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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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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雪晴,太阳高悬空中,天空蔚蓝一片,长长的雪路留下两串长长的脚印。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难得的好天气,让他神清气爽地朗诵几句来。
  “我也想起了一首诗: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改天我必须再养一只狗来。”他说道。
  “好呀。日暮、苍山、白屋、柴门、风雪都有了,唯独缺一只狗,如果你养一只狗在门口‘汪汪’叫着,晚上就没那么可怕了,昨天晚上那风吹得像鬼哭一般,我都吓得钻你怀里了。”许默说道。
  “原来如此呀!我一直以为我在梦中做了什么亏心事,看来是你主动投怀送抱呀,终于解脱了。”他长吁一口气。
  “谁主动投怀送抱了?还不是你那床太小呀——你倒解脱了,我的脚又酸又疼,快走不动了。我想一头栽在这软绵绵的雪上,如果这雪是你的棉被就好了,我就躺下来,再美美地睡一会。真怀念你那厚厚软软的大棉被,还有你那烧得旺旺的火炉!”许默眨巴着眼睛说道。
  “要不我委屈一下,再背着你走几步,向下的路一马平川了。昨天没去背水泥,肌肉又萎缩了,今天就把你当成那水泥袋子炼一下肌肉,如何?”他笑着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这‘水泥袋子’就不客气了!快点蹲下,哈哈~,太好了。”
  他蹲下来,她莞尔一笑趴在他浑厚结实的背上。
  “怎么样,我这‘水泥袋子’好背吗?”
  “当然好背,比工地的袋子好背多了!如果你是工地上水泥袋子,估计我一天能背个五百包。”
  “无语,要不我以后到工地给你做水泥袋子!”
  “开玩笑了!背上你,我走路反而更轻松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这要问你自己,莫非你获得了神奇的力量?”
  “就像你说的,我就是一只骆驼,背得越重还越有力量。”
  “哈哈~你猪还差不多。不过有你这‘骆驼’太好了,我可以骑在‘骆驼’背上过雪山了。驾驾!你这‘骆驼’快点跑起来。”她捏着他的耳朵咯咯笑起来。
  他背着她轻盈柔美的身体,就如把整个世界的美好都背在了肩上。
  难道这就是爱情力量吗?他心里难以置信地想着。她趴在他背上,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肩膀。
  她笑盈盈地看着蓝天白云、看着那白茫茫的雪山,用手不时好玩地着敲他的光头。
  “真把我的头当木鱼了——对了,前面有一寺庙,我把你背到那寺庙去。”
  “你把我背到寺庙干吗?”
  “我这不是成了和尚?你正好去剃度成尼姑,你来敲木鱼我来撞钟,正好搭配。”
  “没看出来你说话越来越贫了,有多少个女朋友,快点老实交待!”
  “我在阳台上振臂一呼,就响者云集,你说我有多少女朋友?”
  “好吧,别被我看到了!看到了,你就死定了。”
  “哈哈~”
  “我在阳台上冲你笑,你怎么从不回头?”
  “骑得太快,怕钻到湖里喂鱼了。”
  “是鱼怕你钻到湖里吃它们吧。”
  “我先前一听你笑就要挨一掌!”
  “啊!谁打你?”
  “我自己打我自己。”
  “为什么?”
  “以为在梦里,想清醒点!”
  “啊!这样呀,太让你受委屈了,来给你揉揉。”许默用五个手指在他光溜溜的头上转着圈,轻轻挠着。
  “呵呵,呵呵~,你别……别挠了,太痒了!”
  “那我以后还要不要在阳台上笑?”
