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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亦真亦幻诛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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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缨客硬生生的承受无头尸体一拳,在后者第二拳到来之际,调动体内星辰之力,后发先至,一掌拍出,只听“嘭”的一声,两者各退一步,蓄势待发。
  此时,只听无头尸体从胸腔挤出声音,道:“老胡,近来可好?”
  声音虽然含混不清,但胡缨客仍是听出了是谁,并且无头尸体在说完话后,它的头颅也在慢慢形成,最终另一个“胡缨客”出现,面光无须,嘴角挂着邪笑。
  虬髯汉子瞳孔紧缩,暗自叹息“只要一动修为,这赖皮狗就来了。”
  “老胡,我即是你,不要每次见面都骂自己吧?这几年,我可是被你从老头那里弄来东西折磨的不轻啊。”
  无须的胡缨客,调侃叫屈道。
  虬髯汉子没有理会这些,他想的更多,为什么张自得身上的黑雾,会把自己的心魔给引出来?
  诚然,自己动用修为容易招致心魔,但是刚刚那可是星辰之光啊,浩大光明,破邪辟易,除非……
  刚想到这里,胡缨客的心魔就动了,出手便是“诸天星辰荡迷途”,双拳袭来,直抵胡缨客的眉心。
  顾不得多想,胡缨客一个屈身,险险躲过,接着一个空中翻滚,背对心魔半跪于地。
  然后,胡缨客右臂生光,以他为中心,星辰小天地再现,只是不同的是,此时的小天地中一片肃杀之气。
  空中隆隆作响,那是大星横移生出的动静,并且金戈之声渐起,一件件由星辰组成的兵器,在空中显露其形,抖动不已。
  而胡缨客的脚下,则是无数星河交织,绘成一张张符篆,结成一个个符阵,星光流转,含而不发,只待心魔进入,一举将其镇杀。
  “好大的阵仗,可惜,来来去去就会这一套,实在令我失望。”
  心魔迈步走来,风轻云淡,嘴里嘲讽道。
  “大言不惭,何必装神弄鬼?连我心魔万分之一的本事都不及,还想扰我心境?受死吧!”
  胡缨客说完,便见空中的星辰兵器,从上而下,齐齐杀向心魔。
  星辰大剑,煌煌大气,在小天地内划出一道小天河,直逼心魔心口位置。
  星辰巨刀,霸气无名,裹挟无穷威势,冲着心魔头顶力劈而下。
  诸星长枪,直来直去,一往无前不可挡,朝着心魔胸口而来。
  ……
  面对一件件杀气凛然的兵器,心魔邪邪一笑,大喝一声“诸天星辰荡迷途”,脚下游弋,一边躲避符阵攻击,一边出拳轰击,硬抗星辰兵器。
  小天地内,一时间星光四溅,黑雾飘飞,爆炸声响彻四方。
  胡缨客的攻击虽然凌厉,但还是奈何不得心魔。
  不仅如此,此时的心魔还欠揍的分心讽刺道:“老胡啊,凭你的资质和境界,若非走火入魔,你哪来的机缘修成这方星辰天地,说起来还得感谢你的那位师兄,不是他从中作梗,你也不会走火入魔,或许你的大道,将是坦途一片?只可惜英雄难过美人关!不如你我联手,我们一起……”
  “住口。”
  胡缨客打断道,而后散去小天地内的兵器与符阵,于空中凝聚一张太极八卦图,简单而又神秘。
  若仔细聆听,图中还偶有道音传出,令人顿开茅塞,心神通达。
  不过,对于心魔来说,此刻却如在碳火中煎熬,只见它浑身颤抖,身上飞出一缕缕黑雾,直入太极阴鱼位置,消失不见。
  这还是在太极图,没有主动发起攻击的情形下,若是被胡缨客用星辰之力催动太极图,心魔的处境只会更糟。
  “我的心魔,岂是你这种邪祟冒充的?”胡缨客打趣道,“偷取我一点记忆,会一招‘诸天星辰荡迷途’便自觉可以瞒天过海?笑话,你的拳是笑话,你的智慧也是笑话!哈哈……”
  胡缨客畅快无比,指着消失一大半的“心魔”,不住的大笑。
  “乾、坎、震、艮、巽、离、坤、兑,好一个太极八卦,纳诸天万道,述世间万理,可悲的是被你一个废物修得,瞎了狗眼的贼老天,昔日如此,今日亦如此。”
  “心魔”注视着空中的太极八卦图,毫不吝啬地夸赞,同时不忘对胡缨客进行言语辱骂,“小子,若同处一时代,与我面前,你连蝼蚁都不如!”
