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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离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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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华园是建于前清的西式学府,是西洋前来传教的教士在当时政府支持下所建,但其幕后的资金支撑者则很神秘莫测。
  说来也是奇特,本来是作为传播西方文化与知识的京华园最后渐渐最出名的反而是其国学上的成就,一个接一个的国学大师进入校园任教,甚至有的做了校长。而相较而言,京城另一所与之齐名的学府则在传播现代知识上更胜一筹。
  当然现在它们还都不叫大学,那是十几年后的事情。
  其实一开始京华园设置的目的是选拔优秀的学生公费留学海外,进行大学阶段的学习,更像是后世的初高中,不过后来随着发展壮大,能出去留学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还是得在国内学习,才渐渐发生向大学演变这种情况。
  秦幽儿来到京华园的时候,其正处于这种转变之中。
  只是从来只有国内学子出国留学的惯例,现在却有一名本来在国外就读完大学的女孩子来京华园就读,而且是那样美丽恬然的女子,当然就引起了京华园乃至半个京城学院界的轰动。
  秦幽儿就是那日秦政与沐久见面时车上坐的那位女子,今年刚19岁,正是女子最好的年纪。
  她自小在美国长大,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甚至连照片也没有见过。用秦政也就是父亲的话说是他与母亲一见钟情,未婚先孕,然而母亲生自己难产而死,竟是未来得及留下一张照片。
  对这样的话,她持谨慎的怀疑态度,以自己父亲的财富权势,怎么可能与相爱的女子连张照片都不会留下?不过,她并不会去开口问就是了,因为父亲对自己虽然有时候略有些强硬,甚至不近人情,但却是对她极好。
  而且,有些事情她不去猜测却也看得出,自己的父亲以及那位白叔叔,还有一些父亲的手下都不是普通人。
  谁见过普通人十几二十年容貌一丝变化都没有的?
  只不过她不会去问,而且一般她不会去忤逆他,就比如说这次。
  秦政以他打算回国发展,留她一个人在国外不放心为由将其带回了国内。
  不过这次她选择了进入京华园学习秦政最看不上眼的国学。
  不过秦政也并不指望她能从现在的国内学到其他什么特别的东西也就罢了,而且秦幽儿体弱多病,甚至有早夭之险,既然她喜欢那么就按照她的心意来就好了。
  就这样秦幽儿作为具备特殊关系的人直接免试进入了京华园。
  至于公平?京华园自创办伊始就有特地为权贵们留有名额,至于考试录取的都是那些寻常人家的孩子,世事就是如此,从古至今,从未改变。
  姬离忧第一时间就收到了这个消息。
  不敢说魔门势力多大或者效率多高,而是在姬离忧对秦政势力下了监视的命令后,魔门众人一直在关注着。
  秦政是什么时候到哪里一清二楚,也或着是他根本就不曾想着隐藏自己的行踪。
  每日间秦幽儿的入学以及放学基本都由秦政亲自接送,偶尔也由白起来,曾经秦幽儿讲不需要如此,可是秦政并未同意。
  这段时间,姬离忧心情非常不好。
  而在她见到了秦幽儿之后,却呆住了,不止抑制的陷入回忆之中。
  两千多年了,自己这一生中的几乎所有时间都陪在了他的身边。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这个男子的时候,并不喜欢他,哦,或许是第二次吧,第一次见的时候他还是个小乞丐。因为自己是个颜控,而他相貌平平,木讷寡言的样子,让自己近乎直接无视了他。
  可是自己姐姐貌似对其心生好感,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勉强也看他几眼。
  然后可是后来那个男子实力一日千里,不过修行了十几年就在天下道会中一战成名,被称之为正道年轻一代第一人。
  加上长生宗掌门关门弟子身份的暴露,才让她开始逐渐正视他。
  而也是那时,他与姐姐互生情愫,甚至私定终身。
  然后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接受他的,甚至觉得他就是姐姐一生中的良配的呢?
  哦,对了,是从自己姐妹的身份泄漏的那一次,没有那些正道弟子的伪善嘴脸,更没有叫嚣着斩妖除魔。
  他只是淡淡的说,“正道如何,魔道又如何,自己喜欢的是你忘忧!不是你的身份,哪怕是魔,我喜欢的都是你啊!”
  那一刻,不只是姐姐感动的无以复加,自己心中也泛起了涟漪了吧。
  然后就是他奉师命入秦,与圣门所在东方六国互相对峙,也是在这中间父亲知道了他的身份,并以姐姐许配给他作为加入圣门的条件。
  还记得他当时说,“忘忧我会娶,而且将会是以光明正大的身份来迎娶,但想让我背叛师门则绝不可能!”
