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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长夜漫漫踏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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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自得既没有让从青齐替他伸冤报仇,又没有让从青齐替他夺回赵俊一家的尸骨。
  一心只想回家取些酒水,不过答应从青齐,让胡缨客同去。
  由于,张自得此时比较虚弱,从青齐不容商量道,让他休息几天,等他身体恢复一些再去。
  之后,从青齐与胡缨客离开。
  张自得即使很虚弱,也无心睡眠,脑中念头纷杂,不时想着报仇一事,如何报,何时报,报不了如何等等。
  庄户人家的时光,总是漫长些,庄户人的想法,始终简单些,永远悠哉悠哉的。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生活的苦痛与艰难,会传授人许多。
  作为一个为生活奔波,挣扎于一日三餐泥潭中的少年来说,考虑思量四字,过早地出现在了他的百年光阴里。
  极端隐忍,在那个不问青红皂白,只凭一腔随时上头的热血,便要打打杀杀的庄户人心中,就他娘的是个讽刺,比天还大的笑话。
  无论打伤,还是打死,是人都会竖起大拇指,夸赞真爷们儿。
  要是遇事扭扭捏捏,和气生财,多忍让,那多半他人见面有笑,背地里却是吐痰,骂句怂包。
  张自得就在怂包之列,还是极度怂包,少年总是自我安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然而,十年后的君子,实力不济,心力不增,再来百年,仇还是报不成。
  因此,张自得很穷,穷得只剩可悲的卑微自尊,以及心里那扭曲到极致疯魔一般的隐忍。
  终日惶惶于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求过纪老六,拒绝了,没求胡缨客,也没拒绝。
  张自得的心思,张自得都不懂了。
  沉沉睡去,万念渐平,梦中似见那飞天遁地,移山填海,手摘星辰,以及最想的快意恩仇。
  今夜的少年,或许最痛快。
  今夜的少年,亦是最危险。
  南城入夜,今日的灯火,比平常早早熄灭几分,本该安静的街道,却传来一阵阵嘈杂声。
  裴耘领头,身后跟着一行十人的队伍,脚步匆匆,杀气盎然。
  虽然裴耘领头,但他并不是主事人,他只是一个负责带路的。
  真正的主事人,是裴耘身后那个身形矮胖的大脸老头,龟驮城西城李家管家,李勇的叔叔李涞。
  一行人之所以到此,是因为裴耘午后找到李涞,说是已经找到张自得的踪迹,前来领赏。
  不过,李涞没有轻信于他,立刻兑现承诺。
  毕竟,因为假消息,李涞杀的人已经够多了。
  虽然他李涞不介意杀人,但是浪费时间不是?报仇一事是等不得的。
  “还没到?你不会诓我吧?”
  走了很长时间,七拐八绕的,李涞有些不耐烦问道。
  “快了,快了,前面拐弯就是。”
  裴耘气喘吁吁地应道。
  说着,还不忘抹掉脸上半累半吓出来的汗水。
  如果能选择的话,裴耘绝对不会做这一趟差事,本来觉得此事很简单,找到张自得就领赏,找不到也无所谓。
  天见可怜,张自得就在眼皮子底子,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送上门的赏金,岂有不要之理?
  于是,裴耘找到李涞家里,然而,还未进门,就看到几个彪形大汉在门口,扔出去几个血人,到街边的大车上,堆成一堆。
  当时,裴耘就胆怯了,若是两腿听使唤,早就跑了,可笑裴耘经常自吹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却被人拎鸡崽儿似的,从门口拎到李涞面前。
  看着矮胖老头的大脸,裴耘说不出的恐惧,战战兢兢的把知道的一切,交待出来。
  裴耘说完后,李涞指着周围的斑斑血迹,阴森森地说道:“骗我的人,下场你都看到了,话不多说,带我去!”
  李涞一句话,裴耘便走到现在。
  此刻面馆大门在望,裴耘下意识的加快脚步,身后的李涞也示意众人,急忙跟上。
  没走几步,第一个来到面馆所在街道的裴耘,又哆嗦着双腿,慢慢退了出来。
  李涞见状,一把抓住裴耘肩膀,随手把他扔到墙角,独自上前。
  转过弯,李涞看见胡缨客,心中先是一惊,随即又释然,指着面馆说道:“这位兄弟,在下李涞,不管你是谁,今夜之事,与你无关,希望你不要插手。”
  说完,李涞带人就要进入面馆。
  胡缨客手臂一抬,拦下众人,冷声道:“与我无关?我的面馆与我无关?可笑,那个带你们来的小子,没提过我?”
  “提你?你算什么东西,我家大人办事,任何人不得阻拦,滚开!”