  一番话语讲完,“心魔”似是带着丝丝笑意消失在阴鱼中。
  胡缨客随手一挥,太极图消失,诸星归位。
  空荡荡的天地间,虬髯汉子脸色阴沉,眼角乱跳,站在星河之上,举目四望,一声长啸,震动八方,喝断星河,吼碎星辰,最后声止天地崩。
  胡缨客显出身形,让此时一旁照顾张自得的从青齐,彻底放下心来,却又忍不住问道:“刚才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不见了?”
  “没事!”
  胡缨客很是低落,轻声答道,接着问起张自得的情况。
  从青齐看胡缨客不愿多说,便不再强求,只告诉他张自得没什么大碍,睡一觉就好了。
  不过,从青齐欲言又止,终还是撇过头去,轻叹一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
  看着刚才胡缨客周身大放光明,从青齐一阵脸红心跳,感觉当初那个师兄,那个修行天才又回来了。
  然而,就在张自得身上的雾气,消失的一瞬,本以为尘埃落定的她,却见胡缨客的身形,突然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这不得不令她胡思乱想,忧心忡忡。
  是的,从青齐从头至尾都没看到无头尸体。
  然而,胡缨客却与伪装成心魔的无头尸体,一场酣战。
  究竟谁看到的是真,谁看到的为假?
  真假寄乎一语间,儿女情长是非渊!
  胡缨客抱起躲在远处的胡灵犀,摸着她的头,脸上挤出几分笑意,安慰道:“闺女,不怕不怕,爹爹已经把那臭小子打躺下了,他下回不敢了。”
  胡灵犀抬头看着胡缨客,胖胖的小脸上尽是泪水,憨憨地抽噎道:“下回咋办?”
  胡缨客“噗呲”一笑,忍不住在小灵犀的脸上啃了一口,照顾张自得的从青齐,亦是摇头失笑。
  唯独躺在桌上的少年,一阵梦呓,不知所言。
  华灯初上,醒来后的张自得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就是脑袋昏昏沉沉的,少年也没有多想,猜测大概是累着了。
  同时,趁着埋头面碗的时候,猛抬眼皮,翻着白眼,狠狠地刮上胡缨客几眼,满是幽怨,因而一顿饭吃下来,使得虬髯汉子浑身不自在。
  好在一顿饭的功夫不长,茶足饭饱后,便一一散去,破天荒的不用张自得洗碗刷筷,只因从青齐一句话:“孩子累了一天了,让他早些休息吧!”
  说着,还不忘朝胡缨客使了个眼色,虬髯汉子闻言,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过,胡缨客哪里肯轻易放过张自得,退而求其次道:“可别睡过头了,明天还得备货呢?”
  “放心吧,忘不了。”
  张自得留下一句话,消失在通往后院的门前。
  从青齐来到胡缨客身边,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道:“你可真行!”
  胡缨客仿若未觉,斜眼道:“谁让他是伙计呢!”
  谁让您是东家呢?生意人做买卖,里里外外皆得打算!
  绵绵细雨绕愁肠,丝丝寒意透心凉。
  如今的少年,对南城的菜市可谓轻车熟路,别说今天下小雨,就是大雨滂沱,他也不会再像第一次一样,狼狈不堪。
  与菜市的各个摊贩,热情地打着招呼,熟练的挑选着一样样食材,不一会儿,张自得就把今天的货备齐了。
  然后,来到裴显荣的早饭摊子前,按照老规矩,要了油炸鬼,馒头,包子一碗胡辣汤,配上加了辣椒的白萝卜条,掰开馒头夹上油炸鬼,便“吭哧吭哧”地吞咽起来,偶尔喝上一口胡辣汤顺顺,美得很。
  在张自得吃到一半的时候,裴显荣家的讨债鬼来了,仍是一副万年不变的吊儿郎当,招呼完身后的几位“知己好友”就座后,大方道:“几位兄弟,累了一夜了,想吃啥随便要,这是咱自家买卖,用不着客气。”
  “耘爷,昨个儿您手气可是不错啊,赢了个盆满钵满的,可今天就让兄弟们吃这个,是不是有点小家子气了?”
