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行李多，下车特别不方便，还好停车时间长，等所有行李都放在站台上，曹大壮发现他们部队的车在站台接人，让小金上前询问。
　　真是冤家路窄，那车接的竟然是餐车碰到那妇人。小金说出站口还有大车，曹大壮应该是觉不合适再一起乘车，让小金去出站口喊人帮忙，去坐大车。
　　来三个穿军装的军人，帮忙拿行李，曹大壮抱着曹铎，一行人出站。
　　曹大壮让曹老太太和曹铭花曹铎坐驾驶室，曹妈嫌驾驶室难受，坐车都不坐驾驶室，曹铭花表示自己跟曹妈坐后面，刚下车坐驾驶室怕晕车。曹大壮抱着曹铎坐驾驶室，曹妈和曹铭花上后车厢。
　　车厢里已经有人，是一家五口，三儿子，也拿着好多行李，应该是搬家过来准备随军的。
　　军人已经和曹大壮打过招呼，反正现在曹铭花是谁也不认识，谁都不想理。军人的家属看见母女俩，赶紧的打招呼，喊“嫂子”。曹铭花怎么感觉她比曹妈还大，母女俩在他家对面坐下。小金也上车坐下。
　　车子并没有立马走，等好久，曹铭花问小金：“叔叔，怎么车不开走？”
　　“车要等其他车次再来的人一起走。”小金连忙回答。
　　“我爸的级别配车吗？”
　　“配的有，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没有通知车过来。”
　　“那就是说现在，我们就可以让这辆车开走了，一会再回来接其他人就是了。你去跟我爸说我累了。”曹铭花决定胡搅蛮缠，已经没有耐心再坐着了。
　　小金欲言又止，什么也没说，下车去找曹大壮。
　　不一会，小金上车说：“马上开车。”坐下便不吭声，估计是有气。
　　车子开走，一晃一晃，曹妈一会迷糊糊了，曹铭花卷曲双腿，双臂抱住双腿，想起去曹大壮老家那次和张潮一起坐车，不由泪水涌出来，头埋进双腿，抽泣起来。
　　车子不知道在哪里停下来，那家人在下车，曹铭花抬起头看，眼睛有点疼。
　　“给你。”一只手伸过来，手里一颗锡纸包的圆果。
　　那家的儿子递过来的，曹铭花没有接，不知道是什么，看看他，问：“是什么？”
　　“巧克力，吃了别再哭了。”男孩把巧克力塞到曹铭花手里，便下车了。
　　曹铭花摸了一把脸，哭的一会眼睛肿了吧，不过感觉好多了。
　　车子走开一段路，停下来，小金下车说到了。曹妈和曹铭花下车。
　　一排红洋房，“别墅啊。”曹铭花看见这房子好生喜欢。
　　“到家了。”曹大壮兴奋的跟曹妈说话，扫见曹铭花红红的双眼，也当没看到。“桃妞，进去吧，这是分的房子。”
　　这种红洋房在解放初期很多，都是遗留下来的，且大都由部队使用。梁城有一处这样的房子，外人把那处驻军叫“红洋楼”。那个大院卖的东西都是外面没有的，曹铭花托人给大女儿买的奶粉都是从那院子里买的。
　　“这是分给你的房子？”曹老太太满心欢喜边走边问：“这么好的房子。”见过绿洲火车站家属院的拥挤，老太太以为城市的住房都是那样。
　　“是是，赶紧进去吧。”抱着曹铎，领先进屋。
　　曹妈也边走边摸，赞叹不已。
　　房子是两层，木质结构，暗红色的木地板保养的很好，进门里面简单的放着几样家具，竟然有沙发。楼下有四间房，最好的是有卫生间，曹铭花跑进去看，有淋浴头和抽水马桶，再也不用半夜跑到大院里，还不用闻公用厕所的味道，尤其是夏季，公用厕所的蛆不及时清理，都能爬出来，恶心死了。
　　“上楼上看看。”曹大壮喊大家。
　　楼梯上去，两间南屋，一间北屋，也有卫生间，最东边一间是大房间。
　　“桃妞，挑一间你喜欢的。”曹大壮说。
　　曹铭花有点糊涂，分不清哪间是主屋，应该是东边的大房间吧，便道：“我要南屋吧。”
　　“女孩子住南屋好。”曹妈跟着附和，曹铭花挑了西边的南屋，这样距离东屋会远些。曹妈担心边角房间冬天会不会冷，曹大壮笑笑安慰曹妈，说“冬天有暖气”。
