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快眼看书 / 我如此而已 / 第7章 不羁之始

第7章 不羁之始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到成都,已经黄昏,一路颠簸,几次换乘,下了班车,离家还有两三里地,提着两个死沉的行李箱,沿着沟渠,抄着近道,蹒跚前行,到家时,已是百家灯火。
  父母经营的农资门市还没打烊,母亲见我气喘吁吁,疲惫的站在门前,一边上前接过行李,一边责备我不提前告知,以便到班车站接我。
  放好行李后,我发短信给小君报了平安,便下楼帮着母亲做晚饭,没多久,外出送货的父亲,开铺的弟弟陆续回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晚饭,虽然辛苦,简单,一家人其乐融融,不怎么言传,却掩饰不了团聚的幸福。
  还记得儿时,丁点小错,母亲时常打骂,父亲也会责备,怎么优秀,从不会表扬。大学以来父母就从未责骂过我,在家待着这几天,街坊邻里流传着着李老幺家出了个在北京央企工作的大学生,对父母投来羡慕的目光。那个年代,真是那么回事,为父母带来荣光,确实高兴。
  抓紧在家的几天,与亲朋好友,儿时伙伴叙旧,与同学,室友话别,做好准备后,就出发了。
  出发的那天,特别闷热,父亲非要送我,抢着提最重的那个行李箱,跟着我一路,排队,买票,进站,一会功夫,父亲的额头就布满了汗珠。
  分别时,父亲塞了两千块钱给我,嘱咐我,社会不比学校,努力还需圆滑。我点头默许后,接过行李箱,心有千言万语却无从开口,让父亲早点回去,我转身,便往站台走去,忽的,眼睛一酸,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头也不回,一直走着,转弯时,下意识的用余光一瞟,还能看见父亲那熟悉的身影默默站着,一丝未动。
  毫不费劲,才拖着笨重的行李上了列车,一切安放妥当后,火车开动了起来,估计是加班车的缘故,六个床位也就两个人,很是空荡。没多少功夫,火车就开出了市区,奔驰在,广袤无垠的平原上。正值夕阳西下,山川原野仿佛渡了一层金,甚是美丽,望着如此美景,回顾过往,展望未来,不畏艰辛,不惧困苦,信心十足,势必大展宏图。
  列车一直开,迷糊的睡了过去,醒来时,已是半夜,车厢闷热,我满头大汗,躺在床铺上,再也不能入睡,我起来拿起毛巾去洗了一把脸,这才发现列车已经停了下来,听过道上的乘客说,现在在秦岭上等着错车,由于是加班车,只能让其他车先过。没有空调,走不了多远又得停着,仿佛就像待在蒸笼里一样,困极了,就睡了过去,不多久又醒来。这样,周而复始,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才下秦岭,过了宝鸡,就一马平川,全速前进,车厢也就凉快了许多。
  长那么大以来,还没有这么长时间长距离乘火车,后悔当时为了节约点路费而选择加班车,一路上,停了不知多少回,有时停得让人发慌。除了给小君发短信,翻看报纸,磨皮搽痒,无所事事,度日如年。
  到了第三天已经入夜,过了保定没多久,听见列车员通知,说下一站是北京西,已经被折磨的失去斗志的我,那是一阵兴奋,确认了具体到达时间后,就给单位打了电话,报告了具体到达的时间车次,以便碰面。
  到达终点站,已是凌晨一点,在出站口,看见一个举着有我名字的牌子,一身的疲惫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精神奕奕。来接我的是一位与我年龄相仿的同事,得知他也是才报到不久,言语间甚是亲近。
  车开出车站便上了大街,几日窝在狭小的车厢里,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师傅见我对北京痴迷,索性将车开上了长安街,径直的一路奔走,还一个劲给我介绍,从未出川的我被北京的雄伟建筑,宽广的格局所折服,不愧是首都。
  出了5环,过了通州,便到了燕郊,核二四北京分公司所在地就在这里,当时就纳闷了,明明是北京分公司,怎么驻地是河北的燕郊,突然有一种失落的感觉。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多想,顺其自然罢了。
  由于是深夜,手忙脚乱的,加之本来几天都没睡个安稳觉,确实也劳累,到寝室时,没怎么收拾,倒床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大清早,就听见门外各种交谈,嬉笑的声音,在床上坚持了好一会,实在睡不着了,索性就起来,穿着大裤衩,亮着膀子,端上洗脸盆,就准备上盥洗间,见大家早已起床,串门聊天,我这还没熟悉情况,神情自若的与大家打着招呼,忽然楼道里冒出来两三个女生,我这造型实在不雅观,羞愧得匆匆回寝室套上T恤……
