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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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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姆历达一个人静静立于父王寝宫外的回廊上,微风掀起他的衣角,此刻的他孤寂而落寞。他转而背靠着宫墙,好看的蓝眼睛微微低垂,身后的大殿内隐约传来群臣和父王的声音。
  就在方才,他还在殿内为久病卧床的父王喂药。不知为何,父王忽而令自己先行退下,言称他与大哥有要事相谈。所以现在,他不得不独自站在这里吹冷风。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似乎每一秒都是难熬的。尴尬和难堪包裹着他。他不知父王和大哥有甚要紧事,需得避着自己才能商议。他虽然平时不怎么过问政事,但也知道此刻在里面的那些大臣都是父王身边的心腹。在此紧要关头,他们商讨着战事,显然这场战事关系到整个神族的兴亡,但唯独自己被孤立在外。
  拉姆历达痛苦地闭了闭眼,一时心绪缭乱。这时,身后的殿门“吱吖”一声开了。当先走出来的是大哥,他的身后依次尾随着群臣。拉姆历达茫然地望着面前拉姆亚达轮廓冷硬的侧脸,恍惚间似乎见到了父王年轻时的丰姿。果然,神族还是应当交给大哥这样的人才放心吧。
  寝宫门口,群臣各自行礼拜别,拉姆亚达笑着走向拉姆历达,一改方才的冷厉,眉眼温和。
  “二弟,你还没回宫么,怎么,躲在这听墙角?”
  拉姆亚达强笑道:“大哥,我正要回宫呢。只是听闻你不日就要出征,故特来相询。”
  拉姆亚达脸上的笑意逐渐消融,沉默半晌后终于叹息一声:“二弟,原来你已知道了,我还想着等出军前再告知你呢。”
  拉姆历达斜睨他一眼:“怎么,怕我拉着你衣袖不让你走吗?”
  拉姆亚达一本正经地摇了下头:“非也,是怕你一听见我要出征,便要哭湿我半条衣袖。”
  拉姆历达一把扯住他衣襟,冷怒道:“你且再胡说!”
  忽然,身后隐约传来拉姆迪奥压抑的咳嗽声。拉姆历达眉头紧锁,侧耳细听。过了不知多久,殿内那咳嗽声方渐渐止住。呆愣半晌,拉姆历达方喃喃道:“父王的病,似乎一天天地加重了。”
  拉姆亚达回身望着廊下随风飘舞的枯叶,沉声道:“花无百日红,神族虽比凡人长寿,却也难逃天命规束。眼下魔兵侵境,局势动荡,父王却是日薄西山。此时命我出征,当是有磨练之意。”
  拉姆历达不由眼眶微红,当下强自忍耐道:“那大哥此次出征,有几分凯旋的把握?”
  拉姆亚达微笑道:“至少九分。目今魔军聚于通天湖附近。方才我已于殿内和父王及群臣商讨出应敌妙计,此战必能一举击溃魔军。”
  拉姆历达心下略宽,之后又忍不住讥嘲对方道:“如此看来应当是十拿九稳了,大哥为何却说有九成把握?”
  拉姆亚达道:“最后一分是以防有不测之变,毕竟世事难以预料,战前不做全胜准备,才不会骄奢轻敌。”
  拉姆历达见大哥言谈间条理分明,不由高兴地道:“神族有大哥坐镇,多少魔兵来也不怕了。那小弟就在寒舍摆好庆功酒,等你凯旋归来。”
  二人于是约定在亚达出征之际,拉姆历达前去送行,之后便互相道别。
  拉姆历达本欲回寝宫安歇,已走在回宫的路上,半途中却忽然停下脚步,对伺候在身旁的近卫说:“我想自己待会,你们自回。”
  待那几名近卫走远,拉姆历达却是一转身,往清露殿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拉姆历达极力忍耐心头的躁动,但那温婉绝美的容颜仍旧一次次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挥之不散。
  渐渐接近清露殿,拉姆历达愈加烦乱不安。等望见清露殿那熟悉的轮廓时,他早已脸色赤红,心头如作火烧。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好生无耻。那人毕竟是父王的妃子,虽未诞下皇嗣,但名份却早在十年前便已分定清楚。自己当绝了这肮脏念头,远远躲开的好。
  当下拉姆历达呆立原地,心下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
  却在此时,隐隐有琴声自那清露殿中传来。拉姆历达想,我只凑近窗户,从外面远远看上一眼便走开,从此之后再不踏入此地半步。
  当下心意已决,拉姆历达循着琴音绕至清露殿后侧,见窗户外罩着纱网,上面涂金画彩,依稀描绘出杜鹃鸟于空中飞舞盘旋之姿,便知此处必是那人住所,于是猫着腰悄悄透过窗户向里窥望。
  神族之人喜好光明,一向不爱罩纱网,因而王城内各个偏殿窗户均裸露在外,五色玻璃在阳光的折射下流光溢彩,十分美丽。唯有清露殿的窗户与别殿不同。鹤立鸡群自然招来不少非议,然而此间主人心志颇坚,丝毫不为外界杂音所扰,仍旧一直保留着自己独特的怪癖。因此这清露殿在各殿之中最是不同,当然也最为好认。
  由于纱网阻隔,殿内那人样貌不甚清楚。饶是如此,拉姆历达已透过那熟悉而又婀娜的身姿认出室内之人正是夫人,心头一时悲喜交集,怔怔盯着面前那抹模糊身影,神情痴傻,宛如入魔一般。
  只见殿内那女子端坐案前,十指轻滑间,袅袅琴音便自指尖缓缓流泻,宛如泉落幽谷,月上枝头,幽静之中,隐隐透露无限哀婉之意。
  拉姆历达在外间啼听良久,几欲心碎,心道:听这琴音,似乎她心里并不快活,不知她是为了什么事而伤心?
  念及此处,拉姆历达恨不能立时冲进殿内,将眼前那日思夜想的女子揉进怀里,温言软语抚慰一番,然后解决掉那惹她烦心之事,使她眉眼间再不出现如此愁容。但念及自己二皇子的身份,便是当面相见也需处处顾忌,更莫提为她解忧了。当此之际,拉姆历达进退维谷,一时间心内无限怅恨。
  一曲抚罢,殿内那人不由轻叹一声。却听一女子道:“夫人为何事烦恼?”
  夫人道:“你跟在我身边已有千年,难道还不知我的心事?”
  女子默然,良久轻唤道:“阿娟,莫要傻了。”
  拉姆历达心念一动:原来她叫阿娟么。我只知大家都唤她作夫人,却不知她真名。不想今日在此听闻,真是机缘。
  夫人道:“早已过了千年,你却还记得叫我阿娟,可见你也同我一样是个傻子。”
  女子道:“你也说早已过了千年。需知神界一日,凡间一年,经历这么漫长的岁月,那人早已沦为冢中枯骨了。甚或连枯骨也化作了泥,再也寻不到了,多思无益。”
  拉姆历达大惊,从二人交谈看来,夫人似乎不是神族中人。只是,区区肉体凡胎,何以能延寿千年?
  又是良久的寂静,夫人方才开口,语声哽咽:“是我让他等得太久了。我一直在寻一个机会,可恨这机会迟迟不至。眼下时机方至,却已无可挽回了。”言罢口中呜咽,再说不下去。
  女子道:“夜已深,夫人休息吧,莫要再想了。”。
  夫人道:“也罢。外间甚冷,你去将窗关严。”
  女子应了声,接着拉姆历达便听见有脚步声往这边走来,连忙逃离藏身之地,一径往自己寝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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