  李涞身后一人骂道,李涞也不阻拦,冷冷的看着胡缨客,好像看着一只臭虫一样,还是缺了“腿”的。
  “砰”的一声,惨叫声传来,谁都没看清胡缨客出手,缩在墙根装晕的裴耘身边,已经瞬间多了个伴。
  裴耘眼皮抖动,没敢睁眼,继续挺尸。
  李涞瞳孔微缩,心想:“看来裴耘没有撒谎,眼前此人确实不简单,怪不得当时南城候家,愿意息事宁人,既然事不可为,那便徐徐图之。”
  一念及此,李涞示意身后众人安静,对胡缨客赔笑道:“兄弟息怒,刚刚手下人不懂事,冒犯你了,我这先给你赔罪了,我们这就走,改日再携重礼,登门谢罪。”
  李涞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撅着屁股,缓缓后退,待到快说完时,他整个人已经距离面馆很远。
  期间,李涞还暗暗运转修为,随时准备逃离此处。
  如意算盘谁都会打,可李涞遇到了胡缨客,聚魂境碰见铸身境,小修士挑衅大国士,注定李涞今夜的算盘打不响。
  在李涞转身,打算发足狂奔时,面馆门口的胡缨客,看都没看,随手一掌,空中蓦然出现一只大手,向着李涞镇压而下。
  李涞登时被拍倒在地,七窍流血,出气多进气少。
  李涞的手下,在李涞后退时,已经察觉不对,蠢蠢欲动,这会儿更是做那鸟兽散尽。
  看着四散奔逃的人们,胡缨客平静地说道:“当我这面馆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说话的同时,胡缨客铸身境的修为,也在慢慢释放。
  起初内心慌乱的人们,并未察觉到异样,到后来呼吸困难,双腿沉重,如陷泥潭时,众人才明白胡缨客的话,不是说说而已,今夜无人能安然离去。
  “得饶人处且饶人,收手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替众人化解危机,尤其对墙根的裴耘,颇为照顾。
  话音未落,黑暗中的人,已经来到墙根,轻轻一脚,踢在裴耘的小腿上,骂道:“小兔崽子,一天天的,净是没事找事,这样下去,你哪天死的都不知道,还他娘的装什么装,赶紧爬起来,跟我回家!”
  骂完裴耘,裴显荣转头,向胡缨客赔笑道:“胡老板,小儿无知,还请高抬贵手,其余人等也请胡老板,给他们留口气。”
  “凭什么,你裴老儿一句话多大份量?”
  胡缨客冷声反问。
  裴显荣也不生气,答非所问道:“胡老板,莫要生气,这几年都是你照顾我生意,你的面馆,老头子还没捧过场呢,不如就今夜吧?”
  胡缨客听完,心中怒气翻腾,大声嘲讽道:“吓唬我,还是审判我?怎么,多年前南城动乱的始作俑者,如今又要故技重施了?”
  “你究竟是谁?怎么知晓此事的?”
  裴显荣慌了,胡缨客一句话,使这个南城菜市摆摊的老人,面色剧变。
  随后,裴显荣就目露杀机,一瞬不瞬地盯着胡缨客,语气森然地问道。
  “我是胡缨客啊,南城阳春面馆的老板。”
  胡缨客指着门上的招牌,说道:“普通人而已,一个不能任由修行人随意打杀的普通人。”
  “要点脸皮吗,刚才你还想一个不留,这会儿,又跟我讲修行界的规矩,真是笑话,普通人也好,修行人也罢,今夜过后都是死人。”
  此时的裴显荣,已无心扯皮,他决不能暴露身份,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当年破坏规矩,才救下的儿子,也不能幸免。
  “为何都要逼我!吼…”
  大喝一声,平常弯腰,多赔笑脸的,小摊老板裴显荣,此刻身形挺拔,衣衫猎猎,对着胡缨客,一拳轰去。
  胡缨客则是一掌递出,抵挡拳头。
  两人甫一接触,胡缨客便有些后悔,自己托大了,连退数步,砰的一声,撞在墙上,才卸去身上的残余力道。
  裴显荣抓住机会,栖身而上,眨眼间数十拳,砸向胡缨客,只是裴显荣没有得逞,拳拳打在空处。
  因为胡缨客动用了右手,改天换地,星辰天地现,拉开两人距离。
  裴显荣看着眼前的星辰天地,心里一阵嫉妒,“你小子修为不高,运道却是不错,可惜,今夜之后,再没有如此美丽星空。”
  这般说着,裴显荣一脚,将脚下星河截断,手刀一挥,砍瓜切菜一般,头顶无数星辰,被一分为二。
  星辰天地虽然不是胡缨客修炼而来,但是与他早就休戚相关。
  此刻,星辰天地被破坏,胡缨客的气息也开始衰减。
  不得已,胡缨客撤掉小天地,而且他没打算,在小天地中战斗,这与心魔和从青齐的情况不同,况且他的小天地,本就不是用来战斗的。
  小天地消失,裴显荣显得有些意犹未尽,片刻功夫,他就看出星辰天地并非战斗所用,而是助人修炼悟道之所。
  不过,裴显荣没有修炼星辰之道,也没有修习相关的大道,所以他才肆意破坏星辰天地,毫不心疼。
  裴显荣不心疼,有人心疼!