  “是啊,耘……爷,差……点意……思啊!”
  “结巴邱,闭嘴吧你,话都说不利索,这都不明白,裴耘裴大爷有钱了,这是瞧不起咱们了!”
  ……
  一时间,裴耘的几位朋友,个个阴阳怪气的,说得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却又不好怪罪几位“至交”,毕竟这回请客是他自己考虑不周,委屈了兄弟们。
  于是,裴耘起身抱拳歉声道:“兄弟们,先对付口,等吃完了,去洗个澡,咱在找地儿好好得乐呵乐呵,就当我给各位兄弟赔罪了。”
  一番话说完,再看几人,个个眉飞色舞,喜笑颜开,却不忘假意推辞。
  一时间这里的气氛相当之好,看得旁边几桌老主顾,不是翻白眼,就是摇头轻啐。
  自扫门前雪的日子,他人的瓦上霜看看也就算了,赶紧吃完眼前的豆沫、胡辣汤才是正事,凉了味道是要减半滴。
  更何况,裴耘那帮人拿着筷子敲碗,叮叮当当的,听得真个心烦。
  但是,当这伙人说到城里的新鲜事时,老主顾们又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就连忙个不停的裴显荣,也慢了三分,侧耳听了起来。
  裴耘这帮人整日混迹于市井之中,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对城里的大事小情门儿清。
  好吃懒做的主,怎么也得会个坑蒙拐骗的营生不是?
  只是今天说的事情,是西城有钱的老爷,花大价钱让他们故意传的。
  而且,有钱的老爷还嘱咐了,如果谁抓到悬赏的人,不管死活,好处多多。
  然而,人海茫茫,找个人谈何容易,何况还是个无名小卒?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自得听得是一身冷汗,慌忙起身付账,脸色铁青的带着食材回面馆去了。
  心不在焉的忙完生意,张自得饭也没吃,就回后院了。
  拿出纪老六的奚琴,奏起了风流韵,悲声如泣,声声嚎啕,一想起裴耘那伙人所说,张自得的琴声便越加凄凉。
  赵俊一家,被扒光了衣服,城头曝尸不说,每日还被割下些许血肉,饲喂野狗,有时还会遭到乌鸦等的啄食,惨不忍赌。
  不光如此,每日还专门有人鞭尸摔骨,同时放出狠话,张自得一日不出现,折辱一日不停。
  琴声转急,似有金戈声穿出,刺人耳膜,张自得的恨意融入,欲要冲破九霄,怒气飘荡,将要压垮万里青天。
  琴声微微,怨无尽,悔无穷,直压的人心肝俱碎,精神崩塌,任谁听了,只觉万死难辞其咎。
  张自得的双眼血红,泪铺满面,一下一下地拉着奚琴,弹着琴弦的左手,血肉模糊也无所觉,只是令人奇怪的是,弦上并无一丝血迹,琴身也干净异常。
  张自得入魔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拉着奚琴,连胡缨客来了也没注意。
  而被从青齐一个眼神,撵来询问张自得出了什么事的胡缨客,平常时候听惯了折磨人的琴声,首次听到像样的,很是惊讶,便忍不住要多听一会。
  可是就这一会功夫,胡缨客便不知不觉的深陷其中。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身已经被吞噬张自得血气的奚琴,以琴声构筑的结界困住。
  芥子纳须弥,日月乾坤大。
  血色的苍穹下,暗淡的残破大星,上下浮沉,偶有流光莹莹,划破天际,极近绚烂,只听“轰”的一声,砸向千疮百孔的大地。
  大地沟壑纵横,仿佛已经不在乎这点小小痛痒,烟尘不起,震动不生,就连沟壑中照常飘出的丝缕血气,都未受到影响。
  死一般的寂静,天地破灭的压抑与绝望通通的向胡缨客侵袭而来。
  突然,从遥远的天边,无声无息的飞来十数尊颜色各异的高大身影,落在胡缨客的身旁。
  这些身影的面容虽然模糊不清,但是他们携带的气息,却令人毕生难忘。
  胡缨客仰着脖子,顺着这些高大身影的脚底板往上看,只觉自己如同面馆中那些单腿踩在凳子上,一边吃面,一边拿着筷子指点江山,口无遮拦的穷光蛋一样,不知天高地厚。
  然而,又有不同,那些汉子是真不知天高地厚,可他胡缨客好歹是脱了俗,见识过真正风景的人,只是如今,就在此时,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笑,堂堂七尺男儿,还他娘的没人家的脚底板厚。
  真让咱老胡无地自容!
