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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小秋在网上查了汪星仁的资料。
汪星仁，96年出生，毕业于某著名戏剧学院，主演悬疑青春剧《我是你的男人》大火，后又接连出演多部青春剧目。现在尝试多栖发展，第一张原创专辑《星火》口碑爆棚，第二张专辑《病毒》即将上市。
一张一张颜值爆表、肌肉起伏的帅哥照片，在鼠标点击间滑过，小秋馋得直流口水。
颜值高，有才，还是富二代，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
小秋禁不住汪星仁一双流波媚眼的诱惑，去QQ音乐点开他的第一张专辑。声线好美，既不失磁性又那么熨帖，俨然唱得是我的心情。
晚上10点了，汩汩冒出的红心让小秋头脑兴奋。她又点开《我是你的男人》。哇塞，豆瓣评分9.0，弹幕都疯了。
才看了二十五分钟，小秋就陷入汪星仁的魅力无法自拔，和飞快滚动的弹幕一起，为小哥哥加油。
十二点的手机闹铃响了。明天还得跟着莉姐采访汪星仁呢！小秋悻悻地爬上床。
要是王子是汪星仁，那这个公主还挺不错的。
小秋甜甜地睡去。
***
第二天，小秋换上一条白裙子，跑到门口那张烂了边的镜子前，转了两圈。嗯，挺美，今天要见顶流小鲜肉，不能给莉姐丢脸。
“别照了，过来吃饭。”秋妈尖利的嗓音亮了。
“知道了。”小秋理了一下刘海，跑到旧餐桌前，“又是馒头呀？”
“怎嘛？有吃的不错了。我白天卖菜累得半死，给大小姐你做早餐已经不错了。”秋妈斜了女儿一眼，喝了口稀饭。
“知道啦，你辛苦了，老妈。”
“这还差不多。”秋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小秋，你得趁年轻找个条件好的。你看你妈这把岁数就没得挑了。”
小秋趁机抱着秋妈：“谁说的，我看我妈哪儿都好。”
“你这小妮子。”秋妈瘪了瘪嘴巴，笑意从沧桑且坚毅的脸上透出，“快吃了上班去。”
临出门前，小秋从挂钩上取挎包时，瞥见墙上的父亲遗像。
如果我真是公主就好了，这样妈就不用这么累了。小秋对着厨房的秋妈喊，“妈，少在蔬菜上注水，少赚点，你也不用搬这么重的菜。”
“死女子，小声点，房子不隔音。”秋妈一脸忌讳。
“妈，等我赚钱了，你就不用当奸商了。”
“什么奸商？哪家卖菜的不是这样搞的。”
小秋关上门。室外的风吹拂在面颊上，她眼窝里的湿润迅速干燥。
快到那个昨天见到乞丐男生的街区，小秋有些紧张：会不会遇到？说不定已经不在了。说不定昨天遇到的就是一个梦。
可是，男生还在那儿，半跪着看向越走越近的小秋。
小秋站住了：天啦！真的好尴尬。要不要绕行？可是最近的都要多花十五分钟，莉姐说了在公司门口等我，我可千万不能迟到。
小秋的马尾在风里飘起，她用最快的速度朝街口的地铁站跑去。
“小秋姐姐。”男生的声音夹杂落寞，随着呼呼的风，飞进小秋的耳朵。
小秋最见不得别人伤心，心里生出一丝难过，但更怕被牛皮糖黏上。
***
到了公司门口，莉姐已经等着了。小秋抬起手表，没有迟到。
“快上车。”小秋跟着莉姐，钻进公司专用面包车。
车上，莉姐快速分配工作：“今天我们的采访任务，是确认汪星仁的双面人设。有人爆料，一向以温柔小哥哥著称的汪星仁，实际上是个暴君，对工作人员极其恶劣，和电视剧里的男主角判若两人。”
“小秋，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扮成工作人员混进去，拍摄汪星仁工作中的真实样子。明白了吗？”
小秋捣蒜般点头。
“因为你脸生，有优势。我脸熟，只能在发布会现场采访。”莉姐解释了一通，算是给自己的轻松工作找了个借口。
有前辈带已是幸事。小秋那里管得上得失。
“小秋，你把这个别上。”莉姐拿出一个黑色的盒子，“知道怎么用吗？”
“知道。”小秋把黑色的偷拍设备放进包里。
专辑发布会在城南商圈的世纪大厦一楼举行，已经很有很多粉丝拿着应援牌等在现场。
小秋一看表：8：20，离10点正式开始还早。
莉姐拉一个戴着眼镜的胖女生到旁边，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
胖女生走过来，神秘兮兮地说：“你叫小秋吧，跟我过来。”
小秋拿眼看莉姐，莉姐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记住，进去以后不要和别人交谈，你现在不是小秋，而是主办方的工作人员青青，明白吗？合适的时候，我会提示你，你到时候悄悄拍摄就行。”说罢，胖女生从怀里掏出一个工作牌，戴在小秋的脖子上，又把一张工作流程表递给小秋，叮嘱一番。
