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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古祭有风险,招魂需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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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细研读招魂祭祀后,张自得开始四处寻求祭祀所用物品。
  百年桃木与百年阴柳还好,学府的三里桃林和拂柳湖就有,无需耗费太多气力,只要胆大心细脸皮厚,就能轻易获取。
  三里桃林,外府四景之一,此地常年花开不败,香气氤氲,是学府的少年少女们,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绝佳之所。
  “人面桃花相映红”,也成为了学子们经常拿来互相打趣的荤话,只是大部分少年少女,最终都难逃“桃花依旧笑春风”的结局。
  正如两百年前,种下三里桃林后,在拂柳湖自尽的那位少年一般,年年都会卷起一阵阴风,吹起三里桃花,以解相思苦。
  因为他的少女最爱桃花,他怕她看不到。
  深夜,张自得偷偷潜入桃林,在一片片尖叫与咒骂声中,厚着脸皮,折取一截截桃枝后,仓皇逃回竹屋。
  回到竹屋,放好桃枝,忙碌大半宿的少年,又马不停蹄的直奔拂柳湖,向那位投湖学子,求取阴柳。
  张自得来到拂柳湖时,那位投湖学子还没隐去身形,重回湖底。
  “湖上的师兄,”
  张自得有些庆幸,壮着胆子,带着颤音,冲着学子的鬼魂大声喊道:“能不能借我些阴柳木?”
  学子鬼魂没有理他。
  张自得再喊,还是没理。
  四五声过后,仍是得不到湖上鬼魂回应的少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直接威胁道:“架子恁大,还不理人,我去烧了你的三里桃林,看你理不理我?”
  说完,就径自转身,朝桃林方向走去。
  一身绣花白袍,始终望着内府方向的鬼魂闻言,终于有所反应,但见他头不动,身子扭转,脚下一动,瞬间就来到张自得所在的湖边位置。
  阴风呼啸,鬼哭狼嚎,无数水花,当鬼魂的利爪,扣在张自得头上时,这些景象才徐徐到来。
  先是阴风彻骨的寒冷,将张自得包裹,冻身更冻心,接着不绝于耳的哭嚎声,勾起他内心无边的恐惧,最后略带凉意的水花拍打在身,提醒他这一切并非梦境,头上的利爪,下一刻就会摘下他的头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湖边垂柳,无风自动,纷纷缠绕住学子鬼魂,伴随着一人一鬼的惨叫声,张自得与鬼魂一起,被拖到一边。
  之后,又有柳枝缠绕成鞭,狠狠地抽打在学子的鬼体之上,尤其是扣住张自得的那只鬼手,最受柳鞭照顾。
  柳鞭每抽打一下,张自得与鬼魂便各自惨叫一声,鬼手也抓的头颅更紧,力量也更大,张自得处境比之刚才更加凶险,被摘取头颅,只是早晚而已。
  眼看着鬼手,一点点地陷进张自得的头颅之中,无数柳叶,突然间凭空而起,化作柳刀,纷纷朝着鬼手砍去。
  一瞬间,学子的鬼手,便化作无数鬼气,与柳鞭抽打出的鬼气一样,飘向湖心,回到湖底假山下的柳木中。
  获救后的张自得,呆呆地坐在水里,任凭头上的鲜血流到眼中再流出,心有余悸地,看着上方不停抽搐,惨叫连连的鬼魂。
  看着看着,张自得心中有些不忍,毕竟是他挑衅在先,才连累的学子鬼魂受此磨难,于是开口大声问道:“我怎样才能救你?”