  胡缨客里边自怨自艾,局外人看彻局中事。
  外边的张自得,仍是两手不停,琴声中透出的只剩浓浓的杀意,那是区区匹夫的杀意,亦是小小莽夫心中的呐喊。
  并且,这些杀意与呐喊,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累积聚集,最后被琴声一股脑的塞进结界。
  天地恒常,万物循规,周天依律,初起时,结界内还不觉有何变化,胡缨客依旧自顾自的伤春悲秋,直到少年的杀意,进入结界,身边十数尊身影缓缓而动,结界内狂风四起,胡缨客才被惊醒。
  之后,胡缨客就看见每尊身影伸出大手,抓向周围的残破星辰,狠狠一捏,大星表面的土石便“簌簌”落下,只剩下星辰核心。
  如此这般,反复几次后,胡缨客已经置身于崇山峻岭之中。
  为了躲避土石而狼狈不堪的虬髯汉子,敢怒不敢言,只在心中暗自祈祷这些“大傻个”,早早远走,最好一去不回。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这些巨大身影,抓光此处的星辰后,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兴致勃勃的放火烧山,炼化大星之核。
  胡缨客顿觉生无可恋,这辈子恐怕再也不会去世间赏什么山水奇景了,毕竟风景再好,命只有一条。
  看着星核熔化成水,由溪流汇成大河,胡缨客拼了命的朝土石山上掠去,希望这里被淹没前,自己能到达更高处,最不济也得高出河面。
  然而,攀爬不停,满头大汗的大汉,不经意间一瞥,心中就凉了大半截,嘴上直呼:“要了亲命喽!”
  大河的流势与涨势,远非他的龟速能比的。
  大河浩浩荡荡,从多个山头顺势而下,眨眼间,已到胡缨客刚刚的立身之地,数十丈高的河水,凶狠地拍打在山体上,险些把惊魂未定的汉子,给震落下来。
  河水的高度,仍在飞速增长,胡缨客只觉越来越热,先是鞋子开始燃烧,也顾不得脱掉,就这样带着两团火焰,奋力攀爬。
  紧跟着,他的裤子也着火了,露着脱完毛的白净大腿,以及白花花的屁股,一跃数丈,向着山巅掠去。
  而在此期间,土石山体也因为高温的缘故,在一点点下沉。
  水涨山跌,两面夹击,胡缨客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险之又险的,胡缨客来到山巅,身上尤带着火光,光屁股坐在石头上,露着黑乎乎的大腿,拍着胸口咳嗽着,等待着水漫山巅。
  此时的他,心中只剩绝望。
  一身修为,在这结界内毫无用处,若非修士,身体强健,远胜凡俗之人,恐怕早已经被大河吞没,化为灰灰了。
  只是又能如何,此时还不是如那蝼蚁一般,坐以待毙。
  “蝼蚁,究竟谁为蝼蚁?可笑!嘿嘿……呵呵……哈哈……”
  坐在山巅的胡缨客,状若疯魔,笑声传遍群山。
  “呼……”
  大风起,差点把认命的汉子吹下山头。
  吓得胡缨客慌忙起身,撅着屁股,死死地抱住刚才坐着的大石头。
  额头的冷汗滴下,还未落地,便已成冰粒,摔在石头上,声音清脆无比。
  寒风呼啸,吹过耳边,胡缨客压下心头的恐慌,撅着屁股,伸长了脖子四下观看。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令这位曾经的修行天才,见识过世间较大风光的超凡者,直接瞪圆了双眼,忘记了身边的危险。