小秋跟着胖女生进入候场室的时候，回头瞥了一眼。见莉姐走进旁边的星巴克，小秋深呼吸一口，对自己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小秋，加油啊。
撩开候场室门口的布帘，十几个穿着粉丝团服装的年轻女生停止了交谈，把狐疑目光齐刷刷地盯着小秋。小秋浑身不自在。
“小刘，这人是谁呀？”一个身材火辣的女生走过来，问小秋旁边的胖女生。
胖女生笑着答：“吴队长，是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过来跟老大对流程的。”
那个吴队长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从头到脚打量小秋。
走远了，胖女生小声说：“那是西部片区粉丝团的团长吴静玉，那些都是粉丝团的核心成员。外面的应援粉丝是她们召集的。”
“哦，他们很早就过来了吧。”小秋接了一句后，胖女生反而没了声音。
***
“你是猪呀？”化妆间里，传出骂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重新画。”
“你都跟了我多长时间了。我说过，不要不经过我的允许，在我脸上随意尝试。你画的这眼线，黑得凶死人，笑起来都像杀手，我还怎么温柔可亲呀。”
“对不起，对不起。”
小秋心里一凛，难道是电视剧里那个温暖的小哥哥——汪星仁，这人设不崩都不行了。
“哎呀，老大又发飙了。”胖女生悄悄说，“你可以拍了。”
“这儿哪有厕所？”
“那边。快过来啊，要不然就错过好戏了。”胖女生说。
“嗯嗯。”小秋去厕所，把包里的偷怕设备打开。只要自己背对汪星仁，斜挎的粉红小包刚好正对他，那他的一举一动就会通过小包侧边特意留出的缝隙，拍入镜头。
“弄好了吗？”焦急地胖女生低沉地问。
小秋点了点头。
胖女生松了松紧张的脸，推开虚掩的化妆间门。
里面的骂声还在继续：“我这么高工资地养着你，怎么还犯这种低级错误呢？我看你，真的是该给年轻人让让位置了。”
果真是汪星仁。
化了一半妆的大明星，看起来相貌一般，不如剧目中那么赏心悦目，小秋的少女心死了一半。再听到他像个怨妇一般吧啦吧啦，一张小嘴说了半天也停不下来，和唠唠叨叨莉姐有的一拼。小秋心里升起些许厌恶。
胖女生给小秋使了个眼色。
小秋见大明星无视自己，嘴巴一张一闭，便佯装参观墙上的海报，把粉红小包对准汪星仁。
“她谁呀？”汪星仁终于瞥见小秋，问胖女生。
面前的化妆师偷偷舒了口气。
“哦，老大，她是主办方员工青青，和你对一下流程。”
“哦。”
小秋立马把提前准备好的流程单递给汪星仁。
“和昨天没什么不一样呀？”汪星仁扫了一眼。
“是这样的，想跟你们确认一下，看临场前还有没有修改的地方。”小秋编排道。
“哦。就按昨天商定的办吧。”汪星仁说，“你们做工作还挺细致的嘛！”说罢，朝胖女生看了看：“小刘，多跟人家学学。”
“应该的。”小秋说。
汪星仁的眸子突然盯着小秋，让小秋毛骨悚然。莫非被发现了。“我看你好面熟呀，我们以前认识吗？”
小秋压住慌张：“应该不会吧，我刚刚在这里工作不久。”
“哦。”
***
胖女生在把小秋送出去的路上：“拍到了吗？”
“嗯。”
“让莉姐今天之内......”胖女生手指一捻。
“哦。”小秋惊讶潜规则离自己这么近，心跳加快。
快到门口了。出去就解脱了。一篇好八卦诞生了。我不会被淘汰了。我离名记者进了一步。我离财富巅峰更近了。从门口投进来的光，此刻闪动圣洁的光芒。
吴静玉看到小秋从旁边经过，又用刺眼的目光盯着她。
是不是我今天穿的太漂亮了？小秋挺了挺胸脯。
“滴滴”，突然包里响了两声。
糟了，偷拍设备没电了！希望没人听见。
“站住。”小秋身旁的吴静玉厉声说。十几个女生涌了过来。
“把包打开。”吴静玉的脸凑了过来。
小秋一动不动。
吴静玉一把夺过挎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
“这是什么？”吴静玉举起偷拍设备，在小秋的脸上晃了晃。
“优盘。还给我。”
“你当我们是SB呀。”吴静玉说罢，把黑盒子扔在地上，踩个粉碎。
“吵什么呀？”汪星仁走过来。
“老大，又是一个八卦记者。”吴静玉狠狠地说。
“你是八卦记者吗？”汪星仁没有想象中的愤怒。
小秋在他眼里看到了温柔，心想：自己应该不会遭殃。他也没有说的那么蛮横嘛！如果把刚才的料报出去，确实有损声誉。
小秋心头一震：我真是没立场！她想起莉姐骂自己的话，又坚定了一下官方立场。
“问你话呢？你耳朵聋啦。”吴静玉不依不饶。
小秋不开腔。此时说什么都不对，不如咬紧牙关。
吴静玉见小秋不争辩，心里已经把她划归为白莲花，加之汪星仁眼里的柔光，一时间怒火中绕。
