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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温的，是火烤温的。
大火燃烧了整个地窖，烧毁了木梯也熏黑了墙上的手掌印。
鲁丁和方锐在余温尚热的地窖中找不到秦风的尸体，也找不到密道的出口，只找到了烧热的老酒。
酒已没那么热，所以酒是温的。
只有沈平南在喝酒。
屠傲天已死，绝尘刀还在。这或许已是最好的结局，但无论是韩东亭亦或是柳幽竹，都没心情喝上一口酒。
他们不喝，其他人自然也没心情喝。
沈平南不是酒鬼，他也不是想喝酒——他只是想醉。
他已不再关心屠傲天的死活，也从没关心绝尘刀的去留，他甚至已经忘记了沈家的荣耀——他只是在想陆小玉。
他又不敢去想陆小玉，所以他只好喝酒，喝醉酒。
最终还是柳幽竹先开口说话，“人已死，任务也就结束了。”
这句话也是别人想说却不敢说的，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给钱，走人。
韩东亭自然听得懂，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轻轻放在桌子上，“一人五千两，剩下的不在我这。”
柳幽竹本就知道不会有那么简单，心也随着凉了半截，却强颜欢笑着问道：“在哪？”
话音未落，门外已有人。
蓑衣草帽，灰袍银靴。
那人缓缓走进门，韩东亭已站了起来。
其他人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按在了板凳上，动弹不得。
那人解了蓑衣，宽了灰袍，一身白衣洁净无暇。
腰间无剑，但他的人就是一把利剑！
他虽只有七尺高，但看上去却像是有两丈二。
沈平南已经醉倒在桌子上，其他人却醒着。
即便他们烂醉如泥，也没有胆量不认识这人是谁。
——江南七十二家镖局联盟总盟主，白衣君子杨成洛！
这人若不是杨成洛，谁人还是？
杨成洛终于摘下了草帽。
柳幽竹等人只觉得呼吸都是困难的。
鲁丁觉得自己又矮了几分，莫老头子断了的手筋也不觉得疼了，就连闷葫芦也拱手道了句“杨盟主”。
杨成洛微微一笑，他似乎什么时候都带着微笑，“诸位辛苦。”
没人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门外吹来的风，愈来愈凉。
韩东亭双手托着绝尘刀走到杨成洛身前，躬身奉上。
杨成洛伸出两根手指轻抚在刀身上，面色没有一丝变化。
他轻声道：“这是秦家的宝物。”说罢便再也不看宝刀一眼。
后边的话没有说出口，韩东亭已经听得明白——秦家的宝物，自然是要送到秦家。
还是没人说话，杨成洛只好自己接着说，他笑着问道：“屠傲天已死，你们为何却又板着脸？”
还是没人说话。
韩东亭只好开口道：“佟二娘跑了。”
杨成洛道：“无妨。”
韩东亭又咬着牙道：“还有个人，也不见了踪影。”
杨成洛却沉默，他知道韩东亭向来不是啰嗦的人。
所以他不用再问，他只需要听。
韩东亭果然接着道：“是个叫秦风的少年，绝尘刀原本是落在了他的手中。”
杨成洛还是沉默。
韩东亭眼睛转了十八圈，又接着道：“屠傲天私吞宝刀，被我们打成重伤，结果被这个小子捡了漏。屠傲天也是这小子杀的，只是……”
“只是佟二娘好像知道屠傲天不是他杀的一样，死命护着他。”柳幽竹接着道。
杨成洛还是不说话，他看了看方锐空空的双手，又看了看莫老头子断了的烟锅子和手筋，还有闷葫芦手里那半根铁棍，脸色越发难看。
韩东亭好像已经看透杨成洛的心思，不情愿地开口道：“都是拜那小子所赐。”
杨成洛叹了口气，终于开口道：“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屠傲天。”
他的语气虽然平和，但众人背后已有了冷汗——这句话言外之意无非责备，责备他们在围剿屠傲天的时候退而不前。
杨成洛又问道：“那少年什么来路？”
韩东亭摇摇头，“看不出路数，使得一手好刀法，身手极好。”
杨成洛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地轻声道：“他也用刀。”
鲁丁忽然插嘴道：“也用剑，腰间一柄精钢软剑，也使得不错。”
杨成洛的脸色已很难看，他冷冷地问道：“还有呢？”
韩东亭已不敢应话，鲁丁却愣着头继续道：“手上飞石也是一绝，不比南海司徒家的无羽箭差多少。”
杨成洛又问道：“他有多大年纪？”
鲁丁道：“二十左右，可能还不到二十。”
杨成洛终于坐了下去。
桌上的沈平南还在睡，酒也尚温。
杨成洛没有理睬沈平南，却伸手拿起了酒壶。
