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快眼看书 / 狂世梦 / 第八章 老板三碗面

第八章 老板三碗面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除去张自得以外,涌进城内的人们,话都没留,就分道扬镳,各奔前程,唯独他,茫然的站在城楼前,不知何往,直到城中最后的灯火熄灭,才有所反应,开始迈动脚步,四处寻觅栖身之所。
  不得不说,张自得还是有些“运气”的,在城中逛悠了十几条小巷后,终于在蒙蒙细雨中,寻到了一个有木棚遮挡,且堆满小半个巷子的高高草垛。
  少年双眼放光地飞身上前,双手麻利的在草垛中间,掏出一个容身小窝后,就蜷腿躺进去,一觉到天亮。
  雨还是昨夜的雨,街已不是昨夜的街,冷冷清清,变成了热热闹闹,人头攒动,个个匆忙,却都方向一致,往北而去。
  头发里夹杂着干草的张自得,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也在其中默默随行,不知不觉间,就走完二里多地。
  一路上,同行的人们不是说稀罕事儿、吹牛皮,就是满嘴荤段子的同时,于关键处,来上几句小曲儿助助兴,只这一下子,就惹来同行的人大声叫好,并且嚷着不过瘾,要求再来几句,再看唱小曲儿人的红着脸,推脱道:“改天,改天有空了,在老胡的面馆里,我好好地唱两嗓子。”
  “中嘞!呦,一提老胡就到了老胡的面馆,各位我就先行一步,占座去了。”
  人群里一个精瘦黝黑的汉子,边说边摆着手,向前跑去。
  众人闻言,也都反应过来,二话不说,纷纷加快脚步,后面紧随。
  只有感觉双腿异常沉重的张自得,慢慢吞吞。
  阵阵香味,扑鼻而来,不用说,一定是从人们口中的老胡面馆里,飘出来的。
  咽咽口水,张自得猛提一口气,没多久,就来到了老胡面馆所在的巷口。
  但他没有进去,一是人太多,挤不进去,二是兜里没钱,进去又如何?
  站在巷子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脸色愁苦的张自得,禁不住暗自念叨:“总不能如纪老六那般,厚着脸皮皮讨要吧!嗯?对啊,纪老六那样厉害的人,都做得要饭活计,我咋着做不得。哎呀,不行,好赖人家肚子里有些故事,作为后手,一旦要饭不成,还能说故事挣饭……”
  一念及此,张自得心中灵光闪现,连拍大腿,兴奋道:“饥荒年饿不死瞎家雀,我也来啊,挣饭不成,蹭个饭总行吧。”
  张自得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立刻扒开排队的人群,冲到面馆里,为众人说上一段。
  当然,他没有这么做,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地破坏规矩,是肯定吃不上好果子的。
  围坐在桌旁,吸面喝汤,满头大汗的人们,心中想着,“一会儿的故事,一定要说得好听些。”
  伸出手抚顺头发,顺带择掉杂草后,张自得深吸口气,离开长队,冒着风险,快步挤到柜台,等候面馆伙计的出现。
  在此期间,张自得一直低着头,抬眼看着厨房门口,不敢有其他动作。
  时间不长,就见一位身材魁梧的虬髯大汉,右肩搭着一条白色手巾,左手端着碗面,从厨房出来。
  不待张自得开口,旁边就有人抢先喊道:“老板,今个儿,可有人不守规矩啊?”
  说完,便幸灾乐祸的,拿手指着张自得,等待曾经的好戏,再次上演。
  即是老板又是伙计的端面汉子,看了一眼,指着张自得的男人,没有答话,微瘸着走到柜台处,把面交到客人手里后,才问道:“少年郎,他说的可是真的?”
  张自得看看老板,又瞧瞧指着自己的男人,点点头道:“没错,但我不是来吃面的,而是……”
  “是什么是,进面馆不吃面,想要闹事不成?老板,这事就不劳您费心了,看我侯三的吧,咱面馆的规矩,我可是深有体会,就让我好好教教他。”
  张自得话说道一半,就被叫做侯三的猥琐男子打断,直接对他和面馆老板说道。
  张自得听后,心里咯噔一下,求助似的四下观看,希望有人能站出来,主持公道。
  然而,一圈下来,令他失望不已,多数都是看戏的,有几个站起来的,却走到了侯三跟前。
  看到这一幕的张自得,心中明白,今天这亏是吃定了,索性闭上眼,脖子一横,听天由命。
  侯三一看张自得的模样,顿时有些兴致索然。
  于是,挥挥手,让身边的几人代劳,他本人则扭过脸,露出猥琐的笑容,邀功似的看向面馆老板。
  可在看到面馆老板也露出笑容时,侯三的脸却僵住了,这个笑容他印象深刻,一是第一次他带人来,收钱闹事被打之前;二是家族带人,气势汹汹而来,灰头土脸离开后,这个平日间话少沉闷,木讷冷酷的汉子,破天荒的笑容满面。
  他侯三作为一个地痞无赖,看菜下饭这种事,简直手到擒来,急忙唤住身边几人,等候柜台里的老板发话。
  “少年郎,胆气长,做不了拦路虎,也得是个草原狼,若都如你一般,唯唯诺诺,任人宰割,这世道还怎么过?睁开眼看着我!”面馆老板厉声喝问道。
  闭上眼的张自得,皮肉教训没等到,反而迎来一顿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锥心喝问,当下睁开眼,脸红脖子粗的,就要出声辩驳,却被面馆老板接下来的话,说的没了脾气,只听道:“当然,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我也能理解,说吧,你插队为何?”
