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涨潮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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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铭花和张潮回到家,天刚蒙蒙亮。折腾的已经睡不着了,曹铭花索性接着话题问张潮学校的情况。
  曹家里屋刚搬进来的时候,曹铭花让张姥爷给做的推拉门,封闭效果还算可以,俩人低声说话,也不怕吵醒睡觉的人。
  “我也不清楚怎么会变成这样。”张潮继续说:“上学期是只是议论,现在他们是到处拉人参加。”
  曹铭花想了想:“躲出去也是一种办法,只是西北太苦了。”
  “吃的还可以,只是没有蔬菜水果,哎,能吃饱就行了。”
  “大概就是从今年往后开始吧,对,自然灾害,就是明年。”
  “什么自然灾害?”
  “三年自然灾害,明年起整三年,没吃的,饿死很多人。”
  “啊。”张潮惊叫到,“比逃荒要饭还厉害?”
  “不让逃荒要饭了。全国都没吃的。”
  “为什么不让逃荒要饭?怎么会全国都没吃的?以前我要饭的时候也没这样啊。”
  “全国都没吃的,管控吧,然后出行要开介绍信。不能再随便出门了。”
  “那些人就全部饿死了?”张潮睁大双眼,满脸的不信,他是要过饭的,是有饿死的,可也不可能所有人都饿死吧。
  “嗯,报道是死了很多人,我记不清后来报道的具体数字。那时我还在曹家庄,只知道不让出门要饭,曹家庄没有什么饿死的人,只是吃不饱的,小孩子养不活。”
  “那你和妈呢?能吃饱饭吗?”
  “妈在镇上的集体食堂做饭,我在学校,我俩还能吃饱,就是吃的不好,都是吃白薯秧。”
  “你和妈受苦了。”张潮伸手摸摸曹铭花的脸。“我说怎么你老是藏粮食,害得老吃陈粮,原来是这样。”
  “我是记不准哪一年开始自然灾害,灾害之后,城市粮食是按人头发的,一直到七十年代,才能吃饱饭。”
  “那这样岂不是十几年都吃不饱饭?”
  “嗯。”曹铭花点点头。
  “所以,你才让我一定要出去?”
  “嗯。”
  张潮没再说什么,握住曹铭花的手,情深意切。
  “越往后越讲究出身,我们的出身没问题,就是你的知识分子的身份,怎么洗白呢?”曹铭花轻轻说:“而且,我也一定要上大学,怎么洗白呢?得想想办法。”
  “洗白?”
  “俄,就是即使我们是知识分子,也不会归到臭老九,知识分子是臭老九,是反动的人物。”
  “对,作报告,做忆苦思甜的报告,先下手为强,我们先把自己漂白。”
  张潮不明白怎么做,探究望曹铭花。
  “你去铁路学校做报告啊,他们不都是把你树成榜样嘛,你去做报告,说自己以前要饭时多苦多苦,趁现在大家还都没开始饿肚子的时候,你把你之前要饭饿肚子的事情宣传出去,那等过几天饿肚子的时候,你不就是人民的同类了。”
  “嗯,是办法。”
  曹铭花想了想,突然发现好像从来没有听张潮说过他要饭时候的事,和他的家人情况。犹豫的问:“好像你没有讲过你要饭时候的事。”
  张潮沉默一会儿,说:“我有事没说,怕吓着你。”
  张潮深呼吸一下,凑到曹铭花耳边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是中国人。”
  一个惊雷,把曹铭花劈的焦透,敢情这几年养了一个外国间谍,曹铭花目瞪口呆看着张潮。
  张潮凑近曹铭花耳朵,继续轻声说:“我是从最东边逃荒过来的,我家在那边是外来开荒的,我祖上是海外随国家移民过来的,在东北是大户。”
