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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农村的清晨，暖阳迤逦散发，白头翁三俩成群追闹欢叫，处处显的安宁喜庆。
住在洋房三楼的宋启，倏然听到母亲的叫唤，朦胧间裹紧棉被，“拆就拆了，我再买一个不就行了，多大点事。”脑海习惯的浮显这言语，转过身呼呼的睡去。
呼噜声刚起，三分钟不到。宋启像是被电击般扎起。踢了踢躺在旁边的媳妇问道:“刚才是我妈叫我？”
宋启老婆眯着眼睛，朦朦胧胧不确定的回答:“好像说谁在拆你家旧屋？”
“顶你个肺，一定是那个宋文海，他家拆旧建新老想霸过来贴着我家围墙，上次出水口都给挖掉了，欺人太甚。”
宋启赶紧爬了起来，梳洗都不做，穿衣就跑下楼去，刚到一楼才想起手机还没拿，在九十年代手机可是身份的象征，比现在的男表女包还要明显。不别在腰间，走路都显得无力。
在翻盖的西门子手机不停的翻查，终于看到宋老二的号码。在本家宋老二算的上是官方的发言人，以往琐碎争吵最后都是警服笔挺的宋鸣往那一站，管你是装着什么魑魅魍魉的心思都得现出原形。
“二哥！你赶紧回来，宋文海把咱家旧屋的围墙给推了。”宋鸣刚接通电话就传来宋启气急败坏的话语。
“推了”宋鸣不信的反问了下。
“骗你干嘛，妈估计跟人在那边吵起来了，别又说忙，磨磨蹭蹭的赶紧回来”。宋启边往旧屋方向跑边说。
“知了，知了。本来今天我就休息，待会我去把琳女接上一起回去，不着急，阿三你先过去看着，别先跟人家打起来，等我回来再说”。宋鸣连忙交代。
村道上行人寥寥，宋启跑上两步气喘吁吁放慢脚步。“这宋文海脑子有病大清早的。”念头刚起就听到远远有人喊他，放眼望去竹竿般的瘦弱模样。此人正是旧屋旁的邻居宋文海。
“阿海你是不是神经病，半个脚板的地吵吵闹闹大半年了”。宋启劈头盖脸一顿骂。
宋文海满脑子摸不着的边。
“启老板，这是哪跟哪啊？”
“我说你是不是又挖。。。”宋启话还没说完，宋文海抓住他的手扯着边跑边说:“你阿母让烂仔打了，倒在地上，哭着相当凄惨，不过你放心，人呢哥给你围住了，赶紧走”。
宋启让宋文海拉着跌跌撞撞跑到旧屋不远处，撑着腰气喘吁吁的望过去，一个长头发身材单薄皮肤白皙看似孱弱，抱着根扁担坐在门槛边上，一吭不响看着指指点点的村民。而自己的老母亲坐在阶梯上，头埋在膝盖上，两肩抖动，短促的哭泣声阵阵传来。
“你大爷的”，怒火中烧的宋启低头左右相顾，从路旁捡起一块砖头，冲着围观群众大喊:“走开”，急冲冲的朝宋金风跑去。
一声大喊让宋金风贴着门栏站了起来，露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好像让这个表情狰狞男人吓到一样。气势汹汹的宋启离宋金凤有着大概三米，腰杆后仰用力的扔去一砖头。
“呼”声刚起，倏然间砖头已至身前半米。宋金凤眉头一皱，目露精光。手持扁担由上往下一拍，只见那板砖四分五裂八方散开。然后手持扁担舞一手棍花做防御姿态望向着人群前的宋启，神情不亢不卑。
“好啊，吃过几天夜粥的。耍横耍到你爷爷家，你等着”。宋启说完拿起手机:“二哥，到哪里了？妈给人打了，不知伤着没，那个烂仔牛的很，你走村尾那条路进，直接来旧屋”。
打完电话，用手机指着宋金凤，“你等着，不给点颜色你看看，你当我家是病猫好欺负。”
边上围观的村民甚是兴奋，“宋局长回来了，这下有戏看了”。“听说前年梁屋村来了个偷牛的贼，给宋老二差点打死”。。。。一个个熙熙攘攘的说着八卦
宋鸣今天本来很开心的，难得放假，早早起来去市场采购一番。想着接上宋琳就回去。
虽然一大早三弟就毛躁躁的打起小报告来，但是想着邻里之间都是些芝麻大小的琐碎事，也就不放在心上。一路上宋琳吱吱呀呀的说着学校的趣事，甚是舒心。
