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不专业的碰瓷

　　“快看，龙泉帮出动了。”宏泰茶楼的暖阁，一名差役指着窗户下面吴伯飞一群人，兴奋的叫了起来。
　　“瞎激动什么？”王大福悠闲的翘着二郎腿喝着茶：“还没吵起来呢，时机到了再说。”
　　韩智往楼下望去，只见一个独眼龙带着几十个兄弟，浩浩荡荡的从龙泉货栈出来，往街北走去。路上的行人看到这个阵势，纷纷逃离。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消散大半，连不少商户都纷纷关张，门板拉了横栓，只从窗户中伸出头来看热闹。
　　街北就驻扎着北狄的商会，北狄是草原地带，还有一大部分的深山老林。只有马匹，羊群和一些野物。大部分的生活用品，比如丝绸，瓷器，棉布，还有更为重要的铁器都十分短缺。
　　没有这些商会，他们只能带兵抢夺，这种强盗方式极为辛苦。打得过的话还好，打不过的话就难以生存。所以这些大大小小的商会掌握着北狄的命脉，一般都是北狄官员亲自掌管，说是商人，其实在北狄身份高贵。
　　吴伯飞带着手下气势汹汹的冲向街北的北狄商会，商会里的人接到讯息早早的迎了出来。为首一人穿着草原的装束，满脸胡须，手上的每个指头都带满了戒指，有些是汉白玉的，有些是翡翠的，红红绿绿的看起来富贵逼人。
　　“吴老六，草原的尊贵客人，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啊。”那个满手戒指的北狄商人看到面色不善的吴老六，神色淡然，露出了假惺惺的笑容。
　　“阿古力，你别在这边给我假模假样，你手下的商户四天前卖给我二百匹草原马，掺了假，里面有几十匹病马和矮马，这事要怎么算？”吴伯飞和阿古力相对而站，开门见山的说道。
　　阿古力神色淡然，眸子里却精光闪动，透着一股野性。他微笑道：“吴老六你火气不要这么大，马群里有病马很正常啊，而且病马和矮马就不算草原马了？”
　　“废话。买的时候白纸黑字写的百岔铁蹄壮马，现在刚买回去还没开始运送就已经死了六匹了，还有十六匹矮脚马能干什么？像驴子一样拉货吗？那老子还不如买几头驴，耐力还更强一点。今天你必须让那个商户赔偿我龙泉帮的损失。”吴老六掷地有声。
　　阿古力沉吟一下对身边人道：“把真兀叫出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高高壮壮的汉子走了出来，他大雪天上身却只穿一件单衫，手臂上肌肉虬结，铁塔一般的身躯站在阿古力身后，喝道：“马是我卖的，你待怎地。”
　　吴伯飞对着真兀轻蔑一笑说道：“我说怎么胆子这么大，原来是个大块头。我的要求很简单，赔钱。”
　　真兀哈哈一笑说道：“我卖马向来就是这么卖的，谁让你家手下没看清楚。钱入了我的口袋，从来没有退回一说。”
　　吴伯飞从怀里掏出契约对阿古力冷笑道：“阿古力，你瞧瞧他说的像人话吗？老子有契约为凭，死马尚在，咱们去县衙分说一下？你们北狄人敢在我们大鸿皇朝的地盘上偷奸耍滑，能讨得好吗？”
　　阿古力看到契约有些犹豫，沉吟不语。
　　真兀不等阿古力开口说道：“让我把钱退给你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说。”吴伯飞沉声道。
　　“我家主人听闻扬州有一种专做小妾的女人，叫扬州瘦马。这些瘦马能歌善舞，温柔可人，我家主人甚是神往。你卖给我一些扬州瘦马，我还你病马的钱。”真兀说道。
　　吴伯飞一听这话，顿时怒气上冲，沉声说道：“趁早收了你的春秋大梦吧，我们江南水乡的姑娘个个聪慧俊秀，你家主人给她们提鞋都不配。”
　　真兀脸色绛红，呲着牙说道：“竟敢如此辱我家主人，早晚我北狄的铁骑踏破你们江南，把你们的女人挨个都给蹂躏了。”
　　吴伯飞哈哈一笑，针锋相对道：“就你们那点儿实力，还是想想怎么守护你们草原吧。不过你们北狄缺水，北狄女人常年不洗澡，肯定又骚又臭，也就只能当马骑了。”
　　阿古力本来面色淡然，听到这句话，双眼盯着吴伯飞，脸上寒气逼人：“吴老六，你如此辱我北狄，今日算是活不成了。”
　　真兀听到阿古力开口，如同得到号令，往前跨出一步，双拳齐出，铁塔一般的身形朝吴伯飞压了过去。
　　吴伯飞大喝一声：“来得好。”身子一矮，稳稳的扎起一个马步，双手往前一推。两人四手相对，真兀‘腾腾腾’往后退了三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如同小山倾倒，大地都跟着震颤了一下。
　　双方人马群情亢奋，一声呐喊，迅速的交战在了一起。一时之间喝声连连，夹杂着拳拳到肉的闷响。场面顿时陷入了混乱。
　　王大福在楼上看的真真切切，兴奋的叫道：“这就打起来了，也太快了吧！小智，快，该你出场了。”
　　韩智早已在旁等待，他身穿皂服，手握腰刀，听到王大福指令，一溜烟冲到了楼下。
　　此时楼下早已乱作一团，由于双方未带弓箭，所持的只是短刃棍棒，因此陷入了惨烈的肉搏战，几十个人混在一起打了个难解难分。
　　韩智看到这种场面，脑子一热，快速的冲进了人群，他看到一个北狄汉子和一个穿着灰衣的龙泉帮手下正在激烈的对拳，两个人都鼻青脸肿的。他连忙走到近处，准备看准时机挨上北狄汉子的一拳，就此倒下，完成任务。
　　谁知那俩人看到一身皂服的差役介入，竟不约而同的罢斗，转身跑到了别的地方。
　　韩智第一次碰瓷失败，又试了好几个人，这些人看到韩智，就跟商量好似的，一起罢斗离开，另找别人接着互殴。韩智在场里四处游走，所到之处人人躲避，竟没挨到一拳。
　　韩智心里一急，随手抓到一个北狄人，按住他的肩膀说道：“打我。”
　　“啊？”那北狄人脸现迷茫之色。
　　“我也是大鸿朝人啊，打我。”韩智喊道。
　　那北狄人将身一缩，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韩智道：“你这差官喝多了吧，脑子不清楚。”说着连连后退，躲入了人群。
　　韩智眼光朝宏泰茶楼的阁楼望去，只见王大福躲在窗户下边，只露一双眼睛，殷切的眼光看向这里。
　　他无奈的摇摇头，自己往下一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王大福在楼上连连叹息：“这小子是真的嫩，碰瓷都不会，自己摔倒算什么事儿嘛。”
　　只见一只有力的大手又把韩智扶了起来，韩智定睛一看，发现是龙泉帮的吴伯飞。吴伯飞大声说道：“小差役，这地方危险，不是你能管的。你快找个地方躲避吧。”说着手一挥，将韩智送了出去。
　　韩智借着吴伯飞的一掷之力，纵跃到了场上的另一边，刚好落到了真兀的身前。
　　真兀正杀红了眼，看到眼前忽然落下一人，穿的又不是北狄的服饰。他左手一挥，抓住了韩智的肩膀，紧接着右手握拳，重重的打在了韩智的左肋。
　　韩智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借着这一拳的势道，往后飞去，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就此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