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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男人。他的下巴有一颗很大的痣，这我记得相当的清楚。”便利店老板十分认真地说。
“谢谢你的配合。”林燚微微笑着对老板表示感谢。
这时候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走进便利店，站在林燚身边，很有礼貌地微笑道：“警官，我是这个小区的物业管理员。您今天早上和我们保安说需要查看小区的监控，但是我过来的时候发现您已经不在了。刚刚保安说您在这，于是我就赶过来了。”
林燚听了有些不好意思，早上的时候匆匆忙忙赶去审讯室，这边的事情就给他忘了。
“我已经把9月15日全天的监控都拷贝好了，都在这个u盘里，请问警官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谢谢你，帮大忙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燚想了想，还是说：“麻烦你把16号和17号的监控也拷给我吧。”
“没问题，那您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和你一起去吧，顺便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他转身对门口技术科的同志说：“小张，你去车里等我。”说完，两人并肩走出了便利店门口。
“小区里面有监控死角吗？”林燚问。
“我们小区为了保护住户的隐私，只在小区的大门和侧门，还有一些公共卫生场所安装了监控。所以说监控死角，应该还是会有一些。”
他接着补充：“不过如果有人进出小区，监控一定会看的很清楚的。”
“还有别的什么地方可以进出小区吗？”
“没有。”管理员摇摇头。
林燚环顾了一下小区的四周，虽然小区的监控只挂在了一些零星的位置，但小区却有着高高的围墙，上面还埋有密密麻麻的玻璃碎片，看上去十分的尖利。小区的围墙十分坚固，没有任何被人为破坏的痕迹。说明想要进入小区而不被监控摄像头发现，这
是一件极其不简单的事情。
管理员打开了监控总室的门口，请林燚进去，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句：“您可以随便调阅。”
林燚“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话，他坐在监控室的椅子上，首先打开了9月15日小区大门的监控，把时间调到了中午的十二点钟。
起初他并没有什么发现，于是他就开始2倍速播放，随后4倍速，8倍速……当监控视频的时间来到了下午2点23分，林燚忽然猛的按住了暂停键。他看到了一个他十分熟悉的身影——那个他在4月24日在钓鱼厂仓库门口看见的身影！他不会记错，这个身影和他的哥哥一模一样，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样的黑衣黑帽，同样标准的拿烟的方式，这……他此刻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简直就想把屏幕掰出来冲着那个人大喊一声。
“哥哥。”……
其实有很多时候，每个人的心中存在着某一个人，可终究还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真情到久难相见，相约梦中总是缘，千杯万盏终恨少，不觉梦醒晓风寒。”这种想见而不能相见的滋味，着实很是痛苦……
林燚努力平复住自己内心冲动，好让自己能够更加冷静地思考。他深吸了一口气，坚定了意志，重新按下播放键：
画面开始动起来，那个男人起初一直在小区门口抽烟，站了大约有十几分钟，一辆黑色的奥迪靠了过来，赵桥嘉从车子上走下来。他们好像是认识，两眼相觑，赵桥嘉就给他打了个招呼。两个人在一起交谈了好几分钟，最后，赵桥嘉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膀，递给了他一支烟。但是男人并没有接，只是拦了一辆出租车进去，于是就消失在了监控视野当中。
这段视频信息量颇为丰富，林燚又按下暂停键好好思考。首先最令他感到失望的是全程他并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脸。其次，赵桥嘉应该和那个男人认识，找到赵桥嘉应该可以问清楚那个男人的下落，或是真实身份。最后，问题是两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区门口。
他带着疑问接着看下去：赵桥嘉打了个电话，随后看见韦小艳从小区里走出来，赵桥嘉拉着韦小艳的手上了车。之后的几个小时内监控里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当时间来到了下午的5点15分，姜健勇回到小区，他手里拿着电话，对着话筒有说有笑的，应该是和什么人商量今晚吃饭的问题。十几分钟后，赵桥嘉的车停在了便利店的门口，两个人手拉着手一同走进便利店里买酒，随后赵桥嘉就把韦小艳送回了小区，自己则开车离开。
监控上的时间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时候林燚看见，目前他认为犯罪嫌疑最大的人物——郑浩汉走到了小区门口。他给姜健勇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下来接他。随后的一个小时内，应该就是吃饭和行凶的时间。晚上7点05分，郑浩汉慌慌张张地从小区门口走出来，进了一辆出租车。