  只见一尊尊巨大的身影,围绕在土石山体圈成的巨坑边缘,或蹲或坐,全都鼓动腮帮,使劲儿的向巨坑中间吹着凉气,形成一阵阵凛冽寒风,刮过星核融化后的岩浆表面,掀起一阵阵巨浪,拍打在坑中的土石山上,激起千万朵火热浪花,绚烂无比。
  就在岩浆逐渐冷却,表面尤有火光之时,巨坑周围的大家伙们动了,纷纷站起身来,弯着腰,张开双臂,将手伸到坑里一掀一拽,获得一张张岩浆皮。
  之后,再各施手段,将岩浆皮炼化成一件件颜色各异的大氅披风,穿在身上,手舞足蹈,各种显摆。
  这还不算完,大家伙们嬉闹一阵后,在胡缨客可怜无助的眼神中,再一次对着坑中吹气。
  大浪复起,赤条条的汉子,躲过刚刚的地动山摇,气还没喘匀,又迎来一场惊心动魄,顿觉一生中,只剩风摇曳,浪飘零。
  这一次在胡缨客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大家伙们才堪堪止住,然后,仿效上次,炼化岩浆,只是此次不是炼制大氅,而是每一位炼制了一张面具,戴在了脸上。
  这些面具的样式,有的青面獠牙,有的鬼脸藏笑,有的额有双角,有的业火熊熊,有的木石虫鱼遍布……各不相同。
  与上次一般,戴着面具,穿着大氅的大家伙们,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胡缨客听不懂的语言,相互追赶,打闹嬉戏了一阵后,在遍体鳞伤的汉子,绝望的眼神中,又开始对坑中的岩浆进行炼化。
  好在此次,这些大家伙们没向坑中吹风,这倒令胡缨客长舒了口气。
  然而,话又说回来,上次骇人的火浪,要不是被大家伙们吹凉后,再落到胡缨客的身上,恐怕此时的汉子连灰都剩不下,更别说现在光着屁股,趴在山头喘气了。
  只是处身险境,喘气也难以匀实,胡缨客的一口长气,刚呼出一半,就被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坑边的大家伙们,又不安分了。
  个个竖身而立,抬脚踏地,不说他们脚下的大地如何,只说此刻的胡缨客,面色潮红,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就和身下的山体一起,被震到空中,与其相随的,还有剩下的山体,以及被震碎的山体残余。
  但是,令人奇怪的是,坑中的岩浆,除了微起波澜外,便再无动静。
  几息之后,被震得七荤八素的胡缨客,在上升过程中,瞥见一个傻大个,竖着大拇指后,差点让他再次喷出一口老血。
  然后,受尽折磨的汉子,终是昏死过去。
  事实上,不止一个大家伙竖着大拇指,而是他们都是如此,以此夸赞身边的同伴,他胡缨客,不过恰逢其会,一叶障目罢了。
  等到原来的坑中,只剩下岩浆,这些大家伙们便开始着手炼制,有的炼制了一把折扇,有的炼制了三尺青锋,有的炼制了一面宝镜,有的炼制了一把鬼头刀……繁杂不一。
  而当这些兵器炼成,被大家伙们握在手中的一瞬,一阵阵诡异邪恶的气息,就从他们身体里散发了出来。
  更令人咂舌是,如果说,刚才大家伙们的心智似孩童一般的话,那么,此时他们的心智,与那存世千万年的老古董相比,也不遑多让,甚至更厉害。
  并且,他们此时的气质,让人看起来才觉得各有不同,不像刚才那般木讷死板,缺七情,短六欲。
  只是这样一来,随着土石上升,复又落下的光腚汉子,便危险了。
  这些找回自我的大家伙们,现在正低着头,淌着哈喇子,对着他跃跃欲试呢?
