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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制圆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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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蹄声越来越响,节奏越来越慢。
  此时,朱子㙔与蔺本卿已经可以听清,除了马匹还有车轮的声音混杂其中。
  邱芝宝、朱复二人一前一后已提前来到东大街的街口等候。二人不时耳语几句,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从蔺本卿的角度看去,刚好可以看到朱子㙔的侧脸。这几年来,朱子㙔越发成熟,展现出成年男子的俊朗和自信。他的浓眉似剑,他的眼眸如星,每当他瞧着自己,蔺本卿总觉得他能看穿一切。还有他的鼻和他的唇,在他的脸上恰如其分,没有任何瑕疵。虽然他不能算是个美男子,但蔺本卿不得不承认,吴县那些待字闺中的姑娘们一定会迷上这个男人。有时,蔺本卿甚至不禁会去想,那个能够生出朱子㙔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
  马车已然停下。
  邱芝宝与朱复躬身行了一礼。前者说道:“夏公公一路辛苦,下官有失远迎。”
  那夏公公尖细的嗓音从车内传出:“好说好说,咱家不过是个跑腿的办事的,邱大人不必客气。”
  邱芝宝躬下的身体并没有抬起来,常年的肥胖已使得他无法长时间保持这个动作。他继续说道:“还请夏公公移步县衙内堂,下官备了些茶点……”
  “茶点便不用了吧,”夏公公打断了邱芝宝的话,“拿了东西,咱家便走,就不叨扰了。”
  邱芝宝知道再没有周旋的余地,只好转头向朱复使了个眼色。
  朱复微微点头,从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圆罐通体呈青色,罐壁上可以清楚的看到精美的山水浮雕和镂空,浮雕各处又以金丝金漆进行了点缀,无论是做工还是手艺都可算得上是上乘。
  邱芝宝接过圆罐,恭恭敬敬地用双手呈上,说道:“请夏公公品鉴。”
  门帘被一只白净而纤细的手掀开,走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来。小太监从邱芝宝手里接过圆罐,又掀开门帘钻了进去,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邱芝宝还是保持着躬身的动作,汗珠已经在他的额上沁出,随时都有可能滴下。可是他不敢去擦拭,也不敢改变他的动作,即便他的身子已因痛苦而颤抖起来。
  “这玩意儿倒稀罕。”夏公公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邱芝宝正想松一口气,又听夏公公说道:“不过,好像少了点什么。”
  “少?少了点什么?”邱芝宝颤抖着,连说话的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请夏公公明示啊。”
  夏公公大笑道:“哎唷,我说邱大人,你可不能糊涂呀?”
  此时,朱复已从袖里摸出两块金子来,不料邱芝宝竟摆手拒绝了。
  只听邱芝宝颤声道:“下官……下官不敢妄自猜测,烦请公公指点迷津。”
  夏公公道:“咱家也是个善心人,这不是好心提醒邱大人吗?”
  邱芝宝道:“公公提点之情,下官铭感五内!”
  夏公公笑道:“邱大人,你这话可比人漂亮多了。”
  邱芝宝赶紧说道:“下官惶恐。”
  夏公公似乎也腻了这猜哑谜的游戏,冷哼一声道:“你这器皿有了,可不是缺个活物?”
  “啊?”邱芝宝和朱复同时失声。
  夏公公不耐烦道:“咱家可是仁至义尽了,识不识好歹,邱大人自己掂量掂量吧!三天之内,咱家要见到宝贝。”言罢,吩咐了声“走”,马车便开始调头。
  邱芝宝一把从朱复手中抓过金块,一阵小跑,紧紧跟在马车窗旁,连声乞求道:“公公,公公!下官这儿的难处您也知道,前些时候也……也孝敬过您了……还请公公通融通融。”说着将金块从车窗塞了进去。
  “哎呀,咱家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夏公公缓缓道,“只是呀,这上头下了命令,这谁也改变不了啊。这样吧,五天!咱家呀,帮你再顶两天,可不能再多了啊。”
  车队已调转了头,马蹄声再次响起,仍是那样缓慢的节奏。来的时候和去的时候,等候的人都锁着眉头,不过现在等候的人的眉头却锁得更紧了。
  官兵皆已散去,唯留下邱芝宝和朱复两人站在县衙门口四目相对。
  朱复扯着邱芝宝的袖子问道:“老邱,怎么说?”
  邱芝宝径直走到县衙门口的台阶坐下,这才开口道:“一块金子换一天……五天,就五天!你叫我上哪儿找去?”
  朱复怒道:“那臭小子越发不像话了!劳民伤财,就为了捉几只虫子!”
  邱芝宝跺脚道:“朱大爷,你小声些!”
  朱复自知失言,连忙捂住了嘴,沉声问道:“没人听见吧?”
  邱芝宝撇嘴示意县衙大门后面藏着的朱子㙔和蔺本卿,摇摇头说道:“兴许吧!”
  朱复深深吸了一口气,渐渐恢复了平日的神色,这才朝着县衙的大门叫道:“快出来吧,还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蔺本卿向朱子㙔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率先走了出去。而朱子㙔还是跟在蔺本卿的后面,不远也不近,保持着一个他认为最为恰当的距离。
  朱复见他二人走了出来,随即问道:“你们都听到些什么?”
  蔺本卿抢先道:“什么五天?要抓什么虫子?”
  朱复暗松一口气,冷冷道:“这些事不是你们该关心的!”
  坐在地上的邱芝宝缓缓站起身,赞同道:“不该问的不要问,这麻烦的事情不缠上你就该念几句阿弥陀佛了。走走走,快回家去!”
  蔺本卿闻言正要告退,朱子㙔从蔺本卿身后走出,说道:“捉促织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们来办吧。”
  “促织?”蔺本卿奇道,“那公公要促织?”
  蔺本卿以点头作为回答,但双眼却没有看他,而是盯着朱复与邱芝宝难以遮掩的惊讶的脸。
  朱复想不到朱子㙔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他不认为朱子㙔真的听到了他们与夏公公的对话,更不可能是在府里得知的此事,因为这件事他向谁也没有提起过。
  “胡闹!”朱复转惊为怒道,“今日之事便到这里为止,跟我回府去!”
  朱子㙔向朱复行了一礼,淡然道:“父亲勿恼,今日之事既然已被我二人撞见,这便是机缘。况且邱叔叔又不舍得发动居民劳心劳力来做此事,自然需要有别人来做的。”
  邱芝宝不自觉地点点头,无奈地说道:“我这县衙还有些衙役。”
  朱子㙔摇头道:“县衙那些衙役捉人抓贼倒是没问题,促织恐怕他们根本不识货吧。”
  “所以,你识货?”邱芝宝不由得问道。
  “我?不识得。”朱子㙔道。
  “不识得?”邱芝宝和朱复异口同声道。
  “我自然不识得,”朱子㙔续道,“可是,他识得。”。
  邱芝宝和朱复的视线似乎被同一根绳子牵住似的,齐刷刷转向一旁的蔺本卿。他们很难想象,平时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的这个小子现在竟然成了他们的救星。
  蔺本卿迎着朱复和邱芝宝诧异的眼光,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悠然说道:“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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