随后晚上7点半到10点15分左右的这段时间，应该就是郑浩汉所描述的在朋友家的时间。但是抛尸的时间呢？
林燚看完了9月15日整夜的监控，而目标人物郑浩汉却始终没有出现。
接连下去的两天监控显示，郑浩汉从9月15日晚之后，就再也没有在这个小区里出现过。林燚就有些奇怪了，难道这个郑浩汉会飞天不成？或者会穿墙？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人不出现在小区里而实现分尸的呢？
除了9月16日和17日郑浩汉没有出现在小区外，林燚还发现，9月16日下午赵桥嘉来小区里找韦小艳，他应该是联系不上她，于是就去她家里找她，只不过过了十几分钟后他的车就从小区里开走了，可能是他见到家里边没人应答，以为她不在家。但是他还是没有死心，晚上七点钟他又开车回到小区里找她，但是这回足足过了有半小时他才从小区里出来。之后他也再没有回来过。
2
“你们说桥嘉吗？他从前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赵桥嘉的妻子是一位温柔贤惠的女人，看上去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她做好两盘点心拿来招待眼前的这二位警官。
“请问夫人怎么称呼？”林燚十分有礼貌地问候道。
“我姓莫，您知道‘青史应同久，芳名万古闻。’吗？”
“莫芳名？好名字。”林燚答道。
莫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二位警官找我丈夫有什么事吗？”
“噢，是这样的。”林燚淡淡地说，“你的丈夫在我们这报了一起案件，说是有人要威胁他，但是住址和联系方式都填了你的，因为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我们就是想找他来了解了解，把事情都说清楚来。你看你能不能帮我们联系一下你丈夫。”
莫夫人答应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尝试着拨通电话，但打了好几次都是暂时无人接听。
“这样吧，莫夫人。你把你丈夫的住址告诉我们，我们上门去找他。”和林燚一起来的同志小张等的有些不耐烦起来。
只见莫夫人皱起眉头，抿住红唇，缓缓地摇了摇头，唉声说道：“他没有告诉我他现在住哪……他刚回国的那几天倒是回家里住过，但是他说……他自己在国外一个人住习惯了，现在住家里反而有些不适应，于是就搬出去住了。”
呵，合着这个男人搬出去住就是想和别的女人在外面乱搞的。
“问个题外话，你和你丈夫的夫妻关系怎么样？”林燚淡淡地问道。
“关系，还行吧……但是他的事从来都不让我多管，因为都是工作上面的问题，我也都能理解。”
林燚并没有拆穿这个男人，可身旁的小张却不淡定了，欲言又止的，他赶紧给旁边小张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出来。
可小张却没明白他的意思，就当他把话含在嘴里马上就要吐出来的时候，林燚赶紧用胳膊就这么用力一顶。
这一顶可顶到了小张的肋骨上，小张有些岔气，呛得直咳嗽，差一点就把刚刚吃的饼干给吐出来。
“这位警官……他……怎么了？”见小张咳个不停，莫夫人有些担心地问，拿起水杯正要递给小张。
“啊，他这几天有些便秘，缓一下就好了。”说着一把抢过水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说完又问：“还有吗？”
一旁的小张虚弱地感谢：“水……水……”
“他说什么？”莫夫人问。
“他说？”林燚凑近小张的耳朵听听，直言道：“他说……水……谁……胃……胃疼，他说胃疼！”
说完他踢了小张一脚，假装很生气地说：“胃疼还不去上厕所！”
他又转过头笑着问莫夫人：“夫人，你家厕所在哪。”
莫夫人指了一个方向，林燚向那边望了一眼，又踢了下小张的屁股，“还不赶紧去！”
小张疼的屁颠屁颠滚了过去。
其实，并不是他不想揭穿男人的恶行，只是他不想破坏这个家庭的任何小美好，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小插曲过后，林燚恢复了以前的状态：“那你知道恐吓案的一些情况吗？”
莫夫人好像想到了什么，她显然略有耳闻，吩咐二位警官稍等片刻，自己则走进了她的卧室。
莫夫人走后，小张赶紧从厕所里面走出来，正想冲着林燚大声嚷嚷，被林燚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给制止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不让我说就不让我说嘛，干嘛要顶我……干嘛要踹我……这可把老子给整疼了……哎哟哟……”
林燚没有理他，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让他慢慢领悟。
大约五分钟后，她从卧室里出来，手上攥着一个信封，封面上红红的字迹看起来格外的醒目。
莫夫人将信件交到林燚的手上，满脸愁容地说：“9月15日上午寄过来的，之后我就通知桥嘉过来了，他说可能是寄错了，但是保险起见我还是让他先去报警了。”
林燚戴上手套，仔细端详着信封，信封是一种普普通通的牛皮纸，十分的粗糙，封面上没有标明地址，也没有明确的写需要寄给谁，只是简单粗暴的用红笔写上了三个大字：贱人收。
看来这人的性格还真直爽。
他打开信封，里边装有一张小纸条，还有一枚小女孩用的发卡。纸条上写着：离开那个女人！要不然我让你女儿死！那个“死”字还被写的人用力地画上了好几个圈圈，看来那人写的时候非常愤怒。几行短短的字其中还有几个是错别字，林燚没有多在意，只是让他觉得这个人的脑残行为变得更脑残了，而已。
“这发卡是？”林燚用手捏起发卡，看向莫夫人。
“哦，是我女儿的。她说是在放学的路上掉的。”
