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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夺朱纪 / 第一章 神秘旧宅

第一章 神秘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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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傍晚天上总是漏着点光,城北旷地当中一撮儿黑影。是南城的夏老头。老头正眯着眼睛,享受着摇动的藤椅给肥硕的身体带来的有规律的颤抖。
  城郊的钟不疾不徐敲了六下,各式各样的门霎时就开了。
  六点的乘凉,是南城孩子们的盛会。这声势浩大的部队向旷地出发,并在行进过程中,迅速地凝成了一个个小的团体。
  只有一个孩子独自在人群里瞪着一双大眼睛,一步一顿地走着。他住在城北的山根子底下,那里统共就两户人家。
  在巨大的欢闹声中,他忽然就感到有些前所未有的寂寞。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露出棕色的一角,放在嘴里慢慢地舔着。
  “叶南承!你咋又没带椅子?待会儿又坐土里怪脏的。”当大部队接近旷地的时候,他等的人终于从队伍后方挤到了他的身边,一边喘着气一边数落他。
  叶南承扭过脸,微微昂起下巴,“孙老二你说啥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最小的椅子都比我高一个头。膈应谁呢?”
  “你们这两小萝卜头,还在因为昨天那只麻雀闹别扭呢?”手里满满当当的少年笑着走了过来,看那张和孙铭一模一样的脸就知道传说中的“孙老大”来了,“快过去占个好位置,听夏爷爷讲故事吧,我后脚就给你们把板凳送过去。”
  两个小家伙也不闹了,追着赶着奔向队伍前边去了。
  “孙老二,你吃巧克力不,我京都的姑奶奶给我捎回来的。”
  “巧克力!啥样啊?我还没见过真的呢。”
  “嗨!味道也不咋样。喏,咱两一人一半。”
  孙家媳妇儿走到她大儿子身边,远远地看着两个飞奔的小身影,“这南承也真是命苦,小小年纪就没了爸妈。看来当时夏叔说他魂魄不全要取个重点的名字压着,真是说得对,不知道咱家二娃跟他玩会不会……”
  “妈,少说点这话吧。夏爷爷整天神神叨叨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叶家叔叔那是意外,还是为了帮咱们家建房子才摔下来的,咱们不能说这么没良心的话!”
  一群孩子已经在夏老头的藤椅旁团团围坐好了,孙铭又在远处喊哥哥了,孙立笑着应着走了过去。
  孙家媳妇儿被自己儿子一顿教训,觉得面上无光,只能嘟哝着向前走去,“我就是觉得怪,怎么就他摔了下去,那么点儿高,人就没了,叶家媳妇儿也是,丢下孩子不管不顾也喝了药跟她男人走了……哪有这样的,简直打算好了一样…”
  夏老头是整个南城最有学识的人,在这个没有教育,没有政治,没有绝对权威的地方,夏老头就是整个南城人的意见领袖。当然,这也只是近一二十年的事情。
  其实南城只是一个极为闭塞的村落,坐北朝南,背靠大山,离京都的边缘并不远,不过两者之间唯一的联系只是一个派来的村长,且其除了收缴每年固定的赋税,其他一概不管。后来,连这点联系也没有了。
  “怎么就没有了呢?”一群孩子叽叽喳喳起来。
  夏老头轻轻摇了几下蒲扇,开口道:
  “那是二十年前……”
  那是二十年前,来了位大人物,说是想在京都附近寻个清静的地方爬爬山,于是寻到了这里。那时候,南城还叫无名村,南城的山自然也叫无名山。大人物登上了山顶,瞭望四周,诗兴大发。