他也是向来不喝酒的人，却端起酒壶轻轻抿了一口酒。
他的眼神里没有杀气，却比任何杀气更让人胆寒。
韩东亭已经低下了头。
柳幽竹想往后退，双脚却像是钉在地上一样。
他看到杨成洛并没有佩剑，但也清楚地知道，杨成洛若是想杀他们，肯定会用剑，或许到死，他也不知道杨成洛的剑在哪，也根本看不到他出剑的样子。
好在杨成洛是坐着，好在他身前还有两个人，他相信身前这两个人死的时候，他一定有机会逃得掉。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杨成洛才又开口道：“刀、软剑、飞石。难道你们没有想起某个人？”
韩东亭看看柳幽竹，柳幽竹低头看看鲁丁，鲁丁又抬头看看方锐，众人面面相觑。
莫老头子长吸一口气，禁不住开口道：“难道他是？”
闷葫芦好像也想到了什么，又一次开口道：“这小子可是姓秦！”
柳幽竹终于明白，鲁丁也抢着开口道：“十多年前隐匿江湖的刀王段戎！”
韩东亭瞪着眼惊道：“秦风就是秦少雍？”
杨成洛缓缓将酒坛放下，叹了口气轻声道：“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他顿了一下，“你们也本不该死的。”
死字出口，众人的心已经凉透。
几乎同时，忽地银光一闪，银光过处，气断人亡。
剑在袖中。
柳幽竹没有看到杨成洛出剑，甚至没有在闷葫芦和莫老头子断气的时候来得及转身。
似乎已只有一个人在呼吸。
韩东亭已要窒息，他大声喘着气，胸口却依旧像是压在巨石之下。
他不敢抬头，也听不到杨成洛的气息，却依旧能感受到那股刺穿骨髓的寒气。
杨成洛又开口道：“绝尘刀还在你手上？”
韩东亭道：“在属下手上。”
杨成洛问道：“你有没有练过刀法？”
韩东亭道：“没有。”
杨成洛道：“没有也不碍事，至少人已经死了。”
对付死人，什么刀法都是可以的。
韩东亭已明白杨成洛的意思——柳幽竹、鲁丁这些人是被人用绝尘刀砍下头颅而死的！
那刀呢？
刀会不会也还在“那个人”的手中？
既然在那个人的手中，又怎能被他们送到秦家？
韩东亭越想越觉得身体发冷，刺透骨髓的冰冷。
他已不敢再去想。
杨成洛终于厉声喝道：“你在等什么！”
韩东亭拔刀出鞘，刀光闪过，柳幽竹、鲁丁、方锐、莫老头子、闷葫芦的头几乎同时离开了各自的脖子。
杨成洛缓缓将手握在韩东亭持刀的手上，缓缓将刀归入鞘中，轻声道：“杀人向来不是办法。”
韩东亭的手已冰凉。
杨成洛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砍下他们的头颅？”
韩东亭道：“他们是秦风杀的。”
刀口掩饰了剑伤，没人能看得出这些人是死于剑下。
杨成洛又缓缓拿起沈平南的剑，叹气道：“昔日盛名江湖的四大名剑，如今也只剩下惊鸿剑了。”
他又看了看韩东亭手中的绝尘刀，笑着问道：“你说，他们谁更胜一筹？”
韩东亭道：“若是在盟主手中，自然是惊鸿剑更胜一筹。”
杨成洛已开始在笑，大笑，狂笑，他笑道：“不错，名器若是落入凡人之手，也便成了凡物。”
韩东亭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杨成洛若非真心，是绝对不会笑得出来的——白衣君子，自然不同于凡俗的伪君子。
白衣君子，又怎能轻易让人摸透心思？
大雨过后，一切都是湿润的。
火却烧的很旺，镇上的人们站在远处冲着大火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上前来救火。
杨成洛站在远处的山坡上，静静地望着那熊熊大火，心头竟然也有着阵阵莫名地绞痛，毕竟韩东亭是他这些年来最得力的助手，也是他统领江南七十二家镖局不可多得的将才。
寒风吹过，沈平南终于醒了。
他站起身来，看到了身旁的杨成洛，也看到了远处的大火。
杨成洛也看了看他，“你醒了。”
——“你来了。”
——“我已来了很久。”
——“他们呢？”
杨成洛看着大火的方向，轻声道：“他们已长眠。”
沈平南已经明白了什么，心里却没有一丝难过，反而却是阵阵轻松。
杨成洛又道：“他们为了绝尘刀，自相残杀。你帮我清剿了叛逆，最终逃离了火海。”他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每个字都像一把利剑刺在沈平南的心头。
沈平南缓缓拔出惊鸿剑，剑上还有血。
他的心也在滴血。
他站在杨成洛的身旁，忽然觉得那些人竟也并非那么可恶，忽然觉得他们还算不上是恶魔。