谁知道就快到镇上时，宋老三一个电话吓他一跳。老太太让人打了！情况不明？有流氓！这下让本已经为当选局长开始修身养性的宋鸣脾气一下子炸了。油门踩到底车速一下子飚到了一百二十。坐在副驾驶的宋琳从宋鸣说话声中嗅到一丝不安，手抓着车窗旁的手把，紧张兮兮的。
十点半的阳光开始炎热起来，林大奶奶也算是平复了心情。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结果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一个个指指点点，议论声此起彼伏。连续叫了几次那烂仔都没反应，刚想站起来就听到“滋。。滋”的刹车声。
人群往后看去，只见宋鸣急匆匆下车走过来，众人纷纷“宋局长”、“宋局长”打招呼。
如果是平日时候，宋鸣肯定面露笑容亲切回应，毕竟在副局的岗位上有点时间了，他也不算事事混迹，天天勤勤恳恳。但是组织每次都说还要还要考察考察。外面听惯了副局长，回到乡下听着一声声的宋局长，那心情如衣锦还乡。
“妈”，“妈”。宋副局长远远的叫唤。
林大奶奶听着儿子的喊叫，眼泪一下子又流了下来。心里想念儿子的心情一下子又藏不住了。
宋鸣，鼻子一酸。大步流星的走过去，站在林大奶奶前面，目如鹰眼，盯着宋金风。
宋琳看着奶奶，眼幕水涟涟。跑过来抱着林大奶奶连忙安慰:“奶奶，别怕，别怕，我们都回来了”。瞪着眼睛看着身前这个皎如寒月的少年，心里却恨不起来。嘴里却恨恨的说道:“二伯，把他抓起来关进牢里去”。
宋启去宋文海家拿了张小矮凳，招呼宋琳扶着奶奶过来坐。走到自己二哥旁小声说道:“二哥，好像吃过几天夜粥的”。
宋鸣却不理他这一套，眼睛盯着这个衣裤破烂的少年，神情严肃的问:“哪里来的，跟着是哪位大哥，这镇上能挂上名吊了郎当的我都知道。书不读装什么大头鬼”。
宋金凤看着前面这位面色黝黑，方正肃脸，身姿挺拔的人，脑海浮现以往那些刚正不阿的朋友们，心里有点难受。
放下扁担，两手一摊。听不懂。
宋鸣看着无动于衷的宋金凤，以前落在他手上的小混混，早就战战兢兢的问啥答啥了，宋金凤的做法貌似是在挑战了他的威严，所以生气的提高声音大声问:“身份证拿出来。”
声若雷砰，而宋金风置若罔闻，坦然处之。而趴在地上的大狼狗却给惊吓到，想逃离此地，看着宋金风惧怕着只敢颤巍巍的站着。
环境变化让群众的目光莫名的给这个四腿打颤的大狼狗吸了过去。
“天杀的偷狗贼，我家的旺财差点让你这狗贼偷了”。混在人群的小平同志呼天抢地走了出来，神情悲催的想抱回大狼狗。嘴里还不依不饶的喊:“宋局长，快点把这个偷狗贼抓住”。
“一饭之恩万金报”，宋金风过往岁月谨持的理念，更何况二饭?见有个身躯高大的龅牙妇人想抢大狼狗，他一脚踏出横在大狼狗前面，用手一拨，小平同志猝不及防往后倒退几步，收势不住丢在地上。
宋鸣一看宋金风出手，大怒！双脚前移，马步半蹲，左手收腰，右手拉后向着宋金风胸膛骤然击出。快如闪电，气势汹涌。
宋金风瞬间左侧，左脚后移半步，左手收腹，右手拨出一档。右脚往宋鸣左脚扫去。
嘣！
宋鸣感到右手刚被挡住，左脚已给人扫到，重心不稳，摔下去必然来个恶狗抢屎。千钧一发之际，来不及思考，右脚一蹬，翻转一周身，左脚蓄力往宋金风颈脖踢去。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阵的掌声献给阶梯上一个呈75度角踢脚的宋鸣，一个双手侧身双手后档的宋金风，几个呼吸间的对决甚是比香江武打电影的功夫还要好看。
“好功夫”，“好身手”。宋鸣和宋金凤，一个粤语一个类似陕西话。宋鸣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宋鸣收腿，踢了踢脚问:“外省来的”?
