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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潮和张遂生不知道怎么商量的,当天下午,张遂生组织全体学生,铁路学校小学和初中全部参加,听张潮作报告。
张潮一会泪流满面,一会咬牙切齿,一会满含感激,一会热泪盈眶……
曹铭花深深的折服,这标准的一戏精啊,他不应该上清华,应该去上北影。
张潮的报告确实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之前很多人是把张潮当成学习好的榜样,只是为了学习好,考清华,才把他当榜样。这次报告之后,张潮身份不再是曹家的大儿子,而是苦大仇深的要饭娃,被国家所救,是新社会给他第二次生命,他是为国家努力学习,为国之崛起而读书,为证明我们无产阶级也可以掌握文化知识,并且品学兼优,他又即将去西北,这样情操的无产阶级子弟当然理所应当是榜样。
张潮作报告赶在五一前一天,报告迅速升温。一周之后,张遂生被宣传处找,让继续做报告,无奈张潮已回校。
绿洲市教育局联系张遂生,张潮是绿洲高中的毕业生,协商怎么能请张潮作报告。铁路学校属于铁路系统管理,人事管理不隶属教育局,只有教学等才和教育局有往来。最后商量结果,让曹铭花替代张潮作报告。
曹铭花一下成了焦点人物,这是不曾想到的,这种事情又不敢推托,曹铭花硬着头皮,随着张遂生奔波市区各个学校。
做报告那是上台,需要勇气的,曹铭花一直活得谨小慎微,两辈子也没这胆量。演讲不仅需要胆量,还锻炼人的口才。起初上台照着张遂生给的演讲稿,声音都是颤的,经过两三场的演讲,很快胆量已经不再畏惧上台,再人前说话气也壮了。
报告持续升温,铁路局有关部门询问了曹妈关于张潮的事,又派人去曹家庄调查,确实是有当年收养张潮的协议,并且搞清楚张潮是义子而非养子。
铁路局内部开始宣传张潮,原本是打算请张潮回来做报告,可张潮已经启程去西北,宣传处以文件形式发布号召,让下属铁路学校以张潮为榜样,开展一场树立正确的无产阶级的价值观的轰轰烈烈的我为祖国而学习活动。
张遂生被借调铁路局教育处,负责展开全体职工学习的具体安排。
张遂生太忙了,曹铭花总算是松口气,不用跟着做报告了。
小东从拿到第一个工资开始,给曹妈每月邮寄五元钱。曹妈想退回去,小东一个月的工资不到二十元。曹铭花劝阻,这应该是小东感恩的一种方式,让曹妈收下,这个钱拿的理所当然,人应该知道感恩。
曹妈升任总务处办公室副主任,涨了工资。曹铭花吃到停了好几个月的点心。曹老太太尝口点心,连声夸赞,“城里的点心就是好吃。”
大家都在忙,张小姨产假结束上班,张姥姥帮她照看两个孩子。谁都忘记了,张姥爷一直为什么没有来绿洲接张姥姥。
得到张姥爷病重的消息是六月底,商量结果,四姨夫和张小姨带着张姥姥回去,张小姨大儿子送幼儿园,小儿子由曹老太太暂时帮忙看几天。
曹铭花考试结束放暑假,曹大壮回家了。曹大壮没想到他娘会在绿洲,并且住了近半年,欣喜若狂,他所愿望就是一家人住一起,现在得偿所愿,对曹妈更加感激。
四姨夫从县里打来电话,打到曹妈办公室,大概说了张姥爷的情况,问能不能托人找找,把张姥爷转院带到绿洲看病。这时农民看病不要钱,但是要按医院规定走程序出各种证明,从县城医院到绿洲看病困难程度,不亚于跨市办理调动工作,县医院转院只能去上一级医院,去梁城的市医院,再由梁城市医院开转院证明,才能转到绿洲省医院。
曹妈回到家一副愤慨样,忍几忍还是把胸中愤怒发泄出来。
原来张姥爷是让三姨夫给气病的,春节张三姨留绿洲让三姨夫回老家,张三姨节后回家,三姨夫不满春节让他一个人在家过年,打了张三姨。
张三姨回家告状,张姥爷上门教训三姨夫起了争执,把张姥爷气走,张三姨带着孩子住娘家。张姥爷本来有点受凉感冒,加上生气,一下病倒。
张三姨带俩孩子,照顾张姥爷劳累自己也犯病了。张姥爷不想麻烦绿洲的三个女儿,便让人捎信给张二姨回家几天。
张二姨夫妻起初高兴小东上班有工作,二姨夫去了一趟南阳,看到小东在货运段工作,和他想象中的政府机关当领导不一样,一下子翻脸,让小东别干了回家,并且说“他们都在绿洲大城市,把你扔到这个小县城”。
南阳是地区,不是城市,此时地区公署设在南阳县。二姨夫称南阳为县城也确实如此。
小东不听他父亲的,说:“这个工作得之不易,人家求都求不来。怎么到你这就不好了。你有本事自己给我找一个工作,我再去。”
二姨夫回去以收麦子为借口,把张二姨叫回家,自此再没出现。
收麦子是农村很大一件事,张姥爷是支书,刚刚好点的身体,等农忙过后,彻底倒下了。
……
“打他,狠狠的打他,打到他改为止,打罢跟他离婚,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休了他,坚决不能跟他过。”曹铭花听说三姨夫又打张三姨,上辈子的记忆,叠加一起,上辈子张三姨就是被这个男人殴打后发病去世的,此生绝不能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
曹铭花狠狠发泄出来:“我姥爷还在呢,他把我姥爷都敢给气病了,这么不是东西的,要他干嘛。要是我姥爷不在了,他还不知道将来怎么打我三姨呢,不能让他把我三姨给打死了,坚决不能跟他过了,离婚,跟他离婚。”
“他不就是欺负张家没儿子嘛,欺负张家没人能去他家砸他家锅嘛,我去,我去把他家房子给掀了,这种孬孙,一定把他家砸了他才有记性,才能打改他。”
看着曹铭花义愤填膺的手舞足蹈,曹妈和曹大壮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曹铭花会这么大的反应。
“行行行,桃妞,我们就去把他打一顿,给你姥爷出气。那个,桃妞,现在先歇歇,你姥爷不会因为没有儿子让人欺负的,明天我们就去把他家砸了。”曹大壮一边安抚曹铭花,一边倒了一碗水,递给曹铭花:“来,桃妞,先喝口水。”
曹铭花喝口水,深呼气,情绪波动身体起伏不定。
曹妈在一旁跟着掉眼泪,“你姥爷,没白疼你,呜呜……”
曹铎看见妈妈哭,立马跟着哭,“啊……啊……”
曹大壮一下头大,上前劝曹妈:“别哭了,有我呢,我现在在家,还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啊,这是多大的事啊。放心,明天我就去看看。”
曹大壮拿出手帕,边给曹妈擦泪,边说:“别哭了,啊,看曹铎都哭了,明天我就去处理,啊,别哭了,有我呢。”
曹铎一哭,曹老太太赶紧哄孙子,对曹大壮说:“你去看看吧,不能让人欺负你岳父,女婿半个儿呢,咋也不能让外人欺负了。”
“嗯,我明天就去安排下。”曹大壮连忙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