　　房屋是不规则的，没有阳台，东屋也应该是南屋，只是最靠近东边。两间房中间间隔一间。
　　曹大壮和曹妈确实是住东屋，老太太选楼下，说上下楼不方便。
　　“我们先住招待所，等房子收拾好再住。”曹大壮看大家都满意，也高兴。
　　一行人先去食堂吃饭。住所是在军区大院里，一路看到都是军人，曹大壮抱着曹铎走最前，遇到熟人多数只点点头。曹铭花默默的跟在最后面。
　　食堂很大，放着很多大圆桌，已经有些人在吃饭，曹大壮挑靠近边角的一张坐下，“桃妞，你跟小金叔叔一起去，想吃什么挑什么。”
　　曹铭花点点头，也没说什么，跟着小金后面走向盛饭的地方。一溜大盆放着各种做好的大锅饭，曹铭花走到头看看大都是肉菜，两样素菜，一个白菜一个萝卜，白菜还和老家的不一样，是长杆白菜，要不是有上辈子，曹铭花初次见这品种白菜，肯定认为是青菜。
　　实在没什么想吃的，坐车劳累只想吃清淡的，便问面前盛饭的军人：“叔叔，有其他的素菜吗？”
　　军人看看曹铭花，回：“有的，要加菜的有。”
　　“有土豆吗？”
　　“有。”
　　“那我要一份土豆，要醋溜土豆丝。”
　　军人望着跟过来的小金，问：“这位小姑娘要加一份醋溜土豆丝，要加吗？”
　　曹铭花看他问小金，也看向小金，小金眉头皱了一下，说：“加菜。”
　　曹铭花的火蹭蹭的冒上来，把手里的筷子往地下一扔，怒道：“我吃你家的吗？你摆脸色给谁看。”曹铭花此时无比厌恶小金。
　　曹铭花一声怒吼，把周围打饭的人都引过来看。旁边一位军人连忙问：“怎么了？”
　　曹铭花扭身推开周围人离开，朝门口走去，眼泪顺着流下来，边走边擦眼泪。
　　出食堂门，也不知道去哪里，曹铭花只好走到哪里算哪里。
　　走着走着，看见一处树林，曹铭花走进去，挑个地方，靠着树坐下。闭上眼睛，“呜呜……呜呜……”。
　　……
　　“你摔东西，怎么你还哭了？”
　　曹铭花抬起头，看到一个大男孩，和自己年龄差不多，个头比自己高，穿着改小的军装。
　　“你叫桃妞吧，你爸妈在找你，现在整个大院都在找你。”男孩依靠着树干，悠悠说：“你可真有本事，刚到大院都出名，我在这么多年，也没你有名气。”
　　“赶紧走啊。”男孩见曹铭花不动，催促。
　　曹铭花听着他带着稍微点的本地音，皱下眉头。
　　“你也是外来的？”曹铭花不等他回，又道：“你说你老家话，比这边方言好听，不要再学这边话。”
　　曹铭花自己说的普通话，自重生以来，说的都是，周围人听习惯了，也没感觉什么，反倒是都跟着曹铭花一样说，像刘氏兄弟已经是标准的普通话。
　　男孩惊讶下，没吭声，一会道：“走啊。”
　　曹铭花站起来，往树林外面走去。
　　“你不喜欢这里吗？”
　　“不喜欢。”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这里。”
　　曹铭花站住，看着惊讶的目瞪口呆的男孩，说：“我老家比这里好，我来到这里想吃青菜都没有，怎么喜欢？”
　　“刚才就是因为想吃青菜？”男孩不相信，继续又问：“不是想吃肉？”
　　“对，我就是想吃青菜，我不喜欢吃肉。”
　　“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特别啊，我还以为你是老虎，谁知道你是小白兔，吃青菜的小白兔。”男孩笑的腰都弯下来。“我妹妹每顿吃不到肉都会发脾气，你是因为吃不到青菜发脾气。”
　　曹铭花没理他，继续走，男孩忙跟上，说：“你说话确实好听。”
　　“是桃妞吧？”迎面走来一位军人。
　　“张叔，是她，我找到她了。”男孩连忙回答。
　　“那就好，赶紧的回去吧，我去通知其他人说找到了。”军人说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