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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妞,醒醒,桃妞,醒醒。”
曹铭花被喊叫声惊醒,她还没有迷糊过来,人已经被刘振山背起来。豆大的雨滴正滴答滴答的一下比一下快,曹铭花彻底清醒,趴在刘振山背上不动。
刘振山背着曹铭花快速的向军嫂楼奔跑,刘振云抱着凉席跟在后面一起跑。
三人还没跑进刘家,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倾盆大雨仿佛是一张大大的、厚厚的雨帘,大院的路灯被雨水阻隔,根本看不清道路。
刘振山不管不顾的背着曹铭花只管向前冲。跑到刘家门口三人浑身湿透,看着三人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在滴水的落汤鸡样子,曹铭花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刘振山和刘振云开始脱去滴水的湿衣服,曹铭花尴尬的去里间躲避。昨晚替换下来的衣服已经半干,也只能这样换上了,总比穿湿衣服强。
刘家的半间是前半间,窗前是二楼的楼梯走廊,暴雨扑打不到玻璃窗。窗户外的暴雨声更加猛烈,一道闪电、一声惊雷,雨声雷声连成一片轰鸣,很是瘆人。
“桃妞,你换的湿衣服给我,我去用水冲冲凉起来。”
刘振山的喊叫声,让曹铭花迷瞪过来,答到:“知道了。”
刘家的半间并没有做门,曹铭花端着湿衣服盆出去外间。
刘振山和刘振云赤裸上身,都只穿着湿漉漉的小裤头,曹铭花不由的脸红,虽然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但毕竟现在都已经长大成人。
“我自己来,还有水吗?”
刘振山一把接过湿衣服盆,说:“你赶紧去睡吧,我来洗,一下就好了。小云,拿个毛巾把里面凉席抹抹,你也去睡。俄,不,你还是跟我睡外间吧,凉席一会都干了。”
曹铭花这才想起来,刚才在人行道上,三人睡一张凉席,脸更红了,什么都不再说,转身回里屋。
刘振云拿着抹布进里屋擦凉席,曹铭花看向漆黑的窗外不看刘振云,过意不去的说:“你也睡里屋吧,外面的凉席不是湿了吗?”
“我知道了,桃妞姐。唉,这雨下的太大了,要知道下这么大,就不出去睡马路沿了。你去安山那一年,你走第二天,也是下的这样大雨,我和我哥俺俩也是这样被淋湿透。那次在货场看货,到处都是水,货都淹了,天天下,下了一个星期。”
曹铭花想起来58年那年的暴雨,连绿洲铁路大桥都冲塌了,她和曹妈娘俩回来,隔着黄河遥望绿洲的情景,不由伤感。
“是啊,那年大雨我没经历,可是大雨冲垮了黄河铁路大桥,我看到了。我和我妈回来的时候,火车不能通行,都是坐轮渡过得黄河。”
“啊,真的啊,真的把铁路大桥都冲垮了?桃妞姐,不会是老天爷舍不得你走,哭着想你了吧?”
刘振云说的让曹铭花心惊,是啊,那年她跟着曹大壮极不情愿的北上,遂道:“瞎说什么啊,我那有哪个本事,让老天爷都为我哭?我上大学那样,就是,1960年4月20日,新的黄河铁路大桥竣工通车。”
“桃妞姐,咋不是老天爷都为你哭啊?你看看,你走的时候,老天爷舍不得你走,大桥塌了。你上大学需要路过黄河大桥的时候,新桥正好都修好了,这不就是老天爷欢迎你回来吗?”
刘振云的话让曹铭花更加心惊胆颤,暗想:“刘振云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她自己可是重生之人。”
刘振山在外间喊:“小云,你还没有抹好吗?”
“抹好了,俺桃妞姐说让我在里面睡,里面的凉席是干的。”
“不行,赶紧出来。”
听见刘振山严厉的喊叫声,刘振云不得不站起来去外间,小声嘀咕:“俺桃妞姐都让我睡里间了,你为啥不让?”
