气流滚动，这僧人直接被撞飞，连带着背后其他僧人和几位工匠一起倒地，颜料倾洒，浇扑在地上。
　　‘轰’一声，刚修复一半的头塑又滚了下来。
　　虚墨什么都不用说，眼神急促示意，许婉儿跟着她火速逃离。
　　“快！快去喊方丈！”背后那僧人声嘶力竭地咆哮“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