  挥笔写下“京外有南村,土陂无人问”,却觉得始终不合心意。在有识之士的建议之下,发现写诗的人没问题,问题出在被写的东西上——“村”字太土,“土陂”更是土上加土。又有高人指点,不若“雨过南城六月凉,邈邈钟声稻花香”来的妙。
  不过可惜这里没有城,也没有钟,后人前来瞻仰,恐落人口舌,要知道那群文人的笔可是向来会写敢写,又频频撂话嫉虚假如仇。
  众人一筹莫展,有识之士忽然又有了主意,附耳一说,大人物连声赞叹。
  于是大人物立马赐名无名村为“南城”,又在大山顶上建了座钟楼,无名山成了“钟南山”,一切都变得好听而又真实。
  大人物尽兴而归,顺便带走了那个村长,免掉了南城二十年的赋税。
  “……于是乎,宾主尽欢。哈哈哈。”
  夏老头说着说着情不自禁地从藤椅上立起上半身来,苍老的身躯爆发出年轻而爽朗的笑声来,手里一把蒲扇挥得潇洒至极。
  叶南承“噗嗤”一声也笑了起来。
  “小子,你又笑什么啊?”夏老头慈爱的拍了拍这个小追随者的脑袋。
  “搞笑呗哈哈哈哈哈。”
  孩子们都笑了起来。
  夏老头笑容僵了僵,他这个有识之士在经历过二十多年众星捧月般的赞美之后,已经无法辨别出揶揄与奉承了。或者说,他并不相信,南城之中还会有人敢揶揄自己。
  不过,他嘴巴还是稍微合起来了一点,变成了鸭子般的笑声。
  “夏爷爷,咱们城北原来住着的那户人家是不是也从京都来的啊?”孙铭为自己发现了大家遗忘的细节而沾沾自喜。
  鸭子般的笑声停止了。
  “小瘟犊子,”一叠声儿的暴喝夹杂在咆哮里翻滚出夏老头的喉咙,“我当时咋说的!就当那家人从没来过!蹲茅坑把你脑子都屙出去了?”
  孩子们都面面相觑,外边的大人们也惊着了。
  城北的那对夫妻是十八九年前搬过来的,建了一栋与所有南城人一模一样的二层小楼后,深居简出,并不同邻里打交道,只有夏老头登门拜访过两次。
  九、十年前多了个小孩,接生婆是从外头找的,深夜进的城,以至于南城人并不知晓那孩子确切的出生日期,孩子不哭也不闹,唯一的动静是不知何时墙根底下多出来的尿盆,鲜红鲜红的。
  他们消失大概是半年多前,一夜之间,蒸发的无影无踪。而更可笑的是,南城的人们并不能确切的知道那一夜是哪一夜。
  “夏老头!你发啥疯呢,孙铭又没说错啥。来都来了,还不让人说吗?他家难道是七大家族?是黎宫那老头的私生子?”叶南承梗着脖子,“宅子都空了也不让人进去,现在提都不让提了!”
  “好啊,反了天了。幸亏你娘老子死得早,不然也得活活被你气死!”夏老头的蒲扇重重的落在叶南承头上,“把这个臭小子给我捆起来!扔到山上去喂狼!”
  夏老头已经很多年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了,和叶家没什么交情,又想在夏老头面前显显脸的人立马围了上来,他拽一条隔壁你扯一条腿的,把持住这个孤儿给他们带来的千载难逢的机会。
  “叶南承你少说两句吧。夏爷爷是为我们好!”孙铭带着哭腔伸手去够他,被人一把扫开,跌在了地上。孙立甩开母亲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冲上前去抱起弟弟。
  “你这个独裁者!独裁者!”叶南承奋力挣扎着。
  夏老头身体忽然颤抖起来,喉咙中发出一阵如丧家之犬般的呜咽。一群人连忙丢开叶南承围了过去。
  “夏叔,你咋了?”
  “陈老三你快去找药!”
  叶南承看着面前这令人莫名其妙的场景,不知所措,扭头看向被孙立抱在怀里的孙铭,转身逃走了。
  “夏叔!叶南承逃了!”。
  夏老头闭上眼睛稍微缓过来了些。
  “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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