永明镇在乱石岗上，镇上只有一条青石路，路的尽头是镇上唯一的客栈。客栈里人不太多，也不太少，无论是账房还是老板，酒客还是橱子，都曾是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即便是看上去最老实的伙计，也曾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拿着剔骨的尖刀将仇人一家的尸首都肢解在血泊之中。
这里几乎很少有外人到来，所以每当有人来的时候，他们就如同看到掉进狼群的羊，刀便不自觉的握在了手里，口水也不自觉的往外流。
他们不认识什么白衣君子，也不认识什么惊鸿剑，但杨成洛和沈平南来的时候，客栈里却忽然就安静了，十几号人几乎同时石化，一动不动，一声未出。
直到二人上了楼进了雅间，他们才面面相觑，依旧不敢出声。
伙计蹑手蹑脚地走上楼，笑脸堆迎道：“二位客观，需要点什么？”
杨成洛微笑着看着伙计，礼貌地轻声道：“一壶白水，一碟青菜，一叠豆腐，一碗米饭。”
看到杨成洛礼貌的微笑，伙计竟觉得整个人都掉在了冰窟里，他强忍着恐惧又看了看沈平南。
沈平南则眼神空洞地说道：“我要酒。”
伙计一愣。
杨成洛却轻声道：“他说他要酒。”
伙计连连应声，转身就要走，却忽然被杨成洛又叫住，“再给他来一叠肉，一碗米饭。”
话音未落，伙计已经到了厨房。
沈平南似乎还在醉着，他浑浑噩噩地坐在杨成洛的身旁，似乎早已忘记了他们彼此的关系。
杨成洛却不在意，只是安静地坐在那。
他的白衣依旧一尘不染，他的腰杆依旧坚韧挺拔，他的一举一动也依旧那样温文尔雅。
饭菜来了，酒也来了。
沈平南举起酒坛就往自己嘴里灌，他喝得不少，洒出的更多。
杨成洛摇摇头道：“屠傲天已死，事情总算还不是太糟糕。”
沈平南没有应声。
杨成洛接着道：“佟二娘和秦风的事你也不必担心。”
沈平南这才开口道：“我不是担心他们。”
杨成洛道：“你在担心陆小玉。”
听到陆小玉这三个字，沈平南的眼神又多一丝没落——她到底去了哪里，在谁的手中，是不是受尽了委屈？
杨成洛顿了一下，思虑再三，才又开口道：“你知不知道当日打伤你们劫走陆小玉的是什么人？”
沈平南放下酒坛，看着杨成洛问道：“什么人？”
杨成洛道：“高迁、罗豹。”
沈平南疑虑道：“是他们？他们为什么……”
杨成洛道：“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入关？”
沈平南摇了摇头。
杨成洛道：“因为劫走秦家五千两黄金的是赵天虎，这趟镖我们要对付的也是赵天虎。”
沈平南却冷笑一声，却没有说话。
杨成洛像是没听见，只是继续说道：“这二人去找陆老爷，无非是受了赵天龙的委派，前来说情。”
沈平南还是没有说话。
杨成洛缓缓起身，他站在窗前看着天上弯月，像是开始自言自语道：“但赵天虎是必须死的，劫秦家钱事小，劫皇杠却是大事。”
沈平南这才开口道：“所以高迁和罗豹抓陆小玉只是为了做人质，让陆老爷放赵天虎一马？”
杨成洛淡淡道：“至少他们临死前是这么说的。”他顿了一下又道，“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真。”
沈平南似乎已经麻木，已不再对死人有更多的悲愤和痛心。
他只是开口问道：“屠傲天死了，那五个趟子手也死了，你难道让我去杀赵天虎？”
杨成洛这才缓缓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轻声道：“所以你，不该再喝酒了，酒喝多了，会误事。”
沈平南忽然愣住，半晌才缓缓苦笑道：“你觉得我能杀死赵天虎？”
杨成洛却道：“你已经杀了屠傲天，为何不能杀赵天虎？”
沈平南细品着这句话，只好继续苦笑。
杨成洛又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沈平南道：“不知道。”
杨成洛道：“这里是永明镇，是秦家丢镖的地方，也是个土匪窝。”
沈平南问道：“赵天虎就在这里？”
杨成洛道：“镇子南边有一个云家堡，半年前堡中一百三十七口一夜之间全部丧命。”他看到沈平南像是听不懂，又继续道，“从此赵天虎变成了云家堡的新主人。”
沈平南这才明白，他冷冷地问道：“原来杨盟主早已明了一切，看来杀赵天虎的计划杨盟主也胸有成竹了？”
杨成洛却摇摇头，他只是轻声道：“你要杀一个人，至少也该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沈平南却惊问道：“什么意思？”
杨成洛只是笑笑。
楼下忽然一阵嘈杂。只听一个粗犷的声音喊道：“听说来买卖了，那些畜生们都哪去了？死绝了？”紧接着便是桌椅倒地的声音，然后又听他喊道，“人在哪呢，我就不信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杨成洛似是没听见，转身望向那满天的繁星还有繁星中的弯月，似乎在默默吟诵着古人咏月的诗词。