  惨叫不已的学子,闻言微微一愣,不过随即就骂道:“别在此假惺惺的,你会如此好心。”
  张自得无奈,看来误会有点大。
  也是,前一刻要杀你的人,这一刻你却不计前嫌,还扬言要救他,换谁也不会相信,更何况眼前的不是人,是个痴情怨鬼。
  时间紧迫,天色将明,张自得也不管学子信与不信,竹筒倒豆子的,将自己的修行问题,以及不靠谱的解决办法,告诉学子,连先前折取桃枝的事也一并说了。
  对于火烧桃林一语,张自得只说是刚才一时气愤而已,希望师兄不要当真。
  等到张自得一席话说完的时候,学子的鬼魂,已经萎靡不振,不复先前的威风。
  “修行路断,当年我也是修行路断。”
  鬼体几乎透明的学子,满怀遗憾道:“正因如此,她当年为了更远的修行,才毅然舍我而去。”
  张自得闻言,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沉默以对,心中却更加焦急。
  学子转过头来,投湖的两百年间,第一次把目光移到内府之外。
  看着远处的三里桃林,幽幽地说道:“我姑且信你所说,等会儿天亮后,你自行潜入湖底假山下取阴柳木吧。”
  说完,学子的鬼魂,便消失不见,柳鞭柳刀,也全都恢复原状。
  若不是脸上的血迹,与身上的水迹,张自得真觉得是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从微寒的湖水中出来,张自得就立刻踏上湖上搭建的廊桥,一路晕头转向后,来到湖心亭。
  这时,天光也已大亮,顾不得欣赏拂柳湖的清晨美景,少年深吸口气,便一个猛子扎下,进入湖中,奋力游往湖底假山。
  说是假山,其实是学府的前辈,从别处搬来的真山,用以镇压学子鬼魂所用,还有湖边的垂柳,也是那位前辈,防止学子鬼魂暴起伤人,所布下的阵法。
  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假,留着学子的鬼魂不除,却不是那位前辈发善心,而是等到某一天,要那个女子,她的徒弟,回来亲自了结这段孽缘因果,达到道心圆满。
  内府里的老家伙们,都知道此事,但都对此视而不见,一条鬼命,换一个大高手,这买卖傻子都会做。
  张自得从山巅游到山脚,本以为一口气不够用,哪曾料到,入水后,向下游了没多远,就被一道瀑布拖曳着,直冲湖底。
  几个呼息间,他就来到山脚。
  与想象中不同,砸到湖底的情况没有出现,张自得到达湖底之前,就被莫名的力量托住,送入山脚的一个洞穴中。
  令张自得惊讶的是洞穴里并没有水,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点点星火,零散的镶在洞壁上,照耀着寸许方圆。
  “向里走。”
  就在张自得借着毫光打量洞穴时,耳边突然传来学子的声音,悠远而低沉。
  依照吩咐,张自得来到洞穴深处,再次见到学子。
  盘坐在由阴柳木搭成的祭坛上,正呼吸吐纳的学子,听到张自得的脚步声,睁开眼轻笑道:“不用拘礼,随便坐,你可以称呼我君秋。”
  心里恐惧又焦急的张自得,哪有心思落座,直接谢过君秋的好意,问道:“师兄,阴柳木的事?”
  君秋微微颌首道:“不急,既然我听了你的故事,不妨你也听听我的遭遇。”
  说着,君秋也不管张自得愿不愿意,便径自说了起来。
  张自得想来,无非就是为修行所累,为情所困,最后投湖自尽的老掉牙故事。
  然而,听到后来,张自得的脸色不禁变了。
  君秋把死后,魂魄被囚禁于此,以及被人囚于此的目的,也悉数告诉了张自得。
  又言称岸上的垂柳,没有算得上阴柳的,真正的阴柳,就只有君秋身下这些。
  这些还是拂柳湖边的垂柳,在他死前沉入湖底,终年不见天日,由湖底阴气慢慢滋养而成的。
  而他死后,便没有垂柳入湖了。
  主要是君秋怕暴露自己,恐引起女子师傅的注意,不敢有所动作,去偷取死掉的垂柳。
  只能如刚自尽时一般,每夜痴情地凝望内府,不过由一开始的真身,换成了分身罢了。
  故事最后,君秋一脸森然,满心不甘的,对张自得说道:“阴柳木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替我做一件事,还有刚才我说的话,你要发誓绝不向外透漏半字,否则…”
  君秋的话没有说完,可身上突然窜起的鬼气,已经表明他的意思。
  张自得闻言,看着君秋身上的鬼气,忙不迭地点头道:“师兄大可放心,我现在就可以发誓。”
  说做就做,张自得以魂为赌咒,保证守口如瓶。
  之后,张自得询问君秋,是不是可以给他阴柳木?
  已经收回鬼气的君秋,没好气道:“我还没说让你做什么事呢,你就想不劳而获。”
  张自得一拍脑袋,心道:“确实,刚刚只顾着害怕了,还没问他让我做什么呢?”