  诚然,若不是“狼”多肉少,大家伙们各自提防,胡缨客想来连骨头渣子都没有了。
  大家伙们的口水还在流,滴在地上后,渐渐汇成水洼,并且他们身上散出的邪恶气息,也愈加浓厚,尽管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从他们各自的动作来看,还是可以预见,一场大戏即将开锣。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视为板上鱼肉的汉子,却突然醒来。
  只见他从乱石堆中站起身,双目漆黑,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邪笑,对着周围的大脚丫子,无情的嘲讽道:“哎呦喂,堂堂的大道劫魔,何时沦落到这步田地了,为了一口吃食,竟然如此大动干戈,说出去也不怕给人笑掉大牙?”
  说完,胡缨客平地而起,飞向空中,好一会儿,才来到大家伙们的面前。
  光着屁股,躬身一拜,嘴里却大声骂道:“还要不要点脸!”
  接着抬起头,一脸真挚的笑容。
  然而,当其中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说儿了一句“天哥,这小不点儿骂咱们!”后,胡缨客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们听的懂我的话?他们怎么可能听得懂我的话!”
  带着一张诸天万界图案的面具,身披九彩大氅,手中托着一尊小鼎,被叫做“天哥”的大家伙,仿佛看穿了胡缨客心中所想,淡淡道:“我等先天之魔,得天地造化,生而知之,什么不懂,哪个不明,岂是你这等后天小魔可揣度的。”
  说完,便没了动静。
  鬼脸一看急了,大声重复道:“天哥,这小不点骂咱们!”
  “天哥”“嗯”了一声后,又没了动静,目光也随之涣散。
  鬼脸一拍前额,带起一阵狂风,看了一眼其他劫魔,见他们也是无动于衷,不由怒道:“都他奶奶的怂包,连对一个依附心魔的后天小魔,都不敢出手,看来这些年,纪老六这老匹夫,着实把你们都关傻了。”
  鬼脸说到这里,其他劫魔,均自一叹,纷纷转过头去,不敢与之对视,并且身上的气势也在转头的一瞬间,消弭无踪。
  鬼脸看到这种情形后,直接爆发了,二话不说,直接提起手中的鬼头大刀,朝着胡缨客力劈而去,也不管是否会伤到,周围的兄弟姐妹,总之,一心要杀死眼前的这个小不点儿。
  不为别的,只为劫魔的尊严!
  囚禁此间无数岁月,浑浑噩噩,不知寒来暑往,哪像曾经一样,肆无忌惮纵横天地,虽然后来被天道镇压,不得不听命行事,但是约束极少,依然自在逍遥。
  可某一天的某一刻,本以为又可以饱餐一顿的劫魔,遇上了纪老六,他们的噩梦。
  天劫刚开始,他们就损失惨重,直接丢了两个兄弟,不是被杀,也不是被打败,而是被伏,真正的被伏,也不知纪老六用了什么诡异手段,悄悄地避开天道,将两位兄弟的本体掳了去,剩下的劫魔,尽管再也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但由于本命牵连,还是能确定两位兄弟的生死。
  他们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瞬间又警觉起来,打算一同对付纪老六。
  然而,令人生气的是,此时的纪老六竟然做起了缩头王八,朝他们龇着大牙,咧嘴一笑后,转身消失不见,气息皆无。
  既然渡劫的人消失了,并且天道也感应不到任何的气息,所以天劫不久后,也随之烟消云散,只留下憋了一肚子火的劫魔,原地转圈……
  不过,这还不算完,最可气的是,在随后的几千年里,纪老六会时不时的渡个劫,并且每次渡劫都会掳走几个兄弟,直至将他们全部封印到奚琴后,纪老六才终止这场“狩猎”。
  虽然在此期间,纪老六也被天道发现过,但奈何这老贼滑不溜手,又神通诡异,几次的必死之局,都被他险险逃脱。
  这导致最后受罚的还是他们,被天道以混沌锁链绑在天柱上,日夜受那雷刑之苦,阳炎之痛,阴火之寒……