  后来的一个月,公司为咱们五十几位新员工举行了欢迎联谊会,一系列的各种培训,参观,学习,期间组织大家游览八达岭长城,坝上草原,还给大家发放安家补贴。总之,这段时间轻松自在,无忧无虑。
  到了7月底,单位将我们五十几个人,分专业,按需求,分别分配到位于北京的各个项目和基地。与我一起分到401基地的有一位叫王鑫的同事,是重庆的,咱们互以老乡相称,感觉特别亲切,现在分在一个办公室一个寝室,关系自然也很亲近。
  我们办公室是专门负责管理建设401核反应堆用的建筑设备的,与我的专业格格不入,当时分配的时候我就找相关领导反应过自己的诉求,苦于没有相关的岗位需求,也就暂时来了这个似乎比较接近的岗位,就像当时领导形容的一样,很闲,没有什么压力,也不繁杂的岗位。到岗都半个月了,除了学习,翻阅图纸,跟着科长巡看现场,感觉跟我和王鑫没什么事一样,科长还时常让我们提前下班,根本没怎么管我们,我们爱干啥,干啥。
  生活区与401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估计也是为了安全的缘故,毕竟401是搞核研究的。生活区,咱们不说,401是个多么重要的地方,国家的战略脊梁,也几乎都是好几十年前的红砖红瓦老旧的建筑,倒是穿梭于之间的我们公司的那几辆通勤大巴车,倒是更显现代、气派。
  几乎每天,我和王鑫都是最早下班的,回宿舍洗一把冷水脸后,便拎着饭盒食堂打饭,好多时候食堂都还没开门。等我和王鑫端着饭盒坐在大门口不远的的凉亭上正吃着饭的时候,下班的人群才如潮水般的涌进大门,能遇见好多我们同批的同事,我们相互招呼着,王鑫总爱上前与那两三个姑娘套近乎,嘘寒问暖,确实我们这种单位女生就是个宝,每当此时,我总会想起小君。
  靠着山区的远郊,出门就是农村,这哪是我想象的首都生活。闲暇之余,不能这么说,应该是很多时候,在宿舍待久了,除了看电视,真找不到其他事情做了,先前几个同事会约着‘斗地主’,没几回,生活费都快让我给没收了,没谁再敢在提‘斗地主’的事。几乎每天饭后,我和王鑫便以生活区为中心散步,有时会走得很远,我们能在玉米地旁,大树下坐很久,有时也会骑上自行车,沿着空荡荡的,宽敞的,笔直的大路一直前行,迎着风,一路狂奔。静下来的时候,我时常问自己,难道就要这样过下去,我可不想这样蹉跎下去?
  没过多久,应该是人生第一份正式工资发放了,共1700多元,还附了一份工资单,由洗理费、保密费、报刊费、高温补贴等组成。拿到工资的时候,心里不是个味道,我不是觉得工资低,就我那一天无所事事,这已经很不错了,各种福利待遇都很齐,要是结婚的话,马上就安排住房,还能给配偶安排工作,单身也能保证三年内就分房,在北京能有套房是多么令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这样的生活不是我的梦想,我也不想荒废我的专业,我骨子里就有一颗不安分的心,不想这样稳定得平庸,更不想现在就能预知一辈子的样子。
  小君问起工作怎么样,我总是说不错,说首都生活的丰富多彩,说安顿好了就等她能过来。最近,时常与王鑫谈起我们的现状,或许国企都是这种状态,懒散,无压力,稳定,工资不咋的,福利还不错,不犯什么大错,没什么关系,就一辈子这样混下去。王鑫相当认同我的观点,时常抱怨,咱们是浪费青春,再如此下去,定会磨灭我们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劲,到时候连跳出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那天,晴空万里,我和王鑫第一次随科长到了核反应堆的顶部,科长见我们好奇,也就没让我们跟着一起下去。站在足有百米高地方,看着晴空万里,心情无比舒畅。
  我指着BJ市区的方向对王鑫说到:“很多人北漂,是因为只要勤奋,努力在北京能成功的机会很多。”
  王鑫自信满满的答到:“没错!为什么我们不去尝试呢?在这里待着,可不算北漂。”
  我故作担心的说到:“你可不要认为跳出去就一定能成功,说不定历经千辛万苦,最后还是一场空。”
  王鑫仿佛压抑久了,突然爆发了一样:“在这有什么好?你看那些老工程师,浑多少年了,能挣多少钱,还不是永远待在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如此下去,说不定哪天都给逼疯了。”
  我摸准了王鑫的心思,故意激将地说道:“敢不敢出去闯一闯,说不定能创出一番事业。”
  似乎即刻点燃了王鑫的热情,他着急的说道:“那我们明天就走,我就不相信偌大的北京还容不下你我二人。”
  我谨慎的对王鑫说道:“你可别慌,这样鲁莽的就走,能去哪里?咋们把工作落实好了再离开也不晚。怎么样?”
  说着,我俩两手相对,击掌为证,共同大声说道:“不畏艰辛,努力奋斗!”