  君秋看着张自得的动作,也不废话,直接道:“你回去后,买两坛老酒,给我倒入湖中即可。”
  说完,君秋大手一挥,一股阴风将张自得托起,送出洞穴,直到湖面。
  一根阴柳木,抵着少年的屁股,紧随其后。
  拖着阴柳木,爬上湖心亭,喘息片刻,张自得深吸口气,就扛起阴柳木,匆忙赶回竹屋。
  放好阴柳木,又换下湿漉的衣服,再去吃顿饱饭,忙碌一夜的少年,终于沉沉睡去。
  招魂祭祀最重要的两样东西,已经找齐,剩下的燃寿灯,三牲祭品,对张自得来说便容易许多。
  燃寿灯,名字有些骇人,却是最为常见的油灯,灯盏中加入祭祀者的指尖血制成,随处可得。
  三生祭品,有些“困难”,与外府规矩,“除非退学,否则不得出入”无关,是实实在在的钱财困难。
  不过为了祭祀,张自得还是一脸肉痛的,从日渐消瘦的钱袋子里,取出孔方钱,交到学府的二道贩子手中,托其购买马牛羊。
  夕阳斜挂,睡饱之后的张自得,精神极佳,心情也极好,不是吹口哨,就是哼小曲儿,胡乱地打发着光阴,期盼着夜幕降临。
  “喜雨敲木窗呦,呦喂,暖风钻被窝喽嗨。”
  “愁雨落门前唉,嗨呦,咋个不良年乖乖。”
  “喜愁谁来定嘛,哼嘿,天老爷脾性臭哦。”
  “喜愁谁来定嘛,哼嘿,懒汉娃儿乐倒牙嘞。”
  …
  深夜,张自得等其他人睡熟以后,把柳木作骨,桃枝为肉的假人,扛到屋外立起。
  接着,把作为引路与约契之用的九盏燃寿灯,按照一定方位,围绕假人四周摆放。
  又去竹林深处,牵来二道贩子买到的三牲祭品。
  一切准备就绪后,张自得点燃燃寿灯,嘴里默念起祭词。
  祭词冗长,拗口晦涩,他念起来也没什么抑扬顿挫的美感。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张自得从一开始默念,到后来变成了大声诵读,并且语速也越来越快。
  最后更是入魔一般,抖动着全身,手脚乱挥的舞动起来。
  等到做完这些时,张自得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
  然而,浪费了这么多精力,祭祀的假人那里,却一点而动静也没有。
  张自得忍不住自我安慰道:“等等看,招魂兴许得耗些功夫。”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少年甩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后,又将祭祀仪式重来了一遍。
  剩下的时间,就是漫长而焦急的等待。
  只是一直等到天色渐明,张自得也没看到其想要的结果。
  而这时,他也没有了机会。
  学子们有的已经起床,开始修行,看到祭祀的话,他们当中的某些人,必然会强行捣乱,打断祭祀,甚至找茬打架。
  张自得这一年里,多多少少树立了一些仇人,有些因为胡灵犀,有些因为杨欣,有些则是因为自身的不合群。
  不管怎么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张自得开始麻利地收拾起来,可还是晚了。
  就在张自得扛起假人往回走时,被三名学子拦下。
  其中带头的孙波,阴阳怪气地说道:“呦,小师弟,偷偷摸摸的干啥呢,扛着这么丑的假人吓唬谁呢,一看你小子就憋着坏。”
  张自得眼皮都没抬一下,低头说道:“让开!”