  而后的十几年间,他的实力飞速的提升着,给圣门也给东方六国带来了巨大压力,而父亲在多次试探无果后一怒之下将他们两人相恋的消息散布于天下,众人皆知。
  那段时间夹在正道、师门与姐姐中间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然而纵然如此,他也没松一口气,纵然是他的师父亲自来劝说也没有让他放弃姐姐。
  直到那一日,在姐姐指挥下,大秦经历了一次大败,正道迁怒于他,齐聚咸阳,逼他杀死姐姐,可纵然如此他宁死也绝不屈从,那一日,他独战群雄,几乎身死,要不是最后他的小师叔出手,可能他们的故事已然结束了。
  然后大秦一统六国,正道大昌,父亲受伤严重,圣门根基也损失严重无奈之下退隐总坛。父亲恨其与自己作对,更是不可能将姐姐许配于他。
  于是那些年,要么姐姐偷偷的出去见他,要么他偷偷潜入来见姐姐,而自己心里明明不舒服却要为两人通信、望风。
  唉,姬离忧你是不是傻。
  然后终于到了那一日。
  那段是日他突破在即,欲成就仙身,举世震惊,若成功,则他将是人间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仙人。
  而秦皇东巡,这些年的作为让正道各派渐渐失望,甚至都不肯再派人保护他。
  而只有沐久,一则回门派却是有些尴尬,二则居于咸阳,龙脉正中心,修炼速度要快的多。
  而父亲伤重难返,时日无多,则计划借此机会刺杀秦皇,以乱天下,让圣门有翻身的机会。
  这一日,父亲落入陷阱,身死道消。
  这一日,秦皇假死遁逃,返回咸阳设计了沐久,借沐久成就仙体之机,用十二金人布下大阵,疯狂的吸收仙气,成就自己与手下的巫人之体。
  这一日,天维之门大开,天庭无法对阵法保护下的秦皇出手,竟欲置沐久于死地,欲强行打断阵法。
  这一日,姐姐赶到,为沐久挡了一击,魂飞魄散。
  这一日,沐久彻底癫狂,他一剑斩断天维之门,使天庭数百年难现人间,最后虽然留了秦皇一命,但是也将其逐出华夏,有生之年,不得复返,而他自己也遭到了难以治愈的反噬。
  自己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几年沐久的疯狂与哀伤。
  秦皇远走海外,但是沐久没有放过他的皇朝,本就被天庭断了大半气数的大秦,又被沐久彻底毁掉了龙脉,断了大秦的千秋万世之梦,没几年就灭亡。
  然后沐久只是失魂落魄的带着姐姐的尸身到处游荡,就那么游荡。
  然后一点点变得形销骨立,惨不忍睹。
  自己默默的跟着他,一年又一年,三年复三年。
  他可知道,自己又是何等的心疼?
  姐姐名为忘忧,一死则百忧忘,留下活着的人为其忧伤。
  自己名为离忧,可忧伤却又哪离得开,因为所爱之人不爱己。
  圣门残存的长老们找到自己,父亲身死,宗门无主,已然大乱。自己不得不回归圣门,戡乱反正,然而目光何曾有一刻舍得离开他。
  可是自己又该怎么办。
  万幸,自己从魔典里终于找到了一个方法,一个可以聚人魂魄的邪法。
  不管是否为真,自己开心的将魔典给了他,然而自己还是留了个心眼,为了能长久的能长久的陪着他,自己提了个要求,接任圣门圣主一位。
  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为了姐姐,他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曾经不肯放弃的正道。
  然后又用了三年时间躲在长生山上,偷取了门派大半的积攒,炼制了魔居。
  后被发现,叛逃了长生。
  接下来的两千多年,自己陪在他的身边,一直陪着。
  一面管理着圣门的大小事宜,一面安排门人寻找那些为了所求甘愿舍弃自己寿命甚至灵魂的人。
  你为了你的忘忧,我为了你,我们甘愿成为魔鬼。
  姐姐躺在那里,安静恬然,一言不发,就那么躺了两千多年。
  而我陪着你,不离不弃,也是两千多年啊。
  可是你为何不肯正眼看我,你是看不到我的心还是装作不明白。
  两千多年的陪伴就不能让你的心融化吗?
  可是最令我无法想象的事情发生了,当我再次回到魔居的时候,他竟然将别的女子带到了魔居,竟然还要取代我的位置!
  这是哪里,这是无间魔居,这是我和你一起住了两千多年的家!
  难道我连跟你单独但在一起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我装作生气离开的时候,多希望你能挽留,可是你没有。
  在门口的时候没有,在魔居外面仍旧没有。
  沐久,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只是一件帮助姐姐复活的工具吗。
  如果这样,我宁可离开。
  如果这样,以前的姬离忧将不再回来!
  然后,我看了谁,是姐姐么?
  姬离忧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很茫然。眼前的女子跟姐姐是那么的相像,不是说容貌,要说容貌,自己才是与姐姐最像的人。
  她跟姐姐相像的地方是那种安静恬然的气质,还有那极其相似的灵魂本源。
  “怎么会?怎么可能?”姬离忧喃喃道。
  秦政上车离开之前,眼神若有如无的瞟了一眼姬离忧所在的位置,嘴角扯起莫名的弧度。
  “吾皇,看来鱼已然咬钩!”开车的白起忽道。
  秦政点点头:“是呀!就等二弟了!”
  “就是怕小姐日后知道事实真相恐怕难以接受!”白起接着道。
  秦政略一皱眉,叹了口气:“唉!走一步算一步了!不管这一世如何,既然她成了我的女儿,不管多难,我都要治好她,补齐她的魂魄!至于二弟,如果他能看开这一切,未尝不能算是一个好的结局!就怕他又钻进死胡同!”
  “吾皇,为何非得依靠沐久?”白起不解道。
  “他的实力,毕竟他是行走在世间的唯一仙人!还有他手中的魔门势力!这都是我们必须争取的力量!毕竟,未来,我们的敌人未必只有天庭!”秦政沉默了下道。
  白起点点头。
  当姬离忧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秦幽儿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正前行的秦幽儿忽然被人拦住去路,不由一惊,然后抬头看向眼前的女人。
  好美,这是她的第一反应,然后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两个人竟然一时间都愣住了。
  足足过了半刻钟,周围路过的人都用莫名的眼光看着两人。
  姬离忧才恍然,她脸上浮现起灿烂的笑容,风情万种。
  “我叫姬离忧!”
  “姐姐你好,我叫秦幽儿!”
  姐姐??
  谁的眼中泛起泪光。
  谁的脸颊划过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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