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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大山,大红公鸡便立在土坯墙上,“咯咯”打鸣。
趾高气扬,如监工般鞭策村里的老少。此时青林早已起床,特意熬了一锅小米棒子面糊,算作病号饭。
傅溪德躺在炕上,脑袋昏昏沉沉,一串一串的人影从眼前闪过。先是父亲傅季远的呵斥,恍如身在儿时。
再有李芸芝的软语细言,不觉心中一暖,情意缠绵。
忽然又出现另外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啪”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脸上一疼,心境竟陡然一惭,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最后,“轰隆”一声,轰天雷在他眼前爆炸,傅溪德朝悬崖一滚,身体瞬间失重。
惊慌间,不知道在空中漂浮了多久,轰一声,身体一震。
陡然从炕上坐了起来。
傅溪德满头大汗,惶恐间欲借力跳起,以躲避头顶滑落的雪帘。谁知腿上一阵剧痛,没跳将起来,反从土炕上跌下。
落在炕下,人反而清醒了。
没有诸此斑斑,眼前只有一副家徒四壁,而四壁仍破损不堪的的景象,还好,至少说明这里不是阎罗殿,还活着。
青林早被这声响惊动,连忙跑过来。一看那病人醒了,满心欢喜。
“大叔,你活过来了”能救一人,青林喜地手舞足蹈,又连忙将傅溪德搬上炕。
“小兄弟,是你救的我,这这...恩情清仁我定然报答。”傅溪德忍着腿上的剧痛,艰难说道,额上渐起了一串细汗。
青林扶傅溪德躺好,“俺娘说,救人一命有七级高呢,不用报答不报答的,”说完,又将羊皮挪了挪,给傅溪德盖好。
“大叔你的腿摔伤了,不能乱动,车大夫说得一百天才好哩”青林说着,盛满一碗棒子面糊糊,给傅溪德端过来。
大黄狗不知何时进了屋子,忽闪着舌头央求也要来一碗。
青林看它可怜,干脆盛作三碗,两人一狗各自一碗。算是公道无比。
傅溪德知这家的状况,必是拮据无比。仰头灌下面糊,只希望快点好起来。
“小兄弟,你家大人呢,家里怎么只有你一人”傅溪德疑问道,山村里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该靠什么过活。
“俺娘说俺爹去了西口,俺好几年没见过他,俺娘,俺娘她...”一提起娘,青林鼻子酸了,母子情深...
看到青林的神情,傅溪德已经猜到结果。
心道“真是个命苦的孩子”。原来这世上,远有比自己悲惨得多的人,他们的无助与苦难,是自己远不能想到的。
傅溪德触到青林的伤痕,很是过意不去,“小兄弟,真对不起,我不该问那么多”。
青林一擦鼻子,抱住大黄狗,天真笑道,“还好,俺还有大黄呢”,仿佛这黄狗,是他唯一的亲人。
而事实分明如此,“悲乎”,傅溪德百感交集,一时语塞。
吃完面糊,青林带着大黄照吃完面糊,青林带着大黄照例出门放羊。
傅溪德独自躺在炕上修养。心想自己这点苦难能算得什么,再不济,自己可比这个孩子幸运得多。
但也不能干躺着,微微蜷缩下左腿,一阵剧痛传来。
应是骨折。这次出门跌打损伤的良药倒是备了些,只是褡裢早就不见。应是挂在悬崖峭壁某处吧。
再仔细一看左腿,发觉腿骨接的并不太好,应是个赤脚医生接的。
傅溪德咬住羊皮,鼓起勇气,咔嚓一声,自己又矫正。“啊”大叫声,差点疼的昏过去。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用树枝固定好,方才安心。又运了半天气,周身气血通泰,暖烘烘的,舒服许多。
傍晚时分,青林带着大黄方才回来。回来多了两只兔子。是专门捕来给傅溪德补身子用的。
煮好的兔肉,专贡傅溪德,青林不舍得吃,也不许大黄染指。就这样,傅溪德惭愧难当的吃了这一餐。
第三天,傅溪德恢复精神,只是左腿不便。就让青林做一个简单拐杖。用作出行。
有了拐杖即可出门,傅溪德柱杖出了篱笆院,发觉这是个不过十户人家的小村。
小村三面环山,一面临沟。在山与沟之间,一条羊肠小道算是与外界沟通的关键所在。
此时雪逐渐消融,大山显露出枯黄本色,一派肃杀气象。
“此穷山僻壤之地,却能出良善之人,也是难得”傅溪德喃喃自语。
想着该怎么报答救命恩人,只是褡裢丢失,细软等物俱失,自身上下摸不出一文钱,赧顔得紧。
于是苦笑一声,用树枝在地上连写三个囧字。
要在平时,他一定会作新诗以自嘲,只是此时此景,止一囧耳。
诗不过是酒足餐饱后,沽名钓誉的饵料罢了。一想到此,傅溪德轻蔑一笑,心境也通达不少。
青林今日早早回来,羊群给大黄看管。不是偷懒,而是要给傅溪德熬汤。
“青林别忙,你识不识字”,傅溪德打定主意,要报答些回去。若不识字,就教他写字。
青林倒也好学,原来父亲在时,还曾交过他几个字,也是许久之前的事了,只道是不会吧。
于是两人约定,一天十个字,绝不能怠慢。
过了五六天,发觉青林学得快,又渐渐涨到二十个,三十个字。如此不足一月,青林即可成读。
“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这段话说的是圣人弟子颜回,颜回住在破屋里,一碗饭一瓢水就满足,别人都替他担忧,他却很快乐,为何?因他一心向道,内心充实,是真圣贤。”傅溪德认为,青林的境况,与颜回无异。
但是青林却并不这么想,“清仁先生,颜回为什么不放羊呢,如果有羊,他也不至于冻饿。”
青林满脸天真,他的世界里,羊最好,羊粪可以肥田,羊毛可以织衣,羊儿甚至可以换成钱,买好多稀罕物件。
倘若颜回也有几只羊,每日放羊之时顺便悟道,生活也不会那么窘迫。
傅溪德被这么一问,哑口无言。“颜回就是颜回,放羊的颜回就不是颜回了”。只能如此应付。
“连自己都养不活,就算悟出了道,谁来用呢”青林与颜子实在无缘,又提出质疑。
若在平时,傅溪德早就拍案而起,大骂辱没圣贤云云。
此时他身处穷乡僻壤,衣食尚且不周,对青林的质疑确有同感。
贫则思变,勤劳而衣食周,衣食周全,方有礼仪教化。。
易经中需卦之后方是蒙卦。需为生活供养,蒙为启蒙教化。
圣人这么安排,定有深意。安贫并非高尚!乐道才是真谛。后人总是不着重点,曲解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