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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不缺女人，周顺年有一妻一妾，两房女人，伺候他们的丫鬟婆子不计其数。但郑培元指着眉头盘算了一阵，能在周顺年神位顾倾城的时候，动手抓伤他的，也只有他的二姨太苏小娥。
周顺年的大夫人周陈氏前几年在庙里请来了一尊菩萨，此后便整日躲在后堂里吃斋念佛。整个后院一天到晚香烟缭绕，敲木鱼的咚咚声不断。
只留下几个贴身的丫鬟伺候着，从来不让别人踏入后堂半步，他自己也从不出门。周家的事情他向来不闻不问，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几年，所以自然不会是他动的手。
而周家的二夫人苏小娥却不同，几年前他的孩子一出生便夭折，之后他便变得疯癫了起来，整天大喊大叫，胡言乱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发起疯病来，不管是身边的丫鬟还是婆子，周府上上下下的下人们，即便是碰见了周顺年，他也会伸手就打。即便如此，周顺年对他也百般纵容，那些下人更不敢管，所以只要他发起疯来，人们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所以如果叶楼的判断没错的话，顾倾城胸口的伤痕真的是女人抓的，那么也只能是周顺年的二太太，陈小娥。
不过如果真的如此，充其量也只是是疯子发病之后的行为，这代表不了什么，也无法从中来找出什么线索。
不过提起这些，郑培元却若有所思，仿佛想起了什么。
“我知道了，死去的王半仙儿和周家是有些渊源的，前两年，苏小娥发病最严重的时候，请遍了整个白马城乃至省城的大夫，始终不能治好。后来这王半仙儿和城北的胡瞎子两个人杠了起来，为了显示自己才是真正的半仙儿，道行高深，他曾借着酒劲儿上赶着去了周家，当着周顺年的面说他的二太太苏小娥是遭了鬼中了邪，他能除妖驱邪，治好二太太的疯病……”
这段往事叶楼仿佛很感兴趣，打了打一旁座椅上的灰之后坐下，抬起右手来抹了抹眼角的水汽。
“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郑培元一拍大腿道：
“就说什么都瞒不过你，你猜的完全正确，王半仙的小子本来是图财，也是为了跟胡瞎子治一口气，可没想到酒劲上头，三更半夜的他装神弄鬼的折腾了一阵之后，硬是对周顺年说，他的二太太苏小娥招的是一只猫面人身的妖，又说这只妖，是苏小娥的骨肉……”
“这一句话捅了马蜂窝，当时周顺年就把他赶了出去，可王半仙这小子嘴不老实，逢人就讲，说自己看穿了天机，说周家将有灾祸临头。后来还因为这事儿，被周家的打手陈大炮胖揍了一顿，当时陈大炮曾放下狠话，说如果他在胡说八道的话，就卸了他一只胳膊……”
说到这，郑培元啪的拍了一声桌子，呼的一下站起了身，往前迈了两步，来到叶楼的跟前，恍然大悟般的说道：
“对呀，卸一只胳膊，王大仙儿不正是被卸掉了一只胳膊吗，没错，应该就是那陈大炮干的，肯定也是受了周顺年的指使，我这就打发人把陈大炮抓来问话！”
郑培元的性子急，话音一落，便立刻伸手，把候在门口的保安队员招呼进来。刚想开口吩咐，可却一扯衣襟道：
“得了得了，到周家拿人，还得我亲自去……”
他迈步往外就走，可刚走了两步，扭过头去看叶楼，只见叶楼，左手端的茶杯，右手擎着盖碗，一下一下的撇着漂浮在上面的茶叶沫子，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
“我说兄弟，你咋不吭声……”
从叶楼的神态中可以看得出来，他应该不赞同自己的看法。所以郑培元未免有些心虚。
与叶楼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他对叶楼极为崇拜，他认为这世上所有的事情，叶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己的任何想法在他的面前，都显得极为简单。
于是见他如此的不动声色，郑培元自然有些心虚。
“你刚才提到胡瞎子，不如先去把他拿来问问……”
“不能够，那胡瞎子就是一个穷酸算命的，而且他是个瞎子，平时从城北到城南，都得请街上的孩子牵着棍子引着，别说让他杀人，脚底下扔个臭虫，他都撵不死……”
郑培元想不通，不过叶楼却缓缓的站起身，走到桌子跟前，看着仍旧躺在桌子上昏迷不醒的顾倾城，头也不回的说：
“人不可貌相，越是看起来弱小的人，越能干出大事来。更何况，他和这王半仙是同行，平时因为生意的缘故，应该没少吵架，所以这白马城上上下下的，想必只有他最了解王半仙了，把他拿来问问，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
郑培元点头，觉得他说的有理。去拿一个算命的瞎子，自然不必自己亲自出手，于是他朝外面挥了挥手，手下的保安队员会意，撒脚如飞的离开了保安队。
郑培元转身回来，刚要坐在椅子上，只听的啊的一声惨叫，原本直挺挺躺在桌子上的顾倾城，突然一下子跃了起来。从桌子上面跌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的脸先着了地，嘴角当时流出了血来。把郑培元吓了一跳，赶紧吩咐几个保安队员上来把他架住。
在看此刻的顾倾城，眼睛瞪的溜圆，仿佛要从眼眶中跳脱出来，嘴巴紧紧的闭着，牙关紧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浑身上下不住的颤抖着，直勾勾的盯着叶楼。
他使劲的摇头，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顺着他的喉咙里涌了出来。他的身子使劲的往后缩，但被几个年轻力壮的保安队员架着，根本动弹不得。看他这副样子，仿佛是遭受了极度的惊吓。
正在这时，门外的脚步声响。一个保安队员背着胡瞎子，进了院子。
郑培元挥了挥手，几个人把浑身瘫软的顾倾城带了下去。。
保安队员把胡瞎子放在门口，他手里掐着那根沾满了油泥的竹竿，试探着点着青石的地面，发出哒哒的声响，小心翼翼的往前迈着步子。
叶楼抬头看了他一眼，下意识的抬起手，抹了抹右眼角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