  “孙师兄,人家多辛苦啊,就别为难人家了,黄澈师弟还不赶紧搭把手。”
  旁边叫佟虎的学子,抱着手肘,轻碰下孙波,又对一边的黄澈,使个眼色,轻点一下下巴。
  随即,三人便挤上前,抢夺张自得手里的假人。
  在四人争抢的时候,又几名学子,打着帮忙的幌子,来到此处,想着顺手牵走三牲。
  一大早的吵闹,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只是所有人中,除了强取豪夺的,就是在旁围观的,竟没有一人站出来,为少年说句公道话。
  这一幕,落在张自得眼中,只觉是喝口水放个屁的事,不必太过计较,但不是不计较。
  没有实力之前,只有装孙子,躲着别人走,死容易,活着艰难,忍辱偷生这一招,张自得炼的很不错。
  不过,这样也有弊端,就是心中的执念与魔性,会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愈发深重,到最后阻碍修行。
  只是少年暂时不知道罢了。
  混乱的场面仍在继续,抢夺假人的四人,都没有觉察出,假人的重量在慢慢变化,越来越重。
  “该死的,竟如此折辱于我。”
  一句话在四人心头响起,使得四人,纷纷停下手中动作,急忙寻找声音的来源。
  “还不赶紧把我放下,哼。”
  神秘声音带着羞恼,又说了一句,这次所有人都听在耳中。
  然后,所有人就感到一股伟力袭身,双腿站立不住,趴倒在地。
  接着那声音又道:“是哪个混蛋召唤本姑奶奶…不…本座,快快站出来,看我不生撕你。”
  倒地不起的学子们,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全部战战兢兢的,寻声望去,只见张自得几人争抢的木头假人,此时竟自主地动了起来,将离得最近的孙波,所穿的黑色长衫,粗暴地扒下,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嘴上也不停,抱怨道:“你这长衫穿几天了,都不洗洗,真够脏的,邋遢,不过身子应该挺白嫩,就是不知道好用不好用。”
  只剩内里衣服的孙波,闻言,欲哭无泪,有些心慌,却又不敢言语,只得气恼的,在心里咒骂不停。
  就在此时,一声嗤笑,搅乱孙波的心绪。
  原来是趴在对面的张自得,实在憋不住,发出了笑声。
  他这一笑不要紧,要命的是,他一笑,暂时打破了此时的压抑氛围,趴在地上的学子,终于忍不住,纷纷大笑出声。
  而孙波左右的俩狗腿,只能嘴巴啃泥,痛苦忍耐,生怕自己笑出声。
  看着俩狗腿眼角的泪水,孙波被气得七窍生烟,心里恨不得立刻打死张自得这个始作俑者。
  要不都说坏坯脑子聪明呢。
  孙波俩眼珠一转,便计上心头,对木头假人道:“前辈,就是你身后的那个小子召唤的你,快撕吧了他。”
  “闭嘴,坏坯。”
  木头假人说道:“姑奶奶怎么做事,还轮不着你来提醒。”
  说着,木头假人控制这桃枝,照孙波的屁股上抽打起来。
  孙波顿时鬼哭狼嚎,连连求饶,吓的其他人也没了声音。
  木头人听着孙波地嚎叫,异常烦躁,威胁他道:“噤声,否则拔掉你的舌头下酒。”
  孙波闻言,紧咬嘴唇,不敢再出声。
  接着,木头人又控制一条桃枝,轻抽在张自得身上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你召唤的我。”
  张自得想着木头人所说的话,心一横,决绝道:“没错,是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哎呀,看你说的,你把巫阳姐姐当成什么人了,人家刚才说的都是玩笑话,当不得真的,小弟弟快起来,那三牲是给我准备的吗?”
  “对,对,都是给姐姐准备的,那招魂一事?”
  张自得与木头人的一番对话,令在场的人,大跌眼境,尤其是孙波,更觉委屈。
  当他们看到,张自得说第二句话时,已经可以站起身,内心更是羡慕。
  不过,说到招魂一事,除了张自得,在场的学子,均受巫阳的威压所致,暂时昏迷过去。
  “招魂一事不急。”
  巫阳出声示意张自得慢慢来,道:“咱们还是先来谈谈价钱。”
  “价钱。”
  张自得疑惑道:“什么价钱?招魂还有价钱。”
  真身位于巫魂山的巫阳闻言,不由得双手握拳,轻咬一口银牙,啐道:“哎呀,老娘我这火烧脾气,这小子当招魂是喝口凉水,就能解决的事吗?格老子的。”
  此时,小径这里,张自得受了一顿毒打。
  打了一会儿,看着少年可怜巴巴的模样,巫阳压下怒火,耐心解释道:“我招魂族人生来短命,修为不高,只因拥有招魂的天赋神通,遭天地嫉妒,后来我族的奇才们,穷几代之智慧,开创出招魂秘术,也就是如今的招魂祭祀,祭祀者需以寿元为代价,换我族人出手,取回天地二魂魂印。”
  巫阳没有说的是,招魂秘术一出世,招魂一族,更加受到天地“青睐”,天谴,天地诅咒,种种不详接踵而来。
  如今,巫魂山上的招魂族人,都是以这种饮鸩止渴的方式,苟延残喘的活着。
  招魂一族,灭族之日已不远矣。
  张自得听完巫阳所说,沉吟不语,心中苦笑。
  巫阳也没有逼迫,这毕竟涉及到寿命之事,容不得别人不慎重。
  考虑片刻,张自得嗫声问道:“多少年寿元?”