  张潮看看曹铭花煞白的脸色,说:“你别怕,我没做过什么坏事,也不是间谍不是特务,我家就是种地的。开荒种了很多的地,因为有保护,那些土匪也不敢惹我家。”
  曹铭花想起来张潮一直白的不正常的肤色,和一头趴在头皮上的卷发,怎么自己就没想到呢,他不是中国人。
  “我家已经移民好几代人了,解放东北的时候,都不愿意逃走,这边已经是我们的家了,回去什么都没有,怎么活?我也不知道到底多少人回去,多少人留下了。”
  曹铭花深呼吸一下,缓和一下心情。看看张潮,继续听他说。
  “我随我爸妈姐姐弟弟一路南下,妈妈受不了颠簸病死了。爸爸为了保护我们带的珠宝被人打伤,我姐姐去给爸爸买药再没回来,我不敢再出去买药,眼睁睁看着爸爸伤重病死。我埋了爸爸,领着我弟弟跟随逃荒的人走,躲避打仗迷路走到山里,被野兽追,和我弟失散。仅剩的珠宝都在我弟身上,我什么都没,只好一路要饭,走到哪里算哪里。”张潮眼圈红红的,噙满泪水。
  曹铭花想起张潮的白皮肤,不对啊,要说他家是海外那边来的,怎么肤色不对,个头也不对啊,那边人不是都是很低吗?轻轻问:“你的肤色和个头怎么不像海外那里的人?”
  “我祖上移民之后,只让家族子弟娶身材高挑漂亮的女人,正好遇到苏联打仗,很多俄国贵族逃过来,我祖奶奶是贵族小姐,我奶奶也是贵族。”
  张潮呼口气,继续低声说:“我妈是本地人,和我爸同学,我妈因为个高人好看,家里才让我爸娶我妈的。我姐姐长的像奶奶,很明显不是国人,我像我爸和我妈多些,所以不明显。”
  俩人都沉默一会儿,曹铭花抬头,说:“现在更要漂白你的身份了,万一你被人认出来,不是更麻烦,现在我们主动漂白更有力。”
  “你不怕我?”张潮两眼放光,惊喜。
  “你不也是不怕我?”曹铭花回到。
  “起初我也是有点怕,想想你留下我,多给了我一条命,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没有你,我可能就饿死了,哪有现在。”张潮有点难为情的说。
  曹铭花笑笑说:“我不怕你,以后很多人争着抢着嫁给外国人呢,嫁给黑人都高兴的好像中大奖了,你这么白,我岂不是更是天上掉馅饼,掉下来一个白哥哥。”
  “你真的想着嫁给我?”张潮立马面泛桃花,满眼欣喜。
  “你怎么能随时随地的发骚。”曹铭花哭笑不得。
  “哪有啊,我就是高兴嘛,你是第一次答应嫁给我。”
  “我没有答应,我是举例子说。”
  张潮一副哀怨小媳妇样,说:“你刚才明明说了嘛。”
  曹铭花抬手摸摸张潮的脸,说:“你的皮肤真好,这以后优生优育孩子肯定也会高智商,这明显就是精挑细选的优质杂交品种嘛。哈哈……”
  “你……”张潮正要做什么,听见里间有声音,连忙做闭嘴的手势。
  “妈她们醒了。”
  曹铭花想了想,问:“你能在家待几天?”
  “恐怕只能待两三天,我只有一周的时间。”
  “今天都30了,明天会组织游行,后天是周六,上半天课,那你一会就去找张遂生吧。”曹铭花更坚定这个决定,说:“一会就去,张遂生也是地主家庭出身,这事越早做对他也有好处,你和他商量报告怎么做,怎么写,把你的要饭经历写的越苦越好。”
  曹铭花看了一眼张潮,说:“最好说爸妈姐姐弟弟都是要饭时候饿死的,就像你给我们的说法。这样苦,才能对比你现在的甜,苦出身才冤大仇深,才是无产阶级。”
  “我知道了。一会收拾下我就去。我去做饭,你再去躺一会,我听妈她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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