  面馆大堂内的从青齐,要不是顾及胡缨客的面子,早在李涞等人来之前,就直接出手了,裴显荣躲在暗处又如何?
  这会儿,胡缨客受伤,从青齐心疼不已,悔不当初,竟是直接出手。
  从青齐一步来到街上,双指并剑,猛然一挥,一道饱含星辰杀意的剑光,向着裴显荣斩去。
  裴显荣在从青齐出现的那一刻,已无半分斗志,此刻看到剑光,唯一的想法就是带上裴耘,就此远遁。
  裴显荣不是不敌,只是付出的代价有些大,他不想如此,大不了换个地方,再次隐姓埋名,安稳过日子。
  当初南城的所作所为,已经折磨了他近二十年,他不在乎再多些日子,赎罪的事儿,得慢来不是,总不能让他自绝谢罪吧,谁的命不是命!
  硬抗从青齐一道剑光,裴显荣带着裴耘溜之大吉。
  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尤其离裴显荣最近的几人,受剑光波及,瞬间被绞杀成渣,稍远的好些,身上也是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一时间,这里惨叫声此起彼伏,从青齐听着心里烦躁,准备再来一剑,清净一下。
  从青齐刚扬起手,就被嘴角带血的胡缨客拦下,“算了,他们的性命余着吧,也算给小自得一个活下去的奔头。”
  说完,胡缨客甩脸而去。
  胡缨客的态度,令从青齐更加烦躁,对躺在地上,噤若寒蝉的众人,骂了声滚后,就小女子模样,跟在胡缨客身后,款款而行。
  接下来几天,面馆歇业,张自得修养,从青齐哄胡缨客。
  至于大街上的战斗痕迹和血迹,当天夜里,候三已经带人,把一切恢复如初。
  就这一点,从青齐也不得不对候三一顿猛夸,从两次报信,到午夜收拾街巷,候三做得确实不错。
  风波过后,除自家的倔驴,有些难哄外,一切如常。
  不过,在从青齐发了一顿脾气后,胡缨客又立刻恢复了,之前的小男人模样。
  只是这暧昧一幕,不巧被下床活动的张自得撞见,有些尴尬。
  好在张自得机灵,马上打破尴尬,问道:“姨娘,什么时候让我回家取酒啊?”
  红着脸的从青齐,捋捋头发,答道:“明天吧,和你姨父一块去。”
  说完这句,从青齐锤了一下胡缨客后背,飞也似地逃走,留下胡缨客独自应对。
  胡缨客的脸皮,无愧于自身铸身境,把皮之一层修到了最高,也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看着张自得,直到张自得落荒而逃。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不亮,张自得就被胡缨客揪出被窝。
  不消片刻,两人就来到张自得家门口。
  路上胡缨客故意报复,带着张自得净往高处飞行。
  落地后,张自得不住地颤抖,一半是吓得,一半是冻得。
  看着胡缨客事不关己的样子,张自得决定回去后,告刁状。
  伸手推门,胡缨客却抢先一步进入,待到张自得跟上来时,看到眼前一幕,登时怒了,冲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将躺在成堆酒坛上,醉眼惺忪的土地爷叫醒。
  土地爷醒后,愤怒无比,但是看清来人面目后,怒气烟消云散,心中反而被深深愧疚的占据。
  不等张自得开口,土地爷便把一切说出。
  赵俊一家,他没照顾好,张自得的行踪,也是他告诉李涞的。
  说完,土地爷双眼一闭,任由张自得发落,一副等死模样。
  最终,张自得没杀土地爷,只让胡缨客帮忙,拿了剩余酒水走人。
  至于为何?
  皆因胡缨客一句话,“他已身受重伤,时日无多。”
  张自得临走之时,土地爷虽然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但是还是挣扎起身,提醒张自得,张金灿等人,也被李涞带走。。
  龟驮城外,张自得让胡缨客停下,拿出酒水,朝着赵俊一家所在城头,遥遥祭奠,并在心中立下誓言。
  回到面馆,已经天光大亮,张自得迎着日光,目光坚定道:“我要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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