“最讨厌你这种女人了。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儿啦，你以为装可怜就行啦。”吴静玉把小秋使劲儿一推。
小秋摔在地上。身上的白裙子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不过，她还是不吭声。
“算了，她也不容易。”汪星仁说。
“老大。”吴静玉气郁。
旁边的粉丝团核心成员也帮团长说话：“老大，你总是这么仁慈，偷拍才屡禁不绝。”
“那怎么办？市场如此，她不来，还是会有其他人来。”汪星仁伸手，把地上的小秋扶起来，“到后面休息一下吧。”
“老大，星仁，你......”吴静玉的眼里充满了醋意，但是人多又不好发作，只得看着俩人走进后面的休息室。
核心粉丝团七嘴八舌：“什么情况呀？莫非老大爱上她啦？”“怎么可能，那女生不漂亮嘛！”“我们老大这么聪明，才不会在这种货色上浪费时间呢！”“肯定是老大在转变和八卦媒体的相处方式。”
最后，大家的定论停留在“转变对待媒体方式”上，这样才符合大家对爱豆聪明、智慧、才华的认知。
“老大真是高明呀。”“老大不愧是我的爱豆。”“永远支持老大。”“只有智慧之子才能在娱乐圈永远存在。”
不一会儿，里面的信息就传到外面的粉丝耳朵里。发布会现场，越来越多的粉丝沉浸在汪星仁的最新的智慧之举上，女孩儿们口口相传偶像的聪明可爱，数量较少的男孩儿也娇媚地捂嘴乐呵，好像这个消息和心里的隐秘认定不谋而合。
***
休息室内，只有汪星仁和小秋俩人。
胖女生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在门外，猜测老大用什么方式对待小八卦记者？
苦情戏？言情戏？悬疑剧？还是战争剧？
一门之外，吃瓜群众翘首以盼。
“喝杯水吧。”汪星仁拿来一瓶“云雾”矿泉水。
“谢谢。”小秋心里有些慌张。像个小偷没被主人打骂，总有隐隐的担心。
莫非他爱上我了？应该不会，毕竟自己虽然身段不错，但是脸一般。要不然就是慑于我的家世背景，但是我只是一个丧父的卖菜女的孩子。难道他是想买没注水的蔬菜？哎，一个堂堂的顶流明星，怎么可能像太婆般算计那点注水损失？
小秋揉着摔疼的屁股，说：“难道你是想通过我，和我们乐一通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结成长远的盟约关系？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值得长期坚持的重大举措，我愿意从中斡旋，为结盟出一份小力。”
“......”
难道我戳中他的痛处了？小秋笑了笑：“你放心，如果我们结成长远的盟约关系，今天的事儿我就当没发生，我今天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小秋公主，受小人一拜。”汪星仁倒头便跪。
小秋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滚下来：“你，你说什么？”
“小秋公主，我们终于见面了，我降生于此，就是为了守护公主你。”汪星仁拱手，情真意切。
我擦！小秋脑子嗡嗡作响。
“老大，时间到了，该上场了！”休息室外面，工作人员喊道。
汪星仁站起来，披上一件深灰色的西服，对着镜子整理了衣领，临出门前回看小秋：“公主，我住在凤凰街18号。”
***
专辑发布会上，热闹得很。
“星仁，星仁，我爱你。”“老大，老大，我宣你。”“《病毒》，《病毒》，感染我。”粉丝们拿着这张名为《病毒》的新专辑，狂热地对一身西装、妆容精致的汪星仁大喊。
小秋精疲力尽地走过来。
拿着星巴克的莉姐立马过来：“怎么那么久？猛料拍到了吗？”
小秋摇了摇头。
莉姐生气地喝了一口冰淇淋炭烤美式加重冰的咖啡：“怎么搞的？我第一次带你，你就跟我搞砸了。”
“莉姐，设备没电了，被发现了。”
莉姐猛然想起拿偷拍设备时，忘了确认有没有电：“算了算了，都有第一次，下次就好了。”
下午，乐一通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接到汪星仁工作室的电话：因为贵公司在八卦界名声远播，希望和贵公司结成长远的合作关系，促进娱乐业和传媒业互惠互利。
“小秋，跟对人多重要呀。”听到好消息的莉姐，专门把小秋叫到办公室，讲授职场生存第一条。
小秋默然地听着，心里有一千只马跑过：这几天经历的事儿太多了。
“小秋，虚心是职场新人的重要素质，恭喜你，你具备了。从今天开始，跟访汪星仁的工作由你来主抓，有什么不能处理的事情，我是你的的坚强后盾。”莉姐喝了一口新沏的绿茶。
“谢谢莉姐。”
“不客气，记住我们的信念，要成为‘以民生为己任，做铁肩担道义的八卦记者’哦。”