  巫阳回道:“不同修为,不同价钱,像你这样的要十年,不能再少了。”
  张自得没有说话,颤抖着举起拳头,缓缓地伸出两根手指后,立即用另一只手捂住脸。
  巫阳一看,真身腾的一下,从床榻上坐起,分身上缠绕的桃枝,也是瞬间炸起,径直抽向张自得,一边打,一边骂道:“两年,你打发要饭的呢,寒碜谁呢,你以为谁都能找到魂印,还取回魂印的吗?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叫魂的神婆了?”
  巫阳连番喝问,为招魂一族正名,无意中倒是提醒了张自得,“是啊,你们与叫魂的神婆有什么区别。”
  原本在桃枝的抽打下,叫痛不已的张自得,突然间不叫喊了,心直口快的巫阳,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于是,她收回桃枝,辩解道:“神婆招回的只是表象,我族人招回的是根本,表象可用,却难长久,唯有掌握根本,才更容易超脱天地。”
  巫阳这么一说,张自得则更觉得她是个神婆。
  直到后来,张自得成为人们口中,某位不能轻易言说的存在时,才懂得巫阳的意思。
  现在的张自得,是既怀疑又不解。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还是还价要紧,他坦诚道:“我仅剩不到四年的寿元,只出得起两年的价钱。”
  “没有你这样的。”
  巫阳分身大吼道:“这是要我血本无归,赔个底掉啊,算了,这笔买卖不做了。”
  说着,巫阳就要撤去分身,自行离去。
  张自得闻言,几次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失落地挥挥手,算作送行。
  而当木头假人倒地时,他眼前瞬间一黑,整个人差点坐倒在地,心中只觉万念俱灰,但他很快又调整过来,自我开解道:“求人不如求己,穷且益坚嘛,你差啥,不还有三四年吗,修行不行,做一件长脸的事总行吧?咱要有那大胸襟,大气魄,独独不能认怂,要像书上说的:石可破也,而不可夺坚;丹可磨也,而不可夺赤,唉,嘛呢嘛呢,赶紧憋回去,笑,要笑,哈哈…对,狂笑,笑出声,笑他娘的这大世,哈哈…”
  张自得跟疯子一样,咧着嘴,脸颊向上挤着眼睛,拼命地笑着,笑出眼泪,笑到干呕不止,笑到嗓子喑哑,笑到癫狂。
  “何必呢?”
  倒下的木头人又重新站起,不忍道:“逗逗你而已,还当真了。”
  这里的分身,说话虽然云淡风轻,但是巫魂山那边,巫阳的真身,却因少年的一席话,哭得撕心裂肺,险些背过气去,显然我们的巫阳姑娘,除了心直口快之外,也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只不过这些,张自得都不知道。
  他更加不知道的是,正因为刚才那一番话,才使得巫阳的分身,去而复返。
  张自得好像被人掐住喉咙一般,笑声戛然而止,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木头人。
  最后的倔强,也在木头人的一句话后被击溃,使得他登时泪如泉涌。
  巫阳分身一桃枝抽在少年的屁股上,吩咐道:“别矫情了,做好准备,开始招魂。”
  巫阳让张自得盘膝坐下,放空精神,尽量做到接近假死的状态。
  而后,巫阳大声诵念招魂词,一句句“魂归来兮”,不停的在小径之中回荡,直到张自得的天魂出现为止。
  金光灿灿,照耀四方,天魂冷漠的暼了一眼巫阳,以魂识波动与巫阳交流道:“招唤本座,所为何事?”