“你穿成这,咋睡里间?你知道你多大了吗?”
刘振云不再说话。
刘振山在外面喊:“桃妞,你赶紧睡吧,不早了。”
曹铭花拉下灯绳,关掉电灯,默默的坐在凉席上。衣服半干,穿的很难受,潮呼呼的,贴在身上。
曹铭花等外间没有声音了,才静静的躺下,没有枕头,头的位置是垫着两块砖头。这种简陋的条件,她也曾经住了五年。在绿洲居住时候,她也是跟着张潮如今天一般,去马路沿上睡。张潮只是帮她拿一个枕头一条被单,张潮和其他人都不会拿枕头和盖的,都是随便找块砖头,整块的砖头都没有,常常是半个砖头凑一起,垫着就睡着了。
“张潮,哥,你在那边还好吗?我现在就在绿洲,你在哪里啊?”
曹铭花想起张潮心里便不舒服。
“妹,你记住,我没有对你说过的话都不是真的!”
曹铭花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最后一次和张潮通电话时他说的话,当时不明白他说什么意思。
莫非,莫非……张潮没死?
曹铭花被她自己的认知吓得坐起来,听着窗外轰隆隆的雷声,夹杂暴雨声,耳畔响起刚才刘振云的胡言乱语,
“桃妞姐,不会是老天爷舍不得你走,哭着想你了吧?”
她感到非常害怕,大桥早不塌晚不塌,她刚走就塌;大桥早不修好晚不修好,偏偏她上大学的时候修好……曹铭花越想越恐怖,她可是重生之人,她自己就是妖魔鬼怪!
“哥,你到底在哪?哥,你别吓我,我害怕。”
“刘志钢你在干嘛,知道不知道我害怕?”
……
曹铭花曲腿坐起,双臂紧抱双腿,头埋进膝盖处,让她自己尽量卷缩在一起,有点安全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曹铭花实在疲惫极了。她已经不似从前小时候,一累便能睡着,她现在是极困极累,可就是睡不着。
曹铭花歪躺着,双臂紧紧抱住她自己,双腿卷曲。她希望她自己赶紧睡着,不睡着她会得病的,以往多次的经验,这种状态下,睡着觉要比不睡觉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会好很多。
“必须睡觉,必须睡觉,必须睡觉……”
曹铭花一遍一遍在心中默念“必须睡觉”。
……
曹铭花再次睁开眼,天已经大亮,抬手看看手表,7点40分。
曹铭花浑身酸痛,伸胳膊伸腿活动下筋骨,仔细听听,窗外的雨声还是很急促的。怎么一直在下?这都多少小时了?
曹铭花艰难的支撑起来。到外间看到,屋门敞开着通风,刘振山坐着冲屋门外的大雨发呆,刘振云在他旁边熟睡。
“早,你们怎么去上学?还在下雨吧?”
“嗯,还下的很大。”
曹铭花转身出去看屋门,外面的雨比昨晚小很多,但是还能称为大雨。
曹铭花站在屋门口问刘振山:“不去上学行吗?马上要高考了呀,昨天都耽误一天了。”
“没问题,我的学习还行,要不是为了确保一定考上重点大学,我去年就参加高考试试了。”
“嗯,那就好。其实,我高考能考上五医大,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我自己考上的,我是被特招进去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特招。”
“怎么会这样?没有线索吗?”
“没有,都两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根本接触不到内幕。”
“怎么不找人问问呢?”
“知道的人,敢跟我说实话吗?”
“那,对你有伤害吗?”
“暂时还没有看到。唉,不管他了,反正是我得到了实惠。五医大可不是那么好考的,女生特别少,体检很严格。我这一届十六个女生,被退了三个人。”
“为什么会退?”
“一个是身上有疤痕,一个是谈恋爱,没有过明路。另外一个我不清楚。”
“这么严格?”
“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严格。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什么时候走的时候,喊我下。我再去躺一会,我有点不舒服,昨晚没睡好。”。
“嗯,你去睡吧,一会我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