  “俺没钱,肚子又饿,想借着老板的面馆,说书挣口饭钱,真不是有意……”
  面馆老板,挥手说道:“这样啊,那就来吧,对了,我叫胡缨客,喊我老胡就成,别老板老板的叫,多生分。”
  说完,笑容满面的胡缨客,还不忘深深地看侯三一眼,令的后者眼角直跳。
  “多谢老板!”张自得欣喜道。
  “好了,不用那么客套。”
  接着,胡缨客咳嗽一声,对着吃面的人们问道:“各位,咱们不妨让他来几段?”
  众人没说话,胡缨客给了侯三一个眼神,问道:“您说呢,侯三爷?”
  侯三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涨红,激动道:“老板,这是什么话,喊我侯三就成,一切您说了算。”
  “好吧,既然如此,少年郎那你就开始吧。”胡缨客示意道。
  张自得闻言,先是向胡缨客和侯三拱手致谢,接着转身,对面馆众人深鞠一躬,抬头张口,仿着纪老六的样子,说起了齐仁伐天。
  然而,没说两句,就有人喊道:“这个早就听腻了,有没有新的,没有就别说了。”
  并且,这人说完后,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架秧子,齐声嚷道:“下去吧……”
  张自得面带笑容,后退两步,拿起柜台上的镇纸,就是一拍,等到众人大都安静下来后,才说道:“各位稍安勿躁,不想听这个,咱换别的,我给您来段花海英魂传,怎样?”
  无人答话……
  张自得一看有戏,就接着道:“东西街,南北走,出门看见人咬狗,拿起狗来打石头,又怕石头咬了手。”
  张自得再次拿起镇纸,“啪”的一声拍在柜台上,接下来,把土地爷所讲的故事,稍加改动,说与众人。
  末了,以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收尾,既没换来叫好声,又没讨得打赏钱,凄惨切切如常,可怜兮兮照旧。
  胡缨客不知何时,来到张自得身后,笑着安慰道:“没事,今天的饭我管了。”
  拍拍少年肩膀,又对吃面的人言道:“天不早了,上工去吧,散了。”
  随后,胡缨客返回厨房煮面,张自得则扛着饿,昏睡在墙边的板凳上。
  天色阴沉,雨势渐大,未到正午,面馆便已歇业,闲暇之后的胡缨客,似老僧一般,坐在门口板凳上入定。
  在他旁边,是一张收拾干净的桌子,桌上放有半壶新茶和一壶老酒,三年如一日,茶水滚烫,酒水飘香,胡缨客却只顾门外阴晴风雨,人迹烟尘,不曾品尝分毫。
  张自得苏醒,带起一阵杂乱声,胡缨客头也没回道:“醒了,厨房有面,吃多少煮多少,不要打扰我。”
  张自得听后,欣喜地跑到厨房,准备大快朵颐。
  半个多时辰过去,张自得没有出现,胡缨客心中有些纳闷,起身向厨房走去,待看到少年,一副吃撑了的模样后,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虬髯大汉,也忍不住乐出声来。
  背身挺着肚子搓揉的张自得,听到笑声,扭过头来,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老板,我只吃了三碗。”
  胡缨客独臂一伸,拽住张自得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后,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吩咐道:“吃饱好干活,以后外面这些桌凳和碗筷,就全交给你了。”
  说完,胡缨客放下张自得,再次坐回到门口。
  从此,老胡面馆多了一个说书不成,忙前忙后的小伙计。
  至于多年后,张自得问起胡缨客,当初为何收留他时,已经刮去虬髯的汉子,醉醺醺的答道:“心血来潮而已!”
  ……
  深夜,面馆后院的房间里,张自得回想着近几天的经历,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纪老六的出现与离开,神秘石头里的红尘剑和印章,仗剑杀人,深夜逃亡……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像巨石压在心头,令他难以喘息,尤其是忆起土地爷泄露的天机,心中更是难以接受,“五年寿命啊,该死的土地老儿,无知是福不知道吗?”
  张家祖宅内,醉倒在酒坛堆里的土地爷,打个喷嚏,翻身咂咂嘴,梦呓道:“好酒啊。”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