  巫阳都懒得回它,平生所见的天魂何其多,都是一个德性,别无二致。
  竟是直接以法力禁锢天魂,随手取下一缕魂识之后,去往天牢。
  而巫阳这次之所以能这么轻松,全赖张自得没有修为的缘故,此次天牢之行,也注定无需耗费多大周折与代价。
  苍天之上,天墟某处,一座雄城巍然耸立,该城通体黝黑,由石头堆砌,历经无数岁月而不倒,历经无尽战火,而不显破败。
  城门处,有两队罩着黑袍的刑徒,一进一出。
  巫阳此时就混在进城的刑徒中,手捧装有天魂的石盒,迈着相同的步子,跟随这一帮行尸走肉般的刑徒,去往天牢。
  所谓天牢,其实就是一个个挂在巨树上的笼子,由树底到树冠,笼子的数量、大小不尽相同,树底的最小最多,越往上笼子越大越少,至于树冠,有没有笼子,笼子数量、大小如何?
  “除了那些绝世存在,世间恐怕没人知道。”
  树下的巫阳,每次来到这里,都不禁这样想道:“说不定可能大概,那些绝世存在也不知道哩。”
  巫阳在树下无数的笼子间,找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将张自得的魂印找到。
  之后,巫阳施展天赋神通,真灵与张自得魂识融合,竟毫无阻碍地进入到以大道纹络形成的笼子里,顺利的获得魂印。
  最后,再以秘术,掩盖魂印气息,出得笼子,自身部分真灵与张自得的魂印魂识,回到石盒,剩下的真灵继续伪装成刑徒。
  随着的一声呼喝,巫阳如来时一样,跟随刑徒,走出天牢,逃出石城。
  在把抢来的石盒,还给昏迷的倒霉蛋后,才回到张自得身边。
  如释重负的巫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轻轻唤醒张自得,道:“天魂魂印已经取来,你去割破手指,滴血熄灭四盏燃寿灯后,我们的契约完成,魂印才能给你。”
  张自得不疑有他,一一照做。
  燃寿灯熄灭一盏,张自得就感到身体一阵虚弱,这是寿元快速流逝的症状,如此反复,四盏燃寿灯全灭时,张自得已经很难站立。
  同时,在此过程中,每熄灭一盏灯,巫阳真身那里便受一次雷击,只是这次与以往相比,雷击跟哈痒差不多。
  得到张自得一年寿元的巫阳,以桃枝结印,将魂印打入天魂中,撤去禁锢,也不给天魂装犊子的机会,直接赶走。
  巫阳不害怕张自得死后,他的天魂捅出此事,因为下场是有目共睹的,天牢的一小撮刑徒就是很好的例证。
  看着虚弱的少年,巫阳关心道:“要不你先缓缓,我们过会再拘地魂。”
  张自得无力地摆摆手,说道:“不用了,开始吧。”
  见状,巫阳也不再劝阻,示意张自得和先前一样,盘膝坐好。
  招来地魂,攫取魂识后,直入幽冥,奔向虚危山。
  此行无需隐藏身形,偷偷摸摸的,只需释放招魂族人特有的气息,便可在无数鬼魂中肆意横行,无鬼敢拦,巡山阴兵见她,也是礼遇有加,热情招呼。
  当然,这一切全靠祖上蒙阴,帮助过齐仁大帝的后裔,谁敢不给几分薄面?
  即便已经多年不曾听闻齐仁大帝的消息,但是这并不妨碍阴兵的崇敬与敬畏,更何况幽冥之下的幽墟中,招魂一族还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以及不容小觑的实力。
  巫阳很轻易的,就在虚危山山脚的某个小山洞里,找到张自得的魂印,真灵一裹,便重新返回地面。
  一切照例,张自得做完一切,已经仰躺在地,半昏迷过去。
  剩下最后的一盏灯,巫阳用桃枝剥开张自得胸口的衣服,迅雷不及掩耳的,取到少年心头血,再以她的灵识融入血中,将燃寿灯熄灭,如此整个祭祀方才完成。。
  而当巫阳准备离开时,无意间瞥见,那枚已经佩挂在少年胸口的印章,整个人不由得一震,喃喃道:“多少年了,终于有机缘再见第二枚印章。”
  说完,又看看少年,神色复杂道:“好好活着,愿你大道行远,初衷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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