“外面来的，”宋金凤这下听懂了，虽然宋鸣说的是有点普通的普通话。
“妈！他刚才怎么你了”宋鸣回头望母亲的方向问了问。
“他天还没光，就坐在咱家旧屋旁，问他话他又听不懂，他说啥我也不知道，鸡同鸭讲，眼碌碌。”
“后来他打手势说要我们家大门的匾额”。
林大奶奶气愤的说道。
宋鸣听完，珊珊然的掏出包双喜烟，抽了根递给宋金风。宋金凤拿着闻了闻，看着宋鸣点着一头喷出一口烟雾来，尝试放到嘴边，宋鸣已经把火递了过来。
“咳咳咳”被呛到了。。。
“哈哈哈”宋鸣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妈说你要拿走（罗走）我家（我屋）的匾额（牌扁）?”宋鸣那不知咸淡的普通话。
宋琳听完宋鸣的话语，看着露出疑虑懵懂的宋金风，甚是开心。鹅鹅鹅的笑了起来，“二伯你的普通话只有我们听懂”。
“哈哈哈，琳大状元你来你来。”宋鸣有点羞愧难当。
“来就来”，宋琳走过来。叉着腰问“我问你为什么要偷我家里的匾额”。颐指气使一副不说真话要你好看。
“小娃，我没想偷你家的匾额”。“我只是想问门梁上那个长命锁雕刻是不是你家的人刻的。”宋金凤很是委屈。
宋鸣和宋琳带着怀疑的神色抬头看了看自家门梁，上面只有挂着九月九重阳节采来的艾草。
“你这小贼，哪里来的图案！”宋琳气愤的玉拳紧握，最讨厌说谎的人。
“唉”，宋金凤叹了叹气，发现这一家人脾性好怪，动不动就生气，动手动脚的。
宋金凤捡起扁担，把艾草捅了下来。用扁担敲了敲长命锁图案。
“还真有啊，好奇怪，住那么久我都没发现。”宋鸣诧异的看着图案。
坐在外面的林大奶奶，看着宋金凤跳起来用扁担敲着的图案，心头一颤又一阵惊慌，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稳健的步伐一点都没看出来快70岁的老人了。
“琳琳，你过去悄悄问他。知道上面刻着什么”。问完悄悄回来告诉奶奶，千万别声张。
林大奶奶并没有按照老头走时交代的做。都几百年了，年头才知道的秘密，年尾就有人来寻，听大儿子说那块玉，能在城市换几套房子呢。
宋琳面露羞涩的表情，跺步上前，小声问:“上面刻着什么”。
“有一些云，有两个字”
“两个什么字，磨磨蹭蹭的”。
“九长”，宋金风靠近宋琳耳旁轻声细语。
温热的气息传来，耳根酥痒。
“好好说话”。宋琳说完小跑回去告诉奶奶，宋金风摸了摸鼻梁，“莫名其妙”感叹了下。
“他说“九长”。
“那你再去问下，有没有另外一面?快点，去悄悄的问”。
“你过来点，奶奶的问你有没有另外一面?”。宋琳拉了拉宋金风问道。。
宋金风这次显的聪明了，离耳朵远远，轻言回答。
稍许传声筒宋琳又悄悄的回话给奶奶:“他说“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