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发去浙江打工

　　关于我去浙江打工的这事儿，父亲和母亲都持反对意见，说我一个女孩子，独自出门在外不放心。
　　我知道母亲耳根子比较软，和她撒撒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肯定会松口。
　　但是父亲那里，就很难说话了，他只要认定的事，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不过我不打算征求他的意见
　　还有两天就要出发了，可是，我都还没准备好，来到院子里，母亲坐在椅子上纳鞋底。
　　前几天她买回来两双牛筋的鞋底，用不穿的衣服裁剪来纳布鞋。
　　我坐到母亲的身边，看着她纳鞋底，母亲看了我一眼，道：“你还小，打工就不要去了，去把这几年大学读了吧，到时候好歹有个大学毕业证，工作也能找到个轻松的。”
　　我不以为然，一个连二本都算不上，差不多就算是个技校的大学有什么好读的？
　　估计也就是个大专吧？
　　我坚决的摇头拒绝：“姑姑也才初中毕业，现在一个月四五千，我读个大专出来又有什么用。”
　　母亲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我也不想说了，撑着下巴看她纳鞋底。
　　过了几分钟，母亲率先打破沉默：“去了，你一个小丫头我不放心，现在外面乱的很，岩峰村小皮皮家那姑娘，就被人家骗去卖了，现在都还没找回来。”
　　我心道：“那是怪她自己蠢。”
　　但是嘴上并不说出来，不然必然起到反作用，依旧保持沉默。
　　等母亲把鞋底纳好，她收拾东西进屋去了，我朝着她的背影喊道：“我一定要出去的，我不想一辈子呆在这山旮旯里。”
　　母亲脚步顿了一下，没说什么，继续进了屋里。
　　两天后，姑姑来找我，问我收拾好没有，收拾好明天就出发，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很想去，可是，母亲如果不松口，我也不能偷着去。
　　我看看屋里，姑姑似乎知道了，便把我拉在一边，进了屋里，然后，里面传出她和母亲的激烈争论。
　　争论持续了几分钟后重新归于平静，又过了几分钟，她们一起走出屋子。
　　母亲走到我身前，伸出粗糙的手掌抚摸着我的脸，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500块钱递给我：“拿去做路费吧，去了生活费算她的，还有，给我完完整整的回来，灵儿少了一根头发我饶不了你。”
　　前面一路是跟我说的，后面的是跟姑姑说的，姑姑大包大揽的道：“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家小妮子少一根头发。”
　　母亲白了她一眼，转身进屋去了，我愕然的看着姑姑，她是怎么说动母亲的。
　　姑姑捏了一把我的脸，炫耀的道：“怎么样？不是啥时候好言好语都有用的，有时候，也要有脾气才行，坚定自己的立场。”
　　我点点头
　　似乎，有时候无声的抗议，真的不如大声的抵抗来的有效。
　　姑姑道：“快去收拾东西吧，明天就去贵阳买票。”
　　我点点头，跑进屋里，却看到母亲已经在给我收拾了。
　　我常穿的好几套衣服，以及不穿的都收起来了，有夏天的，也有冬天的。
　　我连忙拉住背包里塞毛线衣的母亲：“妈，现在浙江热得很，你收那么多干嘛？”
　　她白了我一眼：“你冬天不用穿啊？难不成到冬天你回来拿？”
　　我无语扶额：“到时候买呗，出去打工到冬天也有钱了，再说你收这么多我也拿不动啊。”
　　可不是嘛，都收了一口袋，一背包了，又不是搬家。
　　母亲看了一下，发现确实有点多了，便不在往包里塞，拉着我坐在床上。
　　摸着我的头说：“出去了，不要跟不正经的人来往，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要轻易相信人，自己上班了，就上班，下班了就回家，不许到处去疯。”
　　我点头：“我知道的，我又不是那种爱玩的人。”
　　母亲又说：“嗯，你现在长大了，如果想谈男朋友我也不反对，但是，女孩子要洁身自好，否则对你自己百害无一利。”
　　我窘迫不已：“妈，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我，我就想赚钱，那个，以后再说吧。”
　　母亲点点头：“这样也好，出去了，记得带把小刀在身上，哪个臭小子敢欺负你就照他大腿上扎，就算杀人了也不能让自己吃亏。”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妈妈，心里非常震惊，她不是一直劝自己和弟弟不要惹祸嘛？还让自己带刀？