  “想笑就笑了,你笑声特别好听,比学校播音员的笑声还好听。”
  “这还差不多。”
  “前面不远地方真有个小寺庙,我们去那里化个缘吧。”
  “求求师父给点斋饭吧,我好几天都没吃饭喽,肚子好饿。”许默撇着嗓子说道。
  “我都饥肠辘辘了,还等你给香油钱买米呢。”
  “你这小和尚,真讨厌——累吗,累了我就下来。”
  “不累,一点都不累。”
  “太开心了,你这小和尚太棒了。”
  她像孩子一样紧紧地搂着他脖子。
  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背着许默如浴春风般走起来……走过一片片雪地,穿过一处处林子……来到山坳里一处僻静之地,那里有一处院落。
  古旧的石头牌坊,牌坊上一块古木匾,匾上刻着四个红漆古字“默玄禅院”。
  “上面有个‘默’字,正好我也是这个’默’字,是巧合吗?”许默问道。
  “莫非你和这禅院有缘,那我们进去看看是什么样的‘缘’。”两人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那是一个雅致古旧的小院,院子里面有几处瓦房,对着门口三间,左右各三间。那瓦房是古朴的旧式建筑,灰色的青砖,鳞次栉比的木椽屋檐,古旧的松木门窗。院子中间几棵柏树,这柏树应长了几十年,树干高大挺直,碧绿色的长针上挂满了雪球;院子里,两个穿灰布僧袍的和尚,正拿着扫帚安详地清理积雪,院子中间已被扫出一条青石路,路两边堆满了雪。
  这个时候,正对着大门的三间佛堂里传来“梆梆”的木鱼声,一个和尚痴醉的诵经声也传了出来。
  两人被吸引了,穿过院子,来到有木鱼声的佛堂前。佛堂里烧着暖烘烘的炉子,正面立着一个“观世音菩萨”佛像,左右两边是善财龙女的佛像。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端坐在佛像左侧的蒲团上。他眯着的眼睛带一副老花镜,他一只手捻动佛珠,一只手敲打木鱼,嘴巴里痴醉地诵着经文,疑似整个人已进入极乐世界里。
  许默看到门口有一功德箱,就掏出一些钱放了进去。
  “施主功德无量,佛渡有缘人呀。两位施主请在老衲这里拿上一支香,到佛祖面前参拜一下吧。”那和尚睁开眼睛,终于从痴迷的世界里回过魂来。
  “好呀,好呀。”许默欣然说道。
  两人踏入佛堂,从和尚手里拿过香。许默先点燃香,捧在手心里,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神色肃然地拜了三拜,站起身来又颇有兴致地小声说道:
  “这里有个签筒呀,你顺便求个签吧。”
  他眼睛扫过去,那观音塑像下的案几上放着个竹木签筒,签筒中间刻着“观音灵签有求必应”八个朱红篆字。
  “怎么求签?我还不会呢。”他小声道。
  “我奶奶告诉我,你只要面对菩萨,心里默念自已所求之事,然后摇晃签筒,摇出一支就可以了。”许默小声地在他的耳朵边说道。
  “明白了。”他按照许默所说,参拜完毕后,摇出一支签来,那竹签上刻着:观音灵签第二十八签。
  “师父,可以给我们解个签吗?”许默拉着他对那老和尚恭敬地说道。
  “两位施主乃有缘人,老衲当尽绵薄之力,请两位施主移步到禅房来。”那老和尚悠然站立起来说道。
  “我有点不相信这抽签问卦的玄门秘术。”他在屋子转角处小声说道。
  “没关系了,就当是长长见识了,好玩了。”许默莞尔一笑道。
  他们在后面缓缓跟着老和尚,来到一处偏房。房间里一张陈旧的书案,一把磨得发亮的官帽椅,两把供客人端坐的圈椅,书案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副“松下问童子”的水墨画。
  禅房里烧着檀香,淡淡的香气弥漫着屋子,让人神清气爽。那和尚坐定后,和颜悦色地说道:“小施主欲问何事?”
