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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了？”
夏果把头扭了过去，看着独一的侧脸问道。在近处，那些初见时就被地球人发现的细小孔洞好像都闭合了起来，似乎带着忧伤的情绪。
“无可奉告。”
“靠，我白为你伤心了一秒。”一听到这句回答，夏果就知道魅影号船长的本体大概率还好好地活在某处……
恩，想到他和清剿者一起返航了，或许他活得也没有那么好……
“既然没死，就不要突然发表这种托孤式的言论，更何况我们似乎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吧？如果我单纯的人类大脑没有出错的话，我们认识的时间应该还不到一天。”
这样说着，夏果却有种感觉，巨大的麻烦正在迎面而来，而他对此无能为力，只能选择承受。
这感觉很不好。
“我要先给你道个歉，我应该是对你撒了谎。”独一看着天空，太阳西沉之后，体育场里逐渐暗淡了下来，但是这样反而能看到那些逐渐显露痕迹的星星。
“‘应该是’？”
夏果重复了一遍独一话里的关键词，这是他跟自己的死党学来的话术，在你完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重复对方话里最主要的词语，引导对方说出你想要的内容。
“作为意识末端我不清楚主体与你相遇之后都说了些什么，但是既然你显得茫然无措，却没有歇斯底里，主体又完成了主要的目标，这说明你肯定不知道整件事情原本的样子。”
“你是‘我’选择好的工具。”
独一的意识末端冷静地，说出了略显无情的话语。
夏果长出了一口气，他不信天上会掉馅饼，更不要说天上会掉外星人和什么神秘种族的源质器。
作为一个普通的地球人，突然获得了预言梦的能力，独一最开始的解释从来都没有真正地说服夏果。
现在独一承认了这背后另有隐情，这反而让夏果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星核私掠者，源质器……你其实才是这一族的幸存者之一，那个小女孩，她是你妹妹？还是什么……从小一起啃星核的青梅竹马？”
夏果漫无边际地猜测到，在梦境中那个洞穴里，独一的意识末端与小女孩交流时并没有刻意回避夏果，所以夏果知道，独一本身的身份就有问题。
“不，我告诉你的这一部分是真实的，我来自星盟，是联合军直属第一区的外编干员，我不是什么星核私掠者。“
“至于我到底欺骗了你哪部分……或许主体已经跟你说过，这次事件开始于离太阳系五个半标准跃迁外的某处。”
“我遇到了一群星核私掠者。“
独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说道。
“我把那些星核私掠者，还有正在追杀他们的清剿者，用反物质棱镜一起放逐到了未知的空间。”
“现在，私掠者们唯一在这个宇宙留存下来的东西，正位于你体内。”
“而知道这一信息的清剿者，应该已经被‘我‘取代……”
夏果的嘴巴微张，之前梦境中的景象已经让地球人明白，来自星盟的独一可能和星核私掠者是一边的，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真相是这样，独一这是传说中的……舍己为人？
“你这是图个什么呢？”
想到就问，夏果干涩地问道，他希望独一的意识末端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是一个神经病式的解释。
“很久之前，我就在追踪研究清剿者，他们的行动模式，他们的目的，还有那些被清剿者伤害杀戮的目标。”
“这是一项危险又无人理解的工作，帝国和星盟还有各大势力对于清剿者的行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那些危险又诡异的家伙不会在关键的星域活动，所以掌握权力者也没有一个愿意出头去干吃力不讨好的事。”
“吃力不讨好啊……”独一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夏果，我的母星曾经也和地球一样美丽，直到十五年之前，清剿者三型突然闪现于我母星的星域内，然后’点燃’了我们的恒星。”
“只有少数的‘约伯特人’成为了流民，少数叛逆的约伯特人……那一年大部分在外的约伯特人都返回了母星，为了一个几十年一次的盛大节日。”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杀戮，无法抵御的杀戮……之后流落在外的约伯特人也都相继暴亡……”
“我没有回去，星盟的星域里没有清剿者活动的痕迹，但是我知道，只要我离开星盟的主要区域，那些杀戮机器也会找上我，他们不会给我留下任何机会。”
“肉体上的转变是非常痛苦的……但是我必须要活下去……”
“星盟这边清剿者的资料并不齐全，那些东西的很大一部分还隐藏在迷雾之中。”
“我需要找到一个机会，去敌人的大本营看看……我需要知道清剿者到底基于什么行动……我需要知道，我的仇人到底是谁。”
独一看着脸色震惊的夏果，真诚地安慰道：“不要为我担心，我只是改变了外在的肉体，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为此也准备了很久。”
夏果张嘴欲言又止，最后他苦笑着说道：“我只是觉得今晚我可能就会梦见你横死的面孔。”
独一听到这话，反而大笑了起来，这是这个意识末端最高兴的时刻，他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夏果只听见他说道：“所以说，幸好我只是一个意识末端，只是本体留下来的一个片段，这之后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在这种情况下，你必须要顶替我回去，我这十几年的调查并非毫无收获，星盟内部至少有一股力量，在放任清剿者横行杀戮，夏果，我要用一个合适的方式消失，而你已经暴露在星盟的视野之内，你就是我招收的外编干员，在我回来之前，你就是魅影号的船长。”
“非常抱歉把你扯入到了这一团乱麻之中，我本该跟你讲一些复仇之类的大道理，但是那些话我在几年前就对自己说腻了。夏果，这宇宙中没有什么理所当然，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我们再算一算我应该补偿你什么。”
“再见。”
独一这样说道，在夏果回话之前，这个心智末端逐渐变色，就像是石像露出了本体，化为了废渣和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