  我又补充了一句:“这可是我们的秘密,没落实好去处之前,谁也不能外说。”
  王鑫答到:“一言为定!”
  接下来,我们便进入了疯狂的找工作状态,我的目标很简单,本专业相关的技术性或者销售型均可,要是能兼得技术销售更好,工资待遇4000以上吧,具体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变化,我这工资要求现在看来似乎不咋的,放在06年,诸如我这样的,不是什么著名大学的毕业生,难度可谓不小。
  从来在办公室坐不住的我,还有王鑫,那段时间,几乎每天,趁着大家下班了,窝在办公室,修改简历,在各种招聘网无休止的求职,摘要各种招聘信息。然后第二天上午,找个没人的地方,针对每条信息,做好相应的准备,恭敬的电话咨询,了解,洽谈,自我推销。
  经过近十来天的不懈奋战与用心联系,确定了三家基本符合我的意向,且相互都觉得不错的公司,约定了面试时间。
  面试那天,我向领导请了假,特意将拍毕业照时穿的那身行头,撑展的穿在身上,出门时还不忘把皮鞋擦得锃亮。
  天还蒙蒙亮,我就坐上了班车,换乘了三次,都快十点了,才赶到位于朝阳门外交部旁的,今天第一家要面试的公司,是一家外企,是全球领先的中央空调制造商,我要应聘的职位是销售工程师,说实话,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工作。与我谈的是两位面试官,问的几个问题我都回答得行云流水,发挥得相当不错,不管是销售方面还是技术上,都没什么纰漏,真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估计只能是学历方面的。面试完毕,主官告诉我,顺利通过的话会通知我。
  容不得我过多的留恋,我就赶往南四环的一家散热器生产厂家,简单沟通之后,这不是我的菜,就放弃了。
  到第三家时,已是下午四点,破旧不堪办公室,一进去感觉就不像个正经的公司,没说上几句正经的话,就让我交服装费,体检费,还说能马上录用。我假装接了个电话,就溜了出去,心想,这是什么世道?骗什么钱的都有。
  回到宿舍时,已经傍晚,平时和我瞎逛的王鑫,早早就上了床,见我回来了,突然弹了起来,问到:“今天什么情况?落实好了吗?”
  我伸了个懒腰,答到:“哪有那么容易,倒是有一个工作特别符合我的要求,还得等通知。”
  “让等通知,估计就呛了,这种事我遇多了,最后等得都没结果。”王鑫相当老练的说着。
  感觉他说的是那么回事,便答到:“没关系,过几天继续。大北京还怕没有落脚地。”
  王鑫神神秘秘的说到:“加紧吧,到时候,我们一起租房还能分担房租。”
  我一听这话,感觉他好像已经确定工作了,便问道:“难道你找到下家了?”
  王鑫得意的答到:“我同学公司缺人,就给安排了,让我随时过去报到。”
  我双手作揖说到:“恭喜,恭喜。”
  王鑫故作困苦的样子,说到:“先别恭喜,工作是有了,但是不包住,北京租个单间都得千把块。就等你了,咱们或许真能分担下。”
  ……
  如此,接下来,我又出去了两次,面试了有六、七家公司,要不我看不上,要不就让我等通知,结果都没了音信。那是个郁闷啊,找个如意的工作真心不容易。
  依然努力,没有放弃,都快失去信心的时候,我接了一个电话。一个叫坤泰的空调技术公司,通知我去上班,我那是喜出望外,这个公司我印象深刻,人不多,一群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很有朝气的公司,岗位很灵活,说的是主要从事技术工作,待遇也还不错,工资3500,包午餐,不包住,让一周内到岗。虽不怎么高大上,总的来说,是我想的那么回事,没多考虑就立马答应了。
  公司在远大路,王鑫的在紫竹苑,大概都西南方向,商量好了这周六一起去找房。
  我们出发时,搭乘的是第一班车,到市区时,天刚亮,我们从西三环往四环方向找房,不敢往里,越往里价格就越高。找了好几个中介,也看了小广告,一般的单元房,单间得一千好几,床位都得七八百,还是十来个人挤在一起,要不就地下室,我可受不了地下室的阴深。。
  到了下午三、四点,脚都走得起了泡,都快支撑不了了,累极了,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和王鑫决定往四环外去找,过了五孔桥,出现一片老式平房,好多巷口都挂了房租出租的牌子。我们便沿着一路的询问,同时也一边比较。最终我们找了一间估计只有六、七平米的单间,小是小了点,双层床,还有一小桌子,很透亮,拐角出去就是车站,很方便,关键价格便宜900一月,也就是一床位的价格。我们交了定金,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了。
  累了一整天,实在太困,回到宿舍,倒床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想到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不管有再多的离去的理由,还是那么的不舍。我催着王鑫,一起收拾行李,一切准备就绪后,选在下午两点时,人烟最少的时候,我们悄悄的离开了,离开了这本能待上一辈子的核二四。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