  “我……还没想好。”他把竹签递到和尚手里,摸着脖子说道。
  “心里想问什么就什么?就问你刚才你在菩萨前所想之事。”
  “那就问下——关于我娘的事吧。”他吞吞吐吐地说出来。
  他直觉上告诉他母亲早已离他而去,可为什么母亲在梦中呼唤他的声音那么清晰,那么真实,就像在眼前一般。
  “施主可否详细到来?”和尚又问道。
  “我娘自我年幼就离开了我,不知道何故离开了我们这个家,我总想不通。我想知道我娘到了哪里?是死是生?为什么抛下我,不管不问就走了。”他有些沉重地说道——他内心并不指望从求签问卦中能得到什么答案。
  那和尚沉思片刻,拿起一本厚厚的古书说道:“小施主,这观音灵签每一签都有一个典故,这二十八签源于‘包公寻李后’的典故。典故上曰,北宋年间,宋真宗妃李后,因‘狸猫换太子一案’含冤被打入冷宫,后历尽苦难,终得逃出宫外流落陈州。开封府知府包拯因途径陈州,巧遇李妃娘娘,倾听其诉冤。后回朝奏明初登大宝的赵祯,又计审奸佞郭槐,终得罪证,怒惩郭槐及背后主使刘后,还了李后的清白。天子明其身世,又于雨花台宴迎生身之母李妃娘娘,母子终得想见。然李妃娘娘,因终日愁苦,早已双目失明,不能再目睹这昭昭日月了。”
  他一边倾耳恭听,一边若有所思地想到:天下竟有这等奇事,这二十八签的典故和他所问之事颇有雷同,莫非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他不由不信服地继续问道:“师父,我想探寻我娘的下落,这典故可有什么说法?”
  “寻人不易,寻人乃大海捞针,无所其获。就算有所收获,也是时过境迁,物事人非呀。”那和尚缓缓道来。
  “我不相信……”他呆呆听着,心里异乎寻常地沉重起来,莫非和母亲永生不能再见面了,莫非真的是生离死别了——但是他还是不相信,母亲呼唤的声音多少次就在耳边……
  “沐阳你也别皱眉头了,听听师父的建议吧。”许默说道。
  “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小施主不必芥蒂于怀,凡事顺其自然。”和尚平静道来。
  他呆呆地听着,陷入了一种无名的悲哀情绪之中——那悲哀如潮水般袭来。
  许默仍很有兴致地问道:“师父,姻缘在此签中有何解呀?我挺想了解一下。”
  “签文曰:东边月上正蝉娟顷刻云遮亦暗存或有圆时还有缺更言非者亦闲言”
  “师父这诗是何意呀?”许默睁大眼好
  奇地问道。
  “好端端的姻缘,转眼又遇到重重阻隔。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原是恒古不变的道理,可是众生要怎么面对这人生的无常呢?如能安然释怀,待到云开月明,姻缘方能得以善终。”那和尚娓娓道来。
  许默专心致志地听完,问道:“师父,这重重阻碍总又化解都方法吧。”
  那和尚洒脱地一笑:“哈哈~,浮云遮月能几时,笑等云开甘自来。”
  他肃然地聆听着,对那位师父由衷佩服起来,心想到:这师父绝不是沽名钓誉泥古不化之辈,一定乃隐世高人,今日得以相见真乃一大幸事,顺便把心中的困扰向他一并请教了。
  “沐阳,师父意思是说凡事要顺其自然,只要乐观面对,什么都会好起来的。你别愁眉苦脸了,说不定有一天你就能和你娘团聚了,对吧,师父?”许默转过脸对他笑盈盈地说道。
  “这位女施主很聪慧,保持一颗清净心,有缘自能相会。”
  他对着那师傅诚恳地说道:“我还有一事想请教师父,请师父为我指点一二。”
  “施主但说无妨。”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说的是一个梦,我总被一个梦困扰着。”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后脑勺。
  “施主,事无大小,请详细讲来。”
  “我好多年来总是做一个梦,这个梦的情景大概都是一样的。我在梦里总是看到我家乡的那条河,那河水的颜色在梦里却是红色的,那河上面的天空也是红色的,更奇怪的是河边有很多白石头。”他有些不安地说道。
  “沐阳,你这梦确实是有点奇怪。”许默说道。
  “施主继续讲来,让老衲为施主解梦分忧。”那和尚平和地道来。