  这些仇恨和屈辱,哪怕过去无数岁月,他们也从未忘记。
  只是被封印于奚琴中后,纪老六不知用了何种手段,将他们的神智与修为,从体内剥离,化作结界内大星。
  不过,纪老六并没有赶尽杀绝,还是给他们留有一线生机,就是每五百年让他们复苏一次,放放风。
  就在三十年前,到了五百年之期,他们复苏后,被纪老六“苦口婆心”的狠狠敲打一番后,将要再次封印他们之时,不知怎的,突然间天道显现,毫无征兆地朝着纪老六身上降下无数道天谴,其中不乏有先天破灭劫雷的气息,以及混沌浊气,结果纪老六愣是硬生生的扛了下来。
  要知道天谴本就非同小可,更何况还有先天破灭劫雷,这种天地未开时的大恐怖,以及天开之际的混沌浊气,这种集世间一切最阴暗狠毒的浊气,对于走到修行之路尽头的强者来说,那也是粘到即死,吸到便亡的致命恐怖。
  据说,曾经便有无上存在,约请两位生死之交,一行三人试图收集、炼化混沌浊气,以作承道之用,没想到刚找到混沌浊气,这位无上存在,只远远的看了一眼,便身死道消。
  而他的两位生死之交,则是一死一疯,死的那位当时就在他的身边,疯的那位离他们二人稍远,就见死的那位喊完“快走”后,身躯便寸寸碎裂,随风而逝。
  疯的那位,甚至连混沌浊气是什么样子,都没见到,就觉得一身道行,如那江河日下,飞快消失。
  于是,二话不说,拼尽最后的修为,逃离此地,这才保住了半条命,可最后也只是疯疯癫癫的,苟延残喘了两三年而已。
  最骇人的是,这位死后,体内的一丝混沌浊气爆发,为他拉了一城生灵垫背,且他的身死之地,也终成了一个禁地,迄今为止无人能踏足。
  当然岁月漫漫,也有不信邪的修士为搏一个机缘,冒死一探。
  然而,毫无例外,皆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一夕薄命赴黄泉,没到地方,便魂归幽冥,做了短命鬼。
  由此可知,混沌浊气的厉害与恐怖,以及当时纪老六扛下天谴后,剩余劫魔们的那种心情。
  连他们都避之不及的天地惩罚,竟被纪老六挡下了,真是不可思议,他们没事,一是天谴并非针对他们,二是天道护佑,可纪老六却是实打实的挨了几下,什么事也没有。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曾经的大部分恶徒们死心认命了,接受了现实,开始遵守纪老六,初时定下的哪些悖命规矩。
  但群体内总有几个“老倔头”,油盐不进的存在,仍心心念地回归大天地,得大自由,鬼脸便是其中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受到胡缨客的挑衅,尤其是受到一个后天小魔头的挑衅后,鬼脸会如此愤怒!
  装孙子却被当成了真孙子,是可忍孰不可忍,魔更难忍!
  而对面的胡缨客,由最开始的狂妄,到之后的恐惧,再燃起希望,以及此刻面带喜色,看着鬼脸的鬼头大刀劈来时,那满心的绝望,直觉得悔不当初。
  虽有心闪避,却无处可藏,没办法,天生的压制,使得胡缨客只能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眼睁睁接受这索命一刀。
  刀光明亮,透体而过,胡缨客眼中只剩下白芒,却迟迟没有迎来想象中的黑暗。
  反倒觉得瞬间道心通明,全身轻灵,心底三年的“尘埃”,亦被荡涤干净。
  “这就是心魔尽除的感觉吗?”
  胡缨客喃喃道。
  只是心魔尽去后,冥冥中的一些玄之又玄,也不复存在,怕是此后终身不可得。
  而这些东西,也是心魔消失的一瞬,胡缨客重掌身体时知悉的。。
  常听教诲,入宝山而不自知,空手而归顿晓,宝山已自隐,大概即是所谓的机缘吧。
  胡缨客这样想着,虽然明白自身错过了一场大机缘,但是对其中的缘由知之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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