在他的印象中，符合这个脑残形象的恐怕只有一个人。所以这封信十有八九是郑浩汉写的，从那拙略的写信方式和这个充满错别字的纸条就可以看出。不过看来这人不仅是个暴力狂，竟然还是个跟踪狂。
不过确实是时候给郑浩汉做一个心理鉴定了，不仅多为世间解决一位脑残，说不定还能让他把杀人的事情给都抖出来。这可就谓一石可以二鸟。
不过他还是发自心底地十分同情他们这类患有严重心理疾病的人。毕竟人本身就是一种十分渺小的生物，他们这类人，不仅仅需要同自己身上的疾病作顽强斗争，还要时刻面对这残酷的世界。那是何等的痛苦啊……
罪恶降至，孰又能分清对与错，是与非呢……有的只是在黑暗中苦苦寻找一丝光明的人……
“莫夫人，后续有什么情况的话你再联系我们，我们就先告辞了。”林燚收拾了一下信封，起身道别。
莫夫人将二位送到门口，林燚回身说：“莫夫人，有你丈夫消息了你一定要马上通知我们。”
莫夫人点头答应。
“谢谢配合。”其实，林燚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有些捉摸不透了。丈夫不知在外是什么个情况，而做妻子的居然也不闻不问，这究竟是个多么强大又多么自主的女人……
3
“小张，你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查一下赵桥嘉的号码，看看他的手机最后出现在什么地方。”
车上，林燚一边思考，一边对着小张说道。
“噢，对了，一会我再发给你个号码，你帮我查一下号主是谁，随便帮我做一个三角定位。”他想起之前给他打过电话的那个陌生号码。
小张做了一个OK的手势，继续开着车。
接着林燚又打了个电话：“喂，小赵，郑浩汉说了些什么吗？”
电话那头十分的无奈，苦苦说道：“林队，他自从被你套路之后是一个字也吐了啊……”
“那就先别审了，你带他去做个心理鉴定。手续我和小张都弄好了，一会儿就送过去。”林燚淡淡地说道。
电话那头显然有些惊讶：“您不是说……”
林燚打断小赵说的话：“其他的工人都审完了没有，审完了就赶紧把人放了，免得耽误了他们工作。”
忽然，林燚拍了拍小张的肩膀，示意他赶紧靠边停车。
正当小张还没有把车停稳的时候，林燚就已经抓起一把伞走出去了。
“记住，给我盯紧了，千万不要让郑浩汉给跑了！”林燚十分严肃地说道，说完他冲着小张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回去。
“林队，您就不过来了吗？”小赵显然觉得自己一个有可能无法胜任这份任务。
“我现在在医院，你要是觉得你一个人不行你就多找两个人一起过去！”
4
“目前颅内压力正常，眼压也正常，视神经病变的程度都有所缓解，右眼眼睑的淤血与水肿也已经消退。”
“那我的右眼还有没有可能恢复正常。”林燚有些期待。
曾一贤叹了口气，“你刚被送来我们医院的时候，那时候头部正在大出血。后来我们刚刚取出子弹，发现你的视神经已经开始出现萎缩了。这种损伤是比较隐匿的，它导致的视神经萎缩，是不易被察觉的。若不是我们及时阻止了视神经的大范围萎缩，恐怕你的左眼也保不住了。”
他接着说：“因为那时候我们在保住你一只眼睛，与修复你整个视神经，但极有可能因为有病变细胞没有消除而导致你的视神经全部萎缩，这样的两难情况下，选取了一个最保险的方案，那就是隔绝阻断你右眼的视神经。虽然还是有可能你的视神经停止病变且自动修复，但你也别抱有太大的希望。”
林燚默然，他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林队长，以后你一定要定期来医院进行检查。因为目前还不知道你左眼的视神经有没有病变的可能性。”
林燚敷衍式地点点头，曾一贤白了他一眼说道：“还有啊，你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头部，避免遭受重击，一定程度的重击也可能会导致你余下的视神经受到影响。”
曾一贤看见林燚埋头一直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好像并没有理他，不由得有些生气：“诶，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难道你就这么想瞎吗？啊？”
“喂喂，说话呀。”
林燚听得有些不耐烦，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直起身来看着自己的主治医生，眼神望上去好像目空一切，却透着一股坚毅，他淡淡地说道：“您，还有什么需要嘱咐的吗？”
曾一贤一愣，看着自己的病人那虎一般的眼睛，吞吞吐吐地说：“多……多喝热水……注……注意休息……别……别熬夜……”
5
医院的检查花费了林燚不少的时间，现在已经是傍晚了，他寻思现在小赵应该带着郑浩汉做完心理鉴定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没走出医院几步，小赵就来电话了。
电话那头喘着粗气，过了好几秒也没有说话，林燚忽然脸色一沉，瞬间就觉得大事不妙，“林……林队！终于联系到你了！郑……郑浩汉……他……跑了！”
“什么时候跑的？”
“一……小时前……”
“你们怎么搞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联系不到你啊！”呵，指责人的时候他倒是不喘了。
不过林燚差点忘了，刚刚做脑部ct的时候他把手机给关机了。
“你们现在在哪。”林燚问。
“在郑浩汉工地的宿舍。”
“他回去过了吗？”
“工友们都说他回去过了，之后带了自己的钱包和工地的车钥匙就跑出去了。”
“多久前，开的是什么车？”。
“半个小时前，开的是一辆小型的货车。”
“我在市第一人民医院，你马上开车过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