  “梦的开始,我都是迷路了。我要么在一条船上,要么在一个山上,要么在他乡,那些地方熟悉却又陌生。梦的结尾我都回到了那白石头的河边,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到那里。”
  “兴许是那里有你美好的记忆。”许默说道。
  “可是我到那河边我就会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安。我在梦里一到那白石头的河边,我就会看到一个孩子,站在白石头上,他脸色苍白,眼神清澈透明。他一直笑着,刺透灵魂般地笑着……他的面孔在我的梦境里异常清晰深刻,因为我非常熟悉这个面孔。”
  “他是谁呢?是你认识的人吗?”许默好奇地问道。
  那个师父还是静静地听着。
  “这个面孔和我小时候的面孔似乎一样。我比照过我小时候一张照片,那白石头上的孩子和我的眉毛嘴巴鼻子都基本一样!”他继续不安地说道。
  “会不会就是你自己呀?你梦到你自己的样子了!”许默说道道。
  “施主,但请安心讲来。”
  “我也搞不清楚,我感觉像我又不像我,我也没有理由自己对着自己笑,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不是我自己。虽然这孩子的笑声好灿烂,但我感觉有种无法言语的……冰冷,冷得让我窒息。我每次都是在这笑声中惊醒,醒来后脑子里还满是那……无法琢磨的笑声!”他不安地讲起。
  “哐当”一声!木窗被恶风吹开,冰冷的水突地溅在他们两个人脸上。
  “啊!——”两个人尖叫起来。
  “施主不必惊慌。”和尚向窗外看去,窗台外一装水的器皿被风吹倒,水从窗外溅了进来。
  两人心有余悸地看着窗外。
  “沐阳,你这个梦太恐怖了……我都有点被吓到了。你这梦,真的好奇怪!”许默在旁边惶惶地说道。
  “有时候喔不安的一夜不能入睡,师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梦由心生,境有心造。施主心中定是种进了魔障,所以才幻化为色相进入梦中,在梦中不断地困扰施主。”那师父平静的道来。
  “大师,我心中真的有魔吗?好多次晚上,我都能听到母亲在叫我的名字,我从床上爬起来,寻找这声音,寻找母亲,可全是无尽的黑暗,哪里能看到母亲的身影?但她呼唤好清晰真实,那声音明明就响在我耳边——阳阳,我的孩子,你快醒醒呀,你冷不冷呀?为什么我却找不到她。”他凝重地说道,脑子又开始混沌了——这声音到底是真的吗?还是在他梦里发生过呢?还是他的幻觉?
  “喂!沐阳,怎么回事呀?你怎么一下失魂了?”许默在旁边焦急地拍着他的胳膊。
  “世上的世事皆逃不过‘因果’二字,没有无因之果,也没有无果之因。定是尘世中的迷障在施主心里种下了某种的因,才有了现在的果。只有消除因,那果就自然不存在了。”那和尚说道。
  “到底在白石头的水边发生了什么?我总要回到那里,为什么我总要做这个梦,我隐约感觉世界上还有另一个我存在,这个梦和我娘也有关系。”他自言自语道——因为他记忆中关于母亲的一个画面,就是母亲抱着他在白石头河边跑着的画面。
  “你好好问问你爸,你娘为什么离开了你,他也许都知道。”许默说道。
  “他从来不提我娘,我一问他就很生气。我们村里的人说,我娘疯了,早抛下我走了,也许真的是到另外一个世界了。”他眼泪流了出来。
  “众生的苦皆因执念于心,放下心中的执念方能立地成佛。一切皆有心生,一切皆有心灭。”那和尚说完,把古书放进柜子里。
  “我心中的执念是什么?娘生下我为什么又走了。爹养活了我,为什么对我如此的冷淡,如此的漠不关心……真的像人们说的那样吗——不,我绝不相信!”他咬着牙默默地想着。
  …………
  “别那么沉重了,心情放松点,说不定都会好起来的。”许默说道。
  “让你见笑了,我有时候就是这么阴晴不定——走吧,走吧,人生难免苦痛挣扎。”他笑着,大踏步向前走去。。
  “这就对了,这才是你的样子。”
  残阳如血,暮色照着大地,白雪被染成红色,霞光下许默那如梦如幻的脸,让他感觉一切都不那么真实起来,一切都像发生过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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