沈平南却不自觉地握紧了惊鸿剑。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一个左手持斧的汉子赫然立在门前，他看了看屋里的两个人，狂笑道：“不过是两个小白脸，就把那群畜生吓破了胆，笑死老子了！”说着，那汉子便走进了屋，他将几十斤重的板斧砰的扔在桌上，又冲沈平南道，“小子，你他娘的是什么人，也敢来这永明镇喝酒。”
沈平南被这黑脸虬髯的汉子吓得胆怯，胆怯又慢慢变成了愤怒。
他压着怒气缓缓道：“我只是来喝杯酒。”
那汉子却一拍桌子大声吼道：“你他娘的别不识抬举！”说完就要伸手去拿斧子。就在这时，沈平南的剑已经出鞘。
熊掌一般的大手刚碰到斧子，惊鸿剑已经刺在了大汉的胸口。
一身惨叫，人已经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沈平南一时愣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拔剑，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勇气拔剑。
可忽然间，惨叫声戛然而止。
一颗黝黑的头颅稳稳停在了沈平南的脚下。
杨成洛这才转过身来，他笑着说道：“你终于来了。”
金刀入鞘，赵天虎已站在屋内。
沈平南也猛然间站了起来。
赵天虎看了看沈平南，笑道：“这位就是斩杀屠傲天的英雄？”
杨成洛缓步走了过来，也笑着回应道：“不错，他就是蜀中沈家少主沈平南。”
赵天虎道：“果然英雄出少年。”
杨成洛缓缓道：“沈少侠不但是斩杀屠傲天的英雄，也是帮我清楚叛逆的功臣。”
赵天虎道：“我听说佟二娘的客栈着了一把大火，火里还有几具烧焦的无头尸。看来他们应该就是……”
杨成洛摇摇头道：“只怪我用人不当，不过好在有沈少侠力挽狂澜。”
赵天虎微微一笑，眼前这个白衣君子说的话他连一个字也不信，他只是开口道：“杨盟主带沈少侠来此，不单单只是为了跟我解释那些人之死吧。”
杨成洛叹气道：“没有棘手的麻烦，我也不敢冒然讨扰。”
赵天虎冷笑道：“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还能有什么麻烦？”
杨成洛道：“不该活的人活着便是麻烦。”
赵天虎警觉地缓缓问道：“什么人？”
杨成洛道：“一个你应该知道，是佟二娘。另一个你应该不知道，叫秦风。”
赵天虎紧接着问道：“他们都知道什么？”
杨成洛叹气道：“他们本不应该知道什么，但这群蠢材却让他们知道，屠傲天并不是想要私吞绝尘刀而被杀。他们甚至还想把杀屠傲天的功劳嫁祸到秦风的头上。”
赵天虎听得有些乱，他摆摆手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塌糊涂。”
杨成洛也道：“的确是一塌糊涂。不过这二人要是不能开口说话，一切也就清楚的多了。”
赵天虎试着问道：“难道杨盟主是想借刀杀人？”
杨成洛道：“这太行山本就是你的地盘，让屠傲天明明白白的去死也本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赵天虎一怔，这才哈哈大笑道：“杨盟主不愧为白衣君子，身上真是一滴血也不多沾。”
杨成洛只是笑笑，他又冲沈平南道：“赵老大想必并不认识秦风，你可要多帮帮他。”
赵天虎一挥手，厉声道：“不必，太行山里的事，不用外人插手！”说完他便起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杨盟主和沈少侠也早点离开得好，你们这种有身份的人是不该跟我这个山贼见面的。”
血腥慢慢笼罩住整个客栈，安静又诡异。
见过杨成洛和沈平南之人的头颅都已散落在地，和那些无头尸混在了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沈平南又喝了整整一大坛酒，似乎已要醉晕过去，他冲着眼前晃晃悠悠的杨成洛笑道：“原来杀屠傲天，你早就和赵天虎勾结了在一起。”
杨成洛缓缓抢下沈平南的酒坛，又缓缓将酒盖上。
沈平南接着道：“但这次他却好像并不买你的账。”。
杨成洛只淡淡地道：“至少，你已经知道自己要杀的人，长什么样子。”
但没等他说完，沈平南已经醉倒在了桌上，嘴里却隐约在念着陆小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