　　母亲似乎明白了我的心里所想，语重心长的道：“你在家里，自然不用，出门了，远在天边，爸妈都无法保护你。谁敢欺负你，只管放心扎，就算出了人命，爸妈都能帮你解决。”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上七点，我刚刚起床，姑姑就过来了，她的行李很简单，就个小挎包，穿着一条漂亮的花裙子。
　　我看到那花裙子，就挪不开眼睛了，好漂亮啊。
　　姑姑转了一圈，裙摆随风起舞，她诱惑道：“好看吗？”
　　我连忙点头：“嗯嗯。”
　　姑姑说：“500块钱买的呢，出去了，努力上班，到时候买十条都没问题。”
　　我心里开始憧憬起美好的未来
　　收拾完后，我拧着行李，和母亲告别。母亲也没多说什么，给我拿了两包吃的，一包是茶叶蛋，一包竟然是一只鸡。
　　还有煮熟的土豆，红番薯，我连忙拿出一个，吃了起来。
　　姑姑说：“走吧，去晚了可就买不到票了。”
　　母亲忙说：“吃了饭再走吧。”
　　姑姑一把拉起我就往外走：“别舍不得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母亲一直站在院子里，看着我们离开，直到，我看不到她了，她也看不到我了。
　　母亲记了姑姑的手机号码，我好羡慕她，还有手机，这东西好像可以看电视，还可以听歌打电话。
　　好多神奇的功能
　　不过听到她说要5000块钱一个，我就放弃了心中的憧憬，5000块啊，听说现在好多人的工资才1500，要好三个多月不吃不喝才能买一个。
　　当然，像姑姑这样有技术的，也要一个多月才能买一个。
　　我们一路步行，从大坡一路向下，来到磨香河，过了桥后，来到茶厂，然后在这里等车。
　　这里有两趟去普定的车，以前我在县城上学就是坐这两趟车。
　　坐去普定转车去贵阳
　　不过也可以去到化处镇上，走路去播仁坐火车。
　　不过姑姑说，直接去普定坐，懒得跑来跑去，还要走大半天路，累的很。
　　我随她安排，摸了摸口袋里的500块钱，这是我拿到过的最大的一笔钱，的确是很大的一笔钱了。
　　这几天从这里到浙江的车票才100多块钱，一块钱还可以买到5个馒头，2个包子呢。
　　车票贵的时候是春节，要300多，坐火车要200多。
　　等了一个多小时，汽车终于来了，我急忙起身招手，车子带着让人牙酸的刹车声停下。
　　姑姑帮忙提着东西上车，售票员便走过来看到是我，笑道：“小丫头，要去打工啦？”
　　我点点头，掏出10块钱递给她：“两个，到普定。”
　　她接过后，给了我们每人一张票，然后问道：“你不是考上大学了吗？怎么还去打工？”
　　我摇头道：“那只是个很差的大学，没考上理想的学校，懒得去了。”
　　她却说：“就算再差也是大学啊，去读一下还是好的。”
　　我没在说话，对她报以微笑，她也不再说什么，就坐在边上。
　　车子开到播咱垭口，又上次几个人，两男一女，应该是一家仨口。
　　开到白岩村又上来几个，有一个还是认识，不过也不算什么朋友，就随便打了个招呼。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个多小时后，才终于到达了普定县车站。
　　我们一下车，就有几个男女男女的围了上来，嘴里喊道：“安顺去不去。”
　　“六枝去不去。”
　　“水母，水母呢。”
　　“织金呢，去不去，小姑娘，去不去嘛，马上发车了。”
　　面对这些我已经麻木了，摇了摇头拒绝后，也不去说话拒绝，直接转身拖着行李离开了。
　　来到车站外，等了辆出租车，上车后，一路来到火车站，买了到安顺的车票。
　　姑姑看我麻利的操作，有些意外的道：“你还挺熟练的嘛。”
　　我笑道：“那当然，我上学都是自己来自己去的。”
　　姑姑恍然点头
　　买了票，验票，检查身份证，行李过安检之后进入候车大厅。
　　大厅里的播报器不断的播放着来往火车的信息，我们的是10点25的车。
　　现在才9点15分，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聊了一会儿，姑姑说：“你要喝什么水，我请客哦。”
　　我抬头道：“矿泉水，娃哈哈的。”
　　姑姑白了我一眼：“那有什么好喝的，等着。”
　　一会儿，姑姑小跑回来了，递给我一瓶营养快线。
　　我没喝过这东西，主要是我觉得肯定有添加剂啥的，不过，偶尔喝一瓶还是没事的。。
　　就打开盖子，尝了一口，还可以，甜甜的，还有点果粒。
　　又过来一会儿，播报器里喊出我